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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中枢殿中心圆房内。
秦古静坐在天魔棋局前,仔细观察着这个零乱无章的棋局,他师父秦恒曾经坐在他这个位置上观摩棋局一年,不吃不喝一个春秋,自从那以后师父就开始执迷不悟,走火入魔。
他现在看着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棋局,他看了四百年,当然已经熟透其中奥秘,只是他很惊讶,李骁阳竟然能在一夜间参悟这充斥着上古巫术灵力的棋局。到底他是什么人,能把这个让我思考几百年的棋局一夜参悟。
他掀开许多年未打开的棋罐,暗道:“秦准啊,其实你耐心再等几年,这位置还是你的,怎么就那么心急呢,我知道你也有继续发展宗门的意愿,只是你在北冥和南衡间选一个,都是冒险啊。”
他从棋罐中抽出一个白色的棋子,自语说:“李骁阳世子,是个千年一遇的奇才,明明看透了这棋局泄露的天机,还要贸然前进,确实勇气可嘉。只是你让我投靠南衡,这步棋我很难下啊。”
李骁阳承诺他衡山当兴百年,他考虑了几天,仍没考虑好,北冥和南衡,非要选其一?
秦古手中白子一顿,竟然顶在黑棋三子形成的虎口处,说:“世子殿下,老夫就陪你赌一把。”
四百年未动过的棋局,他终于下了一子,这一子看似是羊入虎口,在黑子的重重包围中直冲而上,其实是险中求生,这一局或许白子能赢。
他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谁输输赢不好说啊,对弈者不是天,而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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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衡山宗北方五十里的树林中。
余元勋听到了树林深处传来的连续两次震动声,想必是炉虎打斗的发出的声音。
他考虑过进去营救,但是他感受到北方浩荡传来的马蹄狂奔声,还看到远处卷起了腾腾沙尘逐渐靠近,五百魔族轻骑,还有两大虚元高手。
九死一生。
他神情凝重,炉虎和他说过,要是赶不及就先行逃离。他的任务是找到世子殿下,在必要关头,他甚至愿意用生命来替换,这就是死士,炉虎猎鹰皆是死士,早就做好了为南衡而死的准备。
渐进的马蹄如同滚滚雷霆,要把人的胸膛踏碎。
余元勋做出了决定,大喊:“驾!”命令这匹被李骁阳千金买下的战马伊利丹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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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林中的水潭岸边。
一股柱状拳罡从粗壮的手臂迸发而出,冲向跳在空中的暗影十七。
暗影十七的修为只是虚元中期,比炉虎还弱一点,但他的速度竟然媲美通玄境的飞行速度。他在空中甩动一只手臂,迸发出无形灵力,竟硬生生改变了他在空中的飞行轨迹,完美地躲开了炉虎发出的柱状拳罡。
炉虎终于看清了黑色身影的真面目,穿着黑色的奇异服饰,布满黑色的羽毛,如同浑身漆黑的乌鸦,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的双手上伸展出锋利的爪子,沾染着血迹。
炉虎再挥一拳,爆出宏厚罡气。
代号十七甩动双臂,在半空中转一个弯,毫不费劲地躲掉了炉虎的拳罡,停在一棵树上。他只需要骚扰这个残暴猛虎,不需要贴身近战,等到五百紫骑到来,他必死无疑。
炉虎感到忐忑不安,他感受到这个人身上充满着神秘,以他的感官都不能分辨他的实力。但是他没有时间了,他身后的陈思瑶伤口尚未缝好,还在流着鲜血,再不治疗,真的会有生命危险。而这个刺客像影子一样缠着,实在难以分神去帮陈思瑶治疗。
所以他决定要冒一次险。
他又挥出一拳罡气,把暗影十七再逼远几步,然后就迅速转身,去为陈思瑶缝伤。
地上已经堆成了一个血滩,逐渐渗入泥土。
“喂,骚货,醒醒。”他捏住流血的伤口先粗略地缝上两针,看见猎鹰已经闭上了眼睛。
猎鹰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他慌张地说:“醒醒啊,别睡了,你的余哥哥来了,快醒醒啊。”
“喂,陈思瑶,别死啊,你说过要看着我光棍一辈子的啊,在这里死了还怎么看我笑话。”他拍打一下猎鹰的脸庞,试图唤醒她。在人重伤的时候,如果完全昏迷过去,身体的机能就会减弱,伤口的恢复会进一步减慢。
他清晰地感觉到,暗影十七从后面袭来,速度非常快,但他没有停止手上缝针的动作,把整个后背露给这个刺客。
暗影十七看到难得有怎么好的机会,立即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往炉虎冲去。到距离炉虎后背只有三尺时,他伸出利爪,往前刺去。
炉虎依旧埋头为猎鹰处理伤口,把身体防守力最薄弱的地方完全暴露给刺客。
利爪一出,寒光立现。
炉虎终于勉强缝好猎鹰的伤口,血暂时被草药止住,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转身去应对背后袭来的利爪罡气。
尖锐的罡气刺入了炉虎结实的后背,如同切割泥土,他瞬时运转身上真元,在后背形成一个灵力屏障。
利爪受到屏障的阻挡,刺入的速度变慢,最终只刺了一半进入炉虎的后背。
强壮如炉虎的身躯受到如此冲击力,也往下倒去,最后躬着身,撑在地上双手陷入泥土里,始终不让身体压住受伤的她。
但暗影十七的利爪有两个,只是停顿片刻,他另一手铁爪再次向炉虎后背刺去,在空气中迅猛划过,像是撕开了三道裂痕。
又一次强烈的冲击,把炉虎按得死死,他感觉到了后背的肌肉快要被穿透。他看着苍白的猎鹰,道:“放心吧,我会带你离开的,至少我不允许你比我先死。”
他双手瞬间蓄力,爆发出九牛二虎之力,往后一推,竟然把身躯逆着铁爪推去。
“啊!”
他怒发冲冠,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绷紧,顶住暗影十七重量往后推去。
暗影十七看到情况不妙,欲把爪子拔出,但很诡异,不管他怎么用力拔,都拔不出来,像焊接在炉虎的身体内一样。
炉虎此时已经站直身子,整整比暗影十七高一个头,他转头斜眼看着后背的黑羽人,说:“怎么不走了?再不走你就要死了。”
黑羽人的铁爪为了使用起来更加顺手,是固定在手上的。炉虎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冒险,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
暗影十七疾速运转身上的真元,灵压瞬间暴涨,但不管怎么用力,铁爪也不动分毫,是炉虎用灵力把爪子完全挤在他的血肉中吗?此炉虎果然是李家第一猛士,对自己如此狠心!
这时炉虎不再废话,反手一抓,抓住十七号,手臂瞬时出力一扯,把暗影十七扯到身前,往地上猛地一甩。
这一甩毫无招数可言,直接就是用蛮力,把暗影十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迅猛地砸在地上。
“蹦!”黑色身影撞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土地上砸出了个半尺深坑。炉虎岂会轻易脱手,粗大的手掌抓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拽,拽到半空,又是一记重砸。
期间暗影十七使出全力去挣脱,但都无济于事,力气与炉虎相比,他只是一只野猫,挣扎地在炉虎身上抓出数道伤痕。
马蹄挞伐,烟尘滚滚。
炉虎此时听到铁骑越来越近,离自己只有一里距离了。
但他还是不肯放过这个伤害猎鹰的刺客,把他按在地上,抓住他手上的铁爪,强横拗断,拿着铁爪就是猛地往他身上刺去。
“嘶”一声。
铁爪直接贯穿了暗影十七的胸膛,鲜血溅到了炉虎的脸上。
炉虎迅速奔回猎鹰身边,把她背起,往马匹那里是赶不及了,而没有马的自己,只能再进入深山树林,利用地形甩开军队。
于是他背着猎鹰,以最快的速度,往树林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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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铁骑踏出洪水般浩大的声势。
骑着骏马的水若和煅司终于赶到,却只看到站在原地的暗影十七。
“炉虎和猎鹰都往那边去了,他们都中了毒,不会跑太远。余元勋应该一个人往南跑了,加多兵力去追捕他。”暗影十七按住胸膛的伤口说。
听到暗影十七的报告后,水若马上命令道:“第一方队一百紫骑随我追寻炉虎二人,其余跟着煅司大将去追踪余元勋!”
“走,随我去斩掉余双剑的人头!”煅司大呼道。
五百骑卒瞬间分开两只队伍,跟着两名大将分别去追赶逃离的三人。
然后,受了重伤的暗影十七重新隐入树丛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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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时间,玉清观内的一个陈旧房间内,李骁阳正在和禹都林商议以后的计划。
“你如果还想要青蛇的话,就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李骁阳用换洗衣物的理由吓走了觉得害羞的小女孩秦悦心,窄小的房间内只剩下李骁阳和禹都林两人,现在可以无顾忌地谈论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可以,你说吧,只要能拿到青蛇我都愿意。”
“秦古长老似乎只答应帮我一次忙,而这次又救了我,我已经欠他两条命了,想必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帮我了。”他和秦古说过如果能直接帮他去到天霜洞,用性命担保给衡山宗换来一百年的安稳兴盛,只是秦古犹豫不决。
禹都林说:“北冥军事严谨程度远远超过你们卫国,人们每当通过关隘或进入城镇时,都要进行身份检查,就算是金丹境的武道宗师也不例外,违令者皆斩,无一例外。或许只有些小村庄才不会那么严格。而我作为北冥人,自然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只是你即没有身份令牌,也没有两国间的商贸通行证,现在又因我失去了特殊通行证,要通过井门和羊角两大关隘,实在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去到天音宗。
“你们北冥真是麻烦到死,搞那么严干嘛,又不是很多间谍。”他虽然很讨厌北冥,但又不得不承认,北冥在战略守备方面的政策措施实在是很层次分明,井然有序。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整个北冥领域,假如算上衡山宗的话,那就是我们宗门最自由了,其他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那有没有野外崎岖小道,可以躲过士兵的巡查?”他不只知道北冥戒备森严,还知道袁梵天有他亲自管理的暗杀组织,暗影,万一身份暴露,就会遭到暗影的追捕,只是他确信袁梵天不会让他死的,就算袁梵天早想逐步攻占南衡和卫国,也不信袁梵天敢贸然杀他,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是有点价值的。
“我没试过,当然不知道。”
“那好吧,只能厚脸皮向秦依雨借了。”
“不行!”
“我开玩笑的。”李骁阳冷笑道。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李公子在否,李某前来拜访。”
李骁阳从那稳重的嗓音听出了来人正是秦古大长老,当即回复道:“在下在此,长老请进,只是我伤势实在太重,无法下身行礼恭迎,还望长老宽容。”
禹都林去打开房门,弯腰行了个大礼,说:“参见大长老。”然后让开通道给秦古进来
“李公子有礼了。我此次来,是想和公子商议些事。”
禹都林听到后,识趣地离开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李骁阳说:“大长老请说吧。”
“宗内杂务繁多,老夫还不放心交给其他长老管理,所以实在无法分神去送殿下前去冰原。”
李骁阳眯着眼说:“我也理解大长老的苦处,毕竟內宗有一个秦准,未免没有第二个秦准。”
“在方才,秦准已经寄信于我,说将离开宗门,不再归来。”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他若是躲到天涯海角去了,我怎么找他报仇。”
秦古叹口气,说:“其实秦准他也有苦衷,只是他想错了一点,步步皆错。”
李骁阳自嘲道:“哈哈,如果我是秦准,我也会选择杀南衡世子。”
这时,秦古从手中拿出两快银光闪闪的金属牌。
李骁阳也看见了秦古手中的两块银牌,上面刻有精致莲花,凭他的认识完全猜不到这是什么东西,是令牌吗?
“这是前往天音宗的通行令牌,殿下,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李骁阳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张大,紧紧盯着那两个闪烁着亮光的银牌,这就是通往天音宗的令牌?你不早说!害我搞了那么多事,你早点说我就不用打架了啊,还差点害死我了,你真是为老不尊啊,不带这样耍人的啊。
秦古也知道这事很突然,尴尬地解释道:“额,殿下,老夫也是感到十分抱歉。这令牌是我前些天寄信于天音宗求来的,我本以为,以天音宗的高傲性情还有吝啬,是不可能同意的。可能是老夫我的名号还是有点作用,又或许天音宗某些长老还念着许多年前的交情,才会破例给多几个令牌的,老夫也是在昨天才收到寄来的三块令牌,还望殿下宽容宽容。”刚才是李骁阳求秦古宽容,现在却倒过来了。
李骁阳听到这番话后,气得闭起了眼睛,心里把这个倚老卖老的大长老骂了千百遍,如果不是看在你好心救了我两次,我一定把你的千年衡山宗給连根拔起,去你娘的兴安百年。
秦古继续说:“我就只能帮殿下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险中求生,得靠殿下自己你去一步一步走了。”
李骁阳内心终于平静下来,没有点定力,怎成就大事。
他说:“好吧,谢谢大长老,这四个人情我记下了,滴水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我李骁阳言出必行,必定转告李裕,有什么事就跟他讲,他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秦古说:“恩,殿下精通棋艺,天资聪颖,定能渡过难关。”
李骁阳微笑地问道:“长老,刚才你说送来的令牌有三个,把秦依雨的加起来就是四个,那还有一个呢?”
秦古苦笑道:“这剩余一个令牌,任殿下处置。”
“那好,也给我吧,我还有用。”李骁阳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岂会放过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而这个多出来的令牌,发挥的作用也会不少。
秦古有点不舍地把三块银光闪闪的令牌交给李骁阳手中,然后说:“那我就在此告辞,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慢走,大长老。”李骁阳在床上作揖道。
李骁阳看着秦古徐徐离开,觉得他的腰比前些天更驼了,脸色也沧桑了一些,四百岁的秦古,真的老了吗?
等秦古走后,禹都林进入房间,第一时间就是发问道:“李骁阳,刚才秦古和你说什么了?”
李骁阳现在和这个同搭一条船的家伙也没什么东西可遮掩的了,调笑道:“我们这次走了狗屎运,看来你可以和你的依雨师姐在一起咯。”
禹都林立即惊讶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骁阳坦白道:“秦古给了我三块通行天音宗的令牌,此路你可以陪伴你的依雨师姐了。”
“真的?”禹都林一时兴奋极了,跳了起来。但又想到就算一起前往又如何,还不是自己的单相思,就算两情相悦也无法克服家族身世的隔阂,随即又失落下来。
李骁阳把禹都林的矛盾神情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暗自想道:“真不是男人,那么怂,泡什么马子。剩下的一块令牌,给谁呢?戴宇航?恩,那戴宇航如果能控制住,也是一枚好棋子。”
“秦古这家伙,说我是羊入虎口?哼!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是羊吗?我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