第十六回

末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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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贾母心中如何计较,反正当莞玳几人急急忙忙到贾母房中请安时,已见屋中多了一人:内里一身银红色绣海棠花袄裙,对襟的白狐皮褙子,外罩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同探春一般个高腿长,端的是英姿飒爽,顾盼神飞——不正是史湘云?

    “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可是来迟了!”还不等莞玳等说话,湘云已是笑着娇嗔,眼中闪烁着兴奋喜悦的光芒,又抱怨道:“亏得老祖宗记得我,你们怕是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

    莞玳先给贾母问了安好,而后故意摆出一个沮丧的表情,叹道:“可见是不能让云儿揪住错处,我不过贪睡了这一次,就被你这样编排。也不知以前是谁看见我就说:‘林姐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史湘云,当初她来贾府,正赶上中秋时节,湘云恰好来贾府做客,也一同住过几日。只是湘云毕竟不是贾府的姑娘,家中还有两个叔叔,故而不曾久住。

    莞玳的性格温婉却不失活泼,不像原著中的林黛玉那般敏感孤傲,与开朗的湘云志趣相投,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给湘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此次一听说要来贾府,湘云自然是一心惦记着莞玳了。

    不过莞玳也是有疑惑的,她记得原著里她和史湘云再见面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但一想到蝴蝶效应又不奇怪了,她的出现早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很多事情。

    “我就说不该去接史大妹妹,果然一接了来,老祖宗眼里就越发没有我们这些人了!”

    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却是凤姐儿和李纨并肩走了进来。

    湘云忙见了礼,早被凤姐儿扶起,正听贾母笑骂道:“你这个凤辣子,就知道欺负你妹妹们,珠儿媳妇你过来,别让那些破落户带坏了。”

    凤姐儿总是有这般能力,一旦开了口,就是气氛制造者,有她在,似乎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大家说笑一阵,湘云忽见了探春头上戴着新式样的宫花——即是莞玳所赠——觉得新奇,便问来历,探春便说了,湘云又道:“林姐姐还说没忘了我,如今姐姐妹妹都有了,单我没有。”

    莞玳知道湘云虽然大大咧咧爱开玩笑,却也不是万事不在心的,遂笑道:“敢忘了你么?本来是想冬至那天让人捎过去,如今你既来了,早打发了雪雁去取了。”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莞玳的大丫头雪雁不知何时已不在身后。凤姐儿与贾母相视一笑,不禁暗暗夸赞莞玳心思细腻,竟然也不输宝钗。

    雪雁腿脚倒快,赶着就回来了,同样的红木妆盒,里面盛着两支绯色海棠,正是合了湘云的性情。

    湘云一见便欢喜异常,就要戴上,贾母便让翠缕带她去自己的屋里整装,这才发现湘云身边只有一个大丫头,如今她的意思是要让湘云常住了,只有一个丫头可不像话。

    贾母这点竟是与莞玳心有灵犀了。莞玳在原著里也是极喜欢湘云了,何况今见其人。只是想到她在家中无人疼爱,身边又没有个出主意的,毕竟孤苦。如今她来了贾府,莞玳便想靠着贾母的疼爱,给湘云身边添个人。

    “凤丫头,你看你史大妹妹,身边只有一个翠缕,料想也是不尽心,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派过去伺候着,也别怠慢了她。”贾母想了一想,轻声向凤姐儿道。

    凤姐儿明白湘云是要常住了,否则贾母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身边添人,遂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原来史大妹妹来我们家,都是袭人伺候着,只是现在给了宝兄弟。”

    若是原来,贾母再怎么挪人也不会挪到宝玉这里。可是自宁府梅花宴后,袭人竟在暗中有些记恨莞玳了,时常拉着伊人丽人在背后说些小闲话。不过莞玳这里规矩严,待伊人丽人又不错,所以她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伊人丽人虽觉不妥,到底是和袭人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好说什么罢了。

    上次周瑞家的事后,贾母有心料理贾府下人,袭人等原就是贾母房里出去的,久而久之,贾母自然也就听见了些只言片语,便不放心她在宝玉身边。今个一听凤姐儿的话,便想起这事来。

    贾母便道:“宝玉那里也不缺人,晴雯茜雪两个也是极好的,不如就让袭人依旧过去伺候你史大妹妹。”

    莞玳在一旁听见,便微微皱了眉:若是派了袭人,还不如不派呢,说不定反倒带坏了湘云,因道:“我跟云儿性情相投,还请老祖宗允准,让云儿和我住在一起吧。”

    这个请求不过分,贾母也喜欢她们姐妹亲近,当即同意了,又向宝玉道:“你史大妹妹来了,身边却只一人伺候,我放心不下。”

    宝玉如今也懂些人情世故,又因他未曾与袭人有什么出格的事,看重的仍是晴雯茜雪,遂道:“袭人原就是伺候云妹妹的,她既来了,我更没有和她抢的道理,一切只凭老祖宗做主。”

    贾母一听,也欢喜宝玉懂事,当即叫来袭人,依着翠缕又给她改了名字叫翠纹,让她作了湘云的大丫头,又让凤姐儿挑了几个小丫头,一并到西跨院中。

    故而等湘云出来,已是万事俱备了。袭人——如今该叫翠纹——虽不情愿,却因宝玉已经同意,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