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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观外曲径幽深,枝繁叶茂,的确是一个让人感到惬意的地方。
秦准说走就走,不再逗留,但他不是御剑而走,而是漫步在羊肠小径中,强忍心中的怒意。
他现在头疼至极,情况十分混乱。他暗中计划了那么久,始终还是赶不上变化,借浩城手却杀不死李骁阳,是第一失策,让李骁阳知道了身在暗处的自己,是第二失策,吕敬岩没有去观战反而在这守候,是第三失策。
借着郁葱树林的静谧气氛,他终于冷静下来,低声说:“李骁阳,你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你来北冥到底有何目的?”
他慢慢行走,每一步都在思考着一个最终的问题,李骁阳到底该杀,还是不该杀?
与此同时,玉清观内。
吕敬岩推开李骁阳的房门,进入里面。
“吕叔叔。”秦悦心第一个打招呼道。
李骁阳恭敬地说:“吕道长,方才外面之人是不是秦准?”
“是。”
“实在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来日必定十倍回报于你。”
吕敬岩似乎相信李骁阳说十倍回报这等夸张的词语,心想,这叫李坤的人居然要惹得秦准亲自动手,肯定来历不凡。于是开口说:“举手之劳,不用在意。只是贫道心中有些疑问,不知公子能否解惑?”
“在下愿意实话实说。”李骁阳觉得此人可信,毕竟救过自己性。他早就知道秦浩城应该不至于蠢到胡乱杀人的地步,肯定是受到谁的指使,顺着思路就猜到了四个长老中的一个,只是猜不到这秦准居然如此胆大,居然要亲自动手?难不成他知道了我知道他?
“秦准为何要刺杀你?”
“啊?秦准长老要刺杀公子?”秦悦心现在才反应过来,感到非常惊讶。
李骁阳苦笑道:“可能是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使得他想用我的生死来搏一搏,听说他们內宗争权夺势很激烈,所以他想用我的项上人头去圣都换取功勋以巩固权势吧。”
“请问公子的身份是?”
“哇,难道李公子是王侯将相之子吗?”悦心插话道。
李骁阳点点头,说:“我是南衡世子,李王之子。”
秦悦心像是听到天大的惊喜,怪不得公子长得那么帅气,原来是那个先祖都敬畏三分的李王,的儿子。
吕敬岩于是感到非常震惊,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前几日还自称禹都林朋友的人,是南衡王之子。
————
衡山广场上。
“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这句话禹都林本来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没想到秦依雨听到了。
秦依雨又害羞地把头低起来,这下子台下众人,谁都看得出累擂台上两人关系有点蹊跷。
众人开始喧哗,开始对台上两人指指点点。
禹都林接着说:“我认输!”
这句话不算大声,但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把所有人震惊到了。台下的观众忽然停止吵闹,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禹都林,随后又议论起来。
“认输?禹都林他不是疯了吧?”、“还没打就认输了?我们在这等一个早上了,一句认输就让我们白等了?太过分了!”、“我看这两个人的关系可是非常不一般啊,要不然禹都林怎会随意认输,你看到刚才他们眉目传情的没有,秦依雨都害羞得低头了。”、“我看着禹都林是胆小怕事才真,他本身实力就比不上內宗的秦依雨,果断放弃呢。”......
“我认输!”禹都林再喊一次,这次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依雨瞪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璀璨的红色眼瞳。明明是我想要输,却被他抢先一步。
禹都林回复一个微笑,然后就转身离开。心里暗想:“李骁阳啊,抱歉了,就是怎样,我也不会比这场赛的,这前往天音宗的通行证,没办法给你拿到手了,大不了任你宰割吧。依雨师姐,也许我们是实在没缘分。”
在众人震惊、失望、愤怒的眼神中,禹都林走下擂台,走出人群。
秦依雨茫然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生气地跺脚,禹都林你怎会那么胆小!连尝试都不敢?
————
今日,余元勋三人策马奔腾,终于来到了距离衡山宗只有五十里的山林。
他们这些天,几乎不停的赶路,就是优良如伊利丹的战马也疲惫无比了,于是在林中停下马,稍作歇息。
几天的马上颠簸,让猎鹰十分劳累,于是想在附近找个清潭洗洗身子,哪个女子会忍得住自己身上的汗味。
修为最高的余元勋也感到累,靠着一颗树旁,眯眼休息。倒是炉虎还是精神饱满,他知道猎鹰又去找地方洗澡了,于是又动起了坏心思,反正也被她知道我看过她洗澡了,就不在乎我再偷看了吧。
晨鸟叽喳,流水泠泠。猎鹰用她的两只鹰隼,找到一个小水潭。潭水清澈透明,她伸头过去捧水小尝一口,清甜。
她吹了一声响哨,在高空中盘旋的凤头娟鹰应声而下,一黑一白飞到她的肩膀上。她抚摸着两只羽毛柔顺的鹰隼,对它们说:“小黑、小白,你们帮我盯紧炉虎那个混蛋,要是他再敢偷看我洗澡,你们就帮我戳死他。”然后就把名为小黑和小白的两只鹰放在地上,喂一些肉块。
还没等她脱去上衣,就听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嗓音大喊道:“猎鹰,快回来,有敌人!”
她和炉虎多年合作,已经形成类似心心相通的默契,遇到危险时,绝对不会开玩笑。她迅速收拾东西,起身准备往回跑。
突然,两只鹰隼尖叫起来,警惕地看着水潭的另一边。
猎鹰立即抽出弯弓,拉满弓弦对准对面树林的阴暗处,说:“是谁?快出来!”
刹那,箭矢离手,破开空气,带出一道罡气。
在箭矢飞出的同时,她眼前树林的阴暗处飞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在半空中旋过身躯,躲过了这尖锐的飞箭,然后身形一稳,飞向猎鹰。
一箭脱手后,猎鹰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另一只箭矢,再拉弓弦。
可是弓弦只拉到半弧,黑影伸出黑色双爪,距离她的胸口只剩半只手臂距离。
————
炉虎现在的心情是心急如焚,他敏锐的嗅觉让他感到了敌人的强大。几百号骑卒,两个散发出虚元实力以上的宗师,正在浩荡挞伐而来。
“炉虎兄,能分清那两个宗师是谁吗?”
“能带领数百士卒的将士,而且是虚元以上实力,应该就是管理这一带的魔神障月了,至于另一个,我不知道。”其实他猜错了,来者是战将水若和战神煅司。
炉虎继续说:“他们的方向直接对着我们,目标是我们应该没错了,但我不明白,我们什么时候泄露过信息了?难道这袁梵天的手段越来越强了。”
“袁梵天的眼线分布各地,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
“怎么那婆娘这么慢,元勋,我去找她,要是等不了你就先走。”
“恩。”
炉虎说完便往树林内跑去,迅猛如猎豹。
他皱紧眉头,随着越来越靠近,他感觉到了不止猎鹰一个人的气息,其它鸟类的气息下居然还藏着人的气味。他神色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我居然失误了?我居然没有感觉到树林中还有其他人,要是她出事了,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炉虎猛然爆涨身上的灵力,脚步踩过的地方泼出泥土,踏过的粗壮树木瞬间断裂。
感觉到猎鹰的气息稍微变弱,他灵力再涨,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通玄的御剑术!
他越来越接近前方正在战斗的两人,心里默数着,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终于见到前方的水潭边的两人。只是,还是迟了。
黑影双手拨开猎鹰的长弓,手指间伸出锋利的爪子,刺向猎鹰的肚子。
猎鹰的近战能力非常薄弱,她的弓箭脱手后,就没有防备的武器了,她把手缩起来想要格挡,却来不及,因为黑影的爪子太快,只在半空中留下残影,然后就是感受到腹部被刺透的痛觉。
“陈思瑶!”炉虎大声喊出猎鹰的真名,那个已经好几年没喊出来的名字。可惜还是太迟。就在他的注目下,黑影的三只铁爪像割豆腐一样钩入猎鹰的腹部,又立即拔出沾染鲜血的利爪,一击得手后的黑影迅速离开,跳跃进树林的黑暗中。
“不!”炉虎终于来到,他已经怒发冲冠,往那黑影遁入的树丛中挥出一拳。
这一拳挥出无尽怒意,比较靠近的几颗树木直接被罡气震断,但任然没有击中那个身形矫健的黑影。
炉虎见黑影跑远一点后,立即蹲到猎鹰的身前,看到她苍白的脸庞,说道:“陈思瑶,坚持住!”
他扯开她的衣裳,连最里面那层也拿开,从她的衣袖里拿出针线,准备帮她缝住血洞。
猎鹰看着他慌张的表情,深有感触,以前都是我帮你缝伤口的,这次轮到我了。她说:“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
炉虎神情无比严肃地说:“会有点痛,坚持住。”然后就把带着细线的针刺入伤口边缘,开始缝起来。他每次偷看都觉得美,但这次那么靠近这裸露的胴.体,却毫无观赏心思,只是专心致志地把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缝住。
“啊!好痛。”猎鹰脸色愈发苍白,痛到眼里都转着泪珠子了。
“随便找点东西咬着,这次的手给不了你咬了。”
“他们肯定不止一个人,我都听到远处马踏声了,要不你先走吧,我觉得我坚持不住了。”猎鹰看着自己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无力地说。
“说什么蠢话,我是不会放下你不管的,我不许你放弃自己。”
猎鹰难得一次听话,抽出一张亲手缝制的雪白手帕,有点舍不得地咬了下去,本来是要送个她的余哥哥的。
她强忍着痛,觉得他手工粗糙,缝了那么久还没好,真是个粗鲁的男人,又想起好像以前有什么危险都是他在前面挡着,她就在后面远远地射箭,缝伤口这种事当然就交个没受过伤的她来做的。又想到以后身上可能要留三个大疤痕了,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还有人要吗?只是身为李家死士,终身不得婚嫁。仔细一看,这大鼻子还是挺耐看的......不知不觉中,她昏迷过去,嘴里溢出鲜血,染红了手帕。
“别睡啊,快醒醒。”炉虎看到猎鹰昏了过去,慌张地拍了拍她脸蛋。
猎鹰迷迷糊糊地说:“你再偷看我洗澡,我就打死你。”
炉虎看到她还有意识,才放下心来仔细缝伤口,但速度很慢,只缝了一半。
树丛中,黑影再现,穿梭于树木间。他是北冥最强大暗杀组织的一员,暗影十七。他善于掩藏自己的气息,杀人于无声无色中。他不是暗影组织中最强的一个,但他是暗影中速度最快和最善于隐藏的一个,就连炉虎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是被袁梵天亲自安排来对付炉虎的。他知道这里是余元勋三人的必经之地,所以事先躲藏在这水潭附近,果然被他等到了。
他看着前方正在忙碌的炉虎,思考道,杀他很难,但骚扰他,拖到水若的到来,再把三人一举击杀。
暗影十七穿出树丛,冲向炉虎的背面。
炉虎灵活的不止鼻子,还有听觉,他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这个全身黑色的刺客竟然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如此微小,是利用了他身上的服装都是用鸟的羽毛制成的吗,到底是什么鸟的羽毛竟能掩盖住人的气味。他的耳朵也非常灵活,在就知道了在树丛中窜来窜去的黑影,只等他出来的那一刻,自己再瞬间抓住这个大胆刺客。
猎鹰的伤口很深,出了大量的鲜血,如果再不及时做完整的医治,会失血过多而死。她已经完全昏过去,再也感觉不到针刺的痛。
就在暗影十七利爪抓向炉虎的后背时,炉虎猛然转身,伸出带着雄浑灵力的大掌,他破口大骂:“敢伤我的女人,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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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潭北方十里地,有五百紫色士卒策马奔腾,穿梭在繁茂的树林中,速度似乎完全不受限制。
在五百紫骑前,有两匹战马带头冲锋,其中一个骑着的马比寻常伊利丹还要高大,因为骑马的人也非常魁梧,单手拿着八尺大戟,吆喝道:“冲啊,弟兄们!把那三个崽子都捅爆后.庭!”他就是北冥战神煅司。
那么有资格和并驾齐驱的就是北冥战将水若了。水若说:“待会那个余元勋就交给你了,炉虎就交给我。”
“客气什么,粗活全都交给我!你和五百骑卒站后面一些,看着我把他们大卸八块就好了。”煅司兴奋地高举大戟。
水若摇头道:“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不可胡来,我们可是在障月眼皮地盘行事的,要是失败了,可就抬不起头了,更别说要给他颜色瞧。”
煅司感觉有点道理,点头说:“好,听你的,围剿他三人。”
水若这次追踪是得到了暗影十七的暗中帮助,才得以那么快知道三人的确切位置,不然以他身后跟着五百轻骑的阵仗,鬼神都会被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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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宗。
禹都林离开赛场后,带着超级复杂的心里,走回玉清观。他不知道,待会李骁阳知道了他不战而败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心想,要不我趁现在把他的剑偷走算了。呸!我是那种人吗?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他站在房门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去呢。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第一眼看到的是房内的秦悦心。
悦心奇怪地问道:“咦,原来是都林哥哥,还以为是笨蛋士东呢,你站着怎么不进来啊?”
“哦。”被发现的禹都林只能硬着头皮进房了,看着床上那个多少是因为自己而受重伤的男子,感到无比愧疚,准备了半个月的计划就这样功亏一篑,换作谁都会伤心欲绝吧。
躺在床上的李骁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在禹都林毫无生气地进门时,他就知道,比赛输了,也许还是兵不血刃地输了,甚至在遇到秦浩城拦路截杀的时候,他就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禹都林支吾好久才说出句话:“我......我......输了。”
李骁阳明明知道答案,心里还是十分不甘心,双手紧紧地拽住被单。
前往极北冰原,要经过半个北冥板块,还要有一个通行天音宗的令牌,才能安然无恙地去到通天海。这令牌,衡山大赛里只有一块。秦古也和他说过,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绝对不会再做了。
那我回家吧?千年修行我不要了,李家家主我不要了,南衡王我不做了!
“都林哥哥,别泄气啊,你已经把戴宇航都打败了,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笨蛋士东在我小时候摔倒的时候告诉过我,摔倒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站起来啊。”秦依雨拉着禹都林的袖子,安慰道。
听到秦悦心安慰禹都林的话,李骁阳苦笑自语道:“我这样子,还能站起来吗?”
禹都林叹气说:“可是这次我好难站起来啊。”
“怎么会呢,以前我被爹爹打到哭的时候,都是秦士东陪着我的,他还说,做人要像竹子一样,还嚷着几句不知在哪学来的诗句说,咬定青山不放松......还有任尔什么风呢?一时忘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一听到这些有趣的说法就立马不哭了。”
李骁阳听到这句熟悉的诗句,头脑一震,这秦士东怎么会郑板桥的诗句,莫不成他和我一样,也是现代人?
“悦心妹妹说得真有道理,看来妹妹真是有福了,有士东这个贴心的男子相伴。”
“哪有,他就会耍嘴皮子而已。”
“我突然觉得妹妹和士东师弟挺般配的。”禹都林调笑道。
“才不是呢,哥哥你胡乱说话!”
“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
李骁阳听到他们的轻松对话,心情也开始愉悦起来,摸摸自己胸口愈合一大半的胸骨,心想,对啊,得像竹子一样坚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