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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太湖孤舟之上,叶承上哪里去给赵玄武弄水,只好将就着脱下衣服沾了湖水,然后滴在赵玄武的口中,血水此时已经凝结在了赵玄武的脸庞,显得十分可怖。
叶承心中生出无限悲痛,自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害得赵玄武成了如今的模样,但是眼下在这茫茫太湖之上应该何去何从,叶承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若是晴儿在就好了,她的主意特别多,即便在别人看来已经极为困难的境地,她也能想出办法。”叶承一个人坐在船的一侧想着钟晴。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叶承也辨不清方向,只好任凭小舟前行,幸运的是,过了良久,终于看到了岸边。
只见岸边停靠着些许渔船,竟然是个村庄,叶承不禁十分高兴,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方,至少也该有个郎中吧,这样也姑且可以为赵玄武诊治一下。
等船靠了岸,叶承连忙搀扶着赵玄武下了船来,在四五名渔民诧异的目光中走过,径直奔村落而去。
但见这里虽然是个渔村,街道却是干净整洁,房屋较之一般的村舍也显得好些,可见这里的村民还是比较富裕一些。
眼见得此时正是农忙的季节,村中除了一些儿童和老人之外,却不曾看见几个成年人在这里。
当下叶承找到了一位正在编着篮子的老奶奶,拱手问道:“老人家,打扰了,借问一下此处却是什么地方?”
老奶奶抬起头来,说道:“你说什么?”
叶承心想这老奶奶定是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好使了,于是凑近一些大声问道:“请问这村子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孙子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孙子,只有一个孙女,也是刚回来不久呢。”老奶奶一边说着,手中的活却是丝毫未停。
叶承眼见得这老人家聋的厉害,只好转身欲再去找别人问问,正在这时却突然听见后面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大哥哥,是你吗?”
叶承听这声音好生熟悉,突然间念头一闪:“是幼菱,她怎么会在这里。”
急忙转身回头看去,见一个穿着碎花布衣衫,六七岁年纪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对面,可惜却不是幼菱。
“小姑娘,你在叫我吗?”叶承不认得这个小姑娘,只好如此问道。
小姑娘上下仔细看了看叶承,然后使劲地点点头道:“大哥哥,真的是你吗?”
叶承苦笑道:“小姑娘,我这是头次来这个村子,你想必是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呢,在那个大岛上,就是大哥哥救了我们呀!”小姑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经小姑娘一说,叶承猛然间想起来了,难不成这个小姑娘也是当时在三佛岛凤鸣洞中被掳掠而去的孩童之一?当下叶承连忙询问小姑娘的情况,原来真是如此,只不过当时孩子足有上百,叶承哪能一一记住相貌呢。
叶承走过去抱住小姑娘,笑着说道:“回来就好,气色看起来也不错嘛!不过记得要听奶奶还有父亲母亲的话,不要再随便到处走动了。”
“爸爸妈妈都不听奶奶的话呢。”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她那稚嫩的小手,指着一旁的奶奶说道。
老奶奶却似乎依旧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做着手工活。
叶承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人家的闲事,眼见得赵玄武中箭的眼睛周围已经高高鼓起,再不医治,怕是有什么危险。当即叶承笑着蹲下身子,拉着小姑娘的手说道:“小姑娘,帮哥哥一个忙,告诉我这村子叫什么名字,可有郎中在这里看病?”
小姑娘天真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这是墨雨村,郎中当然有啦,只不过却是个怪郎中呢,我听爹爹说他赶跑了原来的郎中,自己当了郎中,却又不怎么在家里待着,有时候爹爹与娘亲想去找他都找不到呢。”
叶承听罢心中不禁一凉:“连本村的居民找这位郎中都如此之难,何况我这外来的人呢。”
但是叶承仍不死心,还是想要问个究竟再走。于是对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说的那位怪郎中不常在家里待着,但毕竟是有家的,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小姑娘点点头道:“可以啊,他就在我们村里那座破庙里住呢。”
当叶承暂时将赵玄武安顿在小姑娘奶奶的家中后,问明了小姑娘名叫小凝,便跟随着小凝来到村郊这所破庙。但当到来时,叶承却被眼前所惊呆了,但见一座不大的庙宇外面,聚集了足有四五百人。
叶承仔细看去,见破庙的门脸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闻香庙”。庙是旧的,但字却是新的。
叶承暗道:“闻香庙?如此说来难不成是闻香教主石自然所设?若果真如此,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赵大哥一心想要除掉这个邪教的教主,今日却机缘巧合碰到了。”
叶承心中想着,然后低头问道:“小凝,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是村子里的人吗?难不成都要来看病?”
小凝笑着看看叶承,显然她年纪太小,还无法回答叶承这个问题。
叶承当即明白了,然后蹲下身子对小凝说道:“小凝,你快先回家吧,剩下的事情由叶哥哥一个人处理就可以了,在家好好听奶奶的话,不要到处乱跑。”
小凝点点头道:“好的大哥哥,要是再乱跑,就又会被抓到岛上去,是吗?”
叶承轻轻抚了一下小凝的头,心中不免一阵难过,心道不论何时,受苦的都是寻常百姓,不是遇盗就是遇骗,想要在这世道上生存,着实是不易之事。
送走小凝后,叶承也跟随者挤进人群,这时他才现一种奇怪的事情,但见这些村民三五成群,每人似乎都领着一个小女孩,大的也就十四五岁,小的才不过像小凝这样的年纪。
“这位大哥打扰了,我是经商路过此地,但见这里好生热闹,却不知为了何事?”叶承向一个领着女孩的男子问道。
“你不知道吗?闻香教主石自然的儿子石震炎传道游历到了雨墨村,将原来的风神庙改为了闻香庙,传道授业不说,还可治病救人、祈福保平安呢!”中年男子一边向里张望着,一边说道。
叶承听了之后暗道:“可惜,原来不是石自然本人,而是他的儿子。不过也罢,这样的妖言惑众、期害百姓之人都应除之。”
想到此,叶承笑着问道:“那这位大哥,自古有病看郎中即可,难道您这是有什么病连郎中都无法医治了吗?”
“郎中?郎中能看几个病?自从石道长来此之后,好多性命垂危的人都给看好了,还给好多村里的人去了附身鬼,简直就是活佛再世一般啊!”中年男人一本正经道。
叶承装作恍然大悟,继续问道:“原来如此,可是我看你们都是带着女孩前来,难不成这石道长专看女病不成?”
这时男子神色却突然有些尴尬,低声说道:“这倒不是,只是石道长说了,这小病大病的,不要钱就能给医治了,只是这附身鬼却极为难缠,必须采年幼女童之灵气汇集,然后施法于附身鬼之上,才可卒除,否则附身鬼每日携带在身,此家必遭大难。”
叶承一听之下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不由得怒火中烧,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一个厉害的厉鬼,但是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却没有现在哪呢?”
那中年男子看看叶承,仿佛非常吃惊的样子,继而大笑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愚昧?那厉鬼要是能被咱们这些凡人看见了,还能叫鬼吗?当然是看不到的啊!”
叶承拱拱手,不再说话。眼见的这队排的极长,可见不仅仅是雨墨村,连临近的一些村舍之人也是慕名而来了,若是这样等下去,恐怕时日要很长,当即打定主意,绕到了庙宇的后面,从后院越墙而入。
但见庙宇前面熙熙攘攘,声音十分嘈杂,这后院却是相较之下更为安静,叶承正在四顾观察之际,但见一名道童领着一个女孩向后面走来。
叶承连忙躲在暗处,但见这女孩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被道童领着走入一间偏舍,随即道童转身而出,将门关了起来。
叶承纵身跃上房顶,揭开瓦片向屋内观瞧,但见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人坐在那里,身前站着刚刚被领进来的女孩。
“小姑娘,莫要怕,你这是为了给父母驱走附身鬼而做的贡献,是大大的功德啊,贫道也只有借你之力方能驱散鬼魂。”年轻道人缓缓道。
小姑娘低着头扯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又有些害怕。
“来来来,将衣服脱将去吧,只有这样才能将你童身灵气转借贫道手中,这样才能帮你父母驱散鬼魂。”道人说着,伸手就要脱女童的衣服。
叶承在上面看着,肺险些都要气炸了,顺手拾起刚才揭去的瓦片,猛力向下掷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人手上,叶承投掷时用上了栖寒**,内力汇集之处威力可想而知,但听得咔嚓一声,那道人惨叫一声,手腕已经被打折。
紧接着叶承纵身从房顶跃下,踹门而入,将房门顺手迅关上。那道人疼的在地上打滚,眼见的屋内突然多了一人,不由得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叶承冷笑道:“我就是你说的附身鬼啊,只不过却不是别人身上的,而是你身上的,但不知道长可有什么方法化解不成?”
那年轻的道人就是石自然的儿子石震炎,只不过却非亲生儿子,只不过是门徒中收的义子罢了,但是这石震炎对外招摇撞骗,谎称自己是闻香教主之子,因为经常供奉金银,石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过问了。
当下石震炎疼痛难当,刚想开口叫人,叶承已经纵身而上点了他的穴道,随手拿了一盏插蜡烛的烛台,用尖利处抵住了石震炎的喉咙。
“石道长切莫造次,我这附身鬼脾气却是不太好,如若你敢乱喊乱叫,顷刻间我就能让你成了我的同伴。”叶承笑道。
石震炎被点了穴道,又被抵住喉咙,如何敢再多言,只是一个劲点头。
叶承笑道:“这样便好,我来问你,这庙宇之中有你徒几人?”
石震炎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小声答道:“共.....共有二十一人。”
叶承点头道:“从现在开始,让他们送女童过来,但是每次都要不同的人送来,明白了吗?”
石震炎性命只在顷刻,就算不明白也得说明白,当下晃动座旁的一个摇铃,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入了一名弟子,但见屋内灯火全都被掐灭了,显得十分昏暗,石震炎端坐在那里,女童却是仍然站立一旁。
弟子心中十分疑惑,但是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垂手而立,等待石震炎话。
“去,将这名女童带走,归其父母,然后再带女童前来,但切记每次都要不同人人带来,以我摇铃为准即可。”石震炎低声说道。
弟子躬身施礼退去,叶承从石震炎身后探出身来,笑着拍怕其肩膀道:“不错,就这样说。”
于是只见石震炎每摇一次铃,便有一个弟子带着一名女童进来,可是出来时却只有女童,那弟子早已经被叶承捆了起来。就这样不一会儿功夫,二十一名徒众被叶承全部用他们的衣服捆绑在了这小屋之中。
外面的村民还在纳闷,怎么接待的道童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一个人也看不见了呢,有些等得不耐烦的不仅叫嚷起来。
这时突然间听见里面一个声音说道:“各位请退后三步,石道长要出来与大家见面!”
一听石震炎要出来,村民们一阵喧哗,纷纷倒退了数步,再看时,只见庙门口处出来两人,前面的一身灰色道袍,正是石震炎本人,后面却是跟着一名少年,村民们都不认得。
“这是怎么回事?石道长为何全身都被捆住了啊?后面那人又是什么人?”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叶承看见众人疑惑的表情,不禁拱手笑道:“各位乡亲,你们有所不知,这些日来你们其实都是被蒙蔽了的!这石震炎根本不会半点医术,附身鬼之说更是子虚乌有,他之所以故弄玄虚,为的就是让你们奉上金银与女儿,好满足他个人的财色之欲。别说他只是石自然的一个义子,就算是石自然本人,也不过是个更大的骗子罢了!”
此言一出,整个庙外顿时炸开了锅,在前排的一个男子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呢?”
叶承答道:“在下姓叶名承,是江湖中人,只是路过此地,恰巧碰见这等事情,闻香教向来是欺瞒百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既然被我碰到了,焉有不管之理!”
只见众人先是小声议论,继而沉默,然后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别信这厮的,他一定是附身鬼上身,看见道长在这里为我们降妖除魔,害怕自己也受到牵连,故意坏了道长的法事,好让自己免于被镇!”
“是啊,从哪里跑来的野小子,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道长为我们治病救人好多天了,很多人都被治好了,怎能凭你几句话就说道长是个骗子呢!”“你一个肉眼凡胎,如何知道俯身鬼的厉害,你如今绑了道长,俯身鬼早晚会害了我们,岂能让你得逞!”
一时间众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矛头直指也承诺,这一幕就连叶承也是始料未及。
叶承一言不,任凭众人破口大骂,怒目指责,自己环顾四周,只是苦笑摇头,心道:“没想到世人如此愚昧,替他们除了奸恶之徒,仿佛却是害了他们一般,而这奸恶之徒在这里侵害他们的女人,他们却还要感恩戴德,仿佛受了多少恩惠一般。愚昧啊,愚昧!”
叶晨眼见得众人骂得越来越凶,不禁心中也是有些懊丧:“我这又是何苦来着,既然他们都不相信我,甘愿被骗,我又何必阻拦。”
这时只见他旁边被绑缚的石震炎得意地笑道:“怎么样,你都看见了?我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就都相信我,任你说的再多,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信你。这样愚昧的人我不去骗,也会有人去骗,你救他们又有何用?”
叶承一怒之下飞脚将石震天踹了出去,众村民齐声惊呼,纷纷向前搀扶,生怕这一下伤了自己心中的法师。而就在这慌乱之中,叶承施展轻功,飞身形离开了。
叶承虽然豁达,但如同今日这般窝囊的事情却仍然难以释怀,他一路飞奔一路生气道:“我去帮他们,他们认为我在害他们,石震炎明明在害他们,他们却认为是在帮他们,这世间的道理怎能如此颠倒,这世人的目光怎能如此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