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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门众人如今是草木皆兵,一个个胆颤心惊,但是已经到了太湖边上的叶承与赵玄武还是浑然不觉,他们如何能够知道如今的水鬼门已经把那个写纸条的人当成了自己。在掌门诸葛清死后,这一次的血债又算到了叶承的头上。
太湖虽大,但是水鬼门却并不难找,太湖边上的渔民哪有不知道这个时常欺压他们的寨子的,所以叶承与赵玄武一打听便知道了方位。
此时的宋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个小屋中,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双手颤动着将墙上的一副水墨山水画摘了下来,这是一副刘贯道的消夏图,虽然诸葛清并非什么懂画之人,但时常附庸风雅,不惜重金买了此画,但此时藏在此画背后的东西,比之这幅画还要贵重百倍。
在墙壁的一个暗格中,宋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包袱,然后缓缓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只与众不同的弓箭。
武侯弩!
原来诸葛清随身携带的武侯弩不过是个赝品,他为了掩人耳目,造成对武侯弩视若性命,从不离身的假象,所以一直带着的都是假的武侯弩,不论做工还是外形,都可以以假乱真,只是在使用时才会发现,这个假弩并不能一次连发出十几只箭来,其威力不过是一个普通弓箭而已。
诸葛清本打算的精细,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敌人逼迫他交出武侯弩,他就交出这个来保住性命,任谁也不会怀疑那把武侯弩是个赝品,等到真是按动机关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经可以逃之夭夭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诸葛清做梦也没有想到,抢走武侯弩的人根本没有给诸葛清讨价还价的机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命丧黄泉,那个假的武侯弩就这样被人抢走了。
“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武侯弩是假的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担忧的就是这个事情,如今终归还是发生了,我该怎么办?”宋袭喃喃自语道。
他抚摸着武侯弩,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物,在看看这个原先诸葛清待过的房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如今他都实现了,却让他放弃?
人总会利欲熏心的,何况是宋袭。
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分别到了齐圣天与海龙寨,齐圣天正在府中收拾东西,没想到宋袭的人这么快就来接他们了,当然是喜出望外,虽然人数并不多,与他期望的几十人护送他去有些出入,但落魄的齐圣天怎敢有所怨言,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带着他的一妻三妾与几个贴身仆人启程了。
海龙寨那边也接到了宋袭的亲笔书信,虽然两帮派速来不睦,但是眼见得宋袭书中言辞甚是恳切,况且其中还隐约提到了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想法,海龙寨早就想涉足太湖一带,柳进看了之后自然不免动心,但是又害怕到了水鬼门受制于人,于是亲点了八十名寨中的弟子与他前去,心中盘算着就算到时候一言不合打将起来,自己也好有个帮手。
叶承与赵玄武此时早已经藏身于水鬼门总寨不远处,叶承低声说道:“看来这次咱们又要扮一次夜行人了,这寨子咱们从来没有来过,地形不熟很是麻烦,还是晚些时候进去更加妥当,赵大格你意下如何?”
赵玄武摸了摸身后背负的钢刀,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咱们就等夜间再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叶承与赵玄武没等到晚上就有些后悔他们的决定了,傍晚时分,他们惊异地看到陆续有人进入到了水鬼门总寨之中,其中竟然有齐圣天与海龙寨的人。
叶承费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昨晚才刚刚分手,而且闹得个不欢而散,怎么今日就又在此重聚了?”
赵玄武沉吟道:“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缘故,看来今晚咱们进去又平添了几分风险。”
叶承眼睛望着总寨,注意观察着来往人等,压低声音对赵玄武说道:“赵大哥,此事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武侯弩线索,好作为交换让罗前辈告知建文帝与魏冲的下落,这些事情都是我叶承一个人的事情,与赵大哥无关,若是事情轻松还敢请赵大哥一往,如今看此情形已经是很是凶险,还请赵大哥在外给我做个接应,我叶承自己进去便可。”
赵玄武摇头笑道:“兄弟,你把握赵玄武当成什么人了,在神乐观中之时,那小和尚与你有没有关系?那闻香教主是自然又与你有没有关系?你年纪轻轻都能如此侠肝义胆挺身而出,我赵玄武比你虚活多年,难道就会临阵退缩吗?既然是兄弟你的事情,我赵玄武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叶承心中感动,知道赵玄武这样的豪爽之人如果再劝,反而显得小瞧了他,于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此时的宋袭已经得到了禀报,齐圣天与柳进的人已经到了大寨,宋袭凝视着武侯弩,忽然间苦笑道:“宝贝啊宝贝,不知道为了你,今晚要死伤多少人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只要你在,我就安心了。”
等宋袭踏出小屋之后,脸上阴郁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人的可怕之处也在于此,你永远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在真正想着什么。
当晚的宴请十分隆重,这一点连齐圣天与柳进都没有想到,虽然昨夜两人发生了口角,但是如今在水鬼门的地盘上两人都不便发作,分别坐在宋袭的两侧,实在躲不过时才敷衍两句,算是交谈了。
宋袭有意拖长宴请的时间,他的内心就像入夜的月亮,越是夜深,悬得越高,他的忐忑没有挂在脸上,却表现在他那不断抖动的双腿上。
写纸条的人还没有来,难道他是看见了水鬼门今晚人如此之多,所以临时改变了主义?亦或者他在筹划更可怕的阴谋?宋袭在内心深处已经把这个人当成了叶承,虽然他也难以相信一个英俊的少年能这样毒辣,但是诸葛清的死历历在目,让他不由得不信。
“柳寨主,宋员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此时若是让你们回去,知道的是你们自己想回去,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宋某不懂待客之道,轰你们走呢。所以今晚咱们就谁也不走,房间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我再为两位送行。”
齐圣天自然是高兴,别说住一晚上了,他的打算本是在这里住上个把月避避风头,当即笑着点头答应。
柳进却是有些踌躇,心想自己海龙寨的人住在水鬼门,万一晚上对方给自己下个绊子就够受的,但是眼见的齐圣天已经答应,自己若是推辞一来天色确实太晚,二来显得自己太过胆怯,当下只好硬着头皮拱拱手,算是答应了。
宋袭将齐圣天与柳进等人安排在寨中的中间与前面的位置,自己却挑了水鬼总寨最靠后的一间房间,背对太湖。不仅如此,宋袭还暗中派人给自己备了一条小船停靠在离自己屋子不远的地方,以防敌人攻入时自己好赶紧乘船逃走。
当然,这些心思宋袭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想着今晚将要面对的一切,他的内心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睡意比敌人更早地侵袭了宋袭的身体,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几番瞌睡,但是一想到今晚可能面临的灾难,就又强打起精神来,他心中暗道:“真正的武侯弩在我这里,你要用武侯弩行刑,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近我身前。”
该来的总会来。
就在宋袭盘算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只是这曲调着实有些悲凉凄惨。
“来了!”宋袭握紧了手中的武侯弩,霍然站起。
除了宋袭之外,所有的人也都听到了这笛声,水鬼门的弟子是见识到之前自己的兄弟死在寨中的,所以一听这声音,不自觉得都紧张了起来,若不是帮助宋袭不让他们泼狗血,他们可能早就又去杀鸡宰狗了。
“他妈的,真邪门,这是怎么回事?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瞎吹笛子?”柳进一上来害怕宋袭暗算,所以没睡,眼见得并无危险这才刚刚睡去,就被这笛声惊醒,不由得踹门而出,十分恼怒。
笛声婉转低沉,在这太湖边上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叶承与赵玄武此时已经混入到了寨中,但一听到这笛声就知道今晚来这里的人不仅他们两人,当下躲在一处静观其变。
“师父,笛声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此时海龙寨的众弟子也已经被惊醒,其中一个指着门口对柳进说道。
柳进眯着眼看了看,没见有任何端倪,于是吩咐道:“四虎子、赵有德,你们俩人去门口看看有什么情况,若是发现了那个吹笛子的疯子,就把他给我带到这里来。”
两人都是柳进的心腹,当下点头,每人手中提着一把长刀像向寨门口走去。
此时齐圣天也披上衣服出来观瞧,众人眼见得两人到了门口,身影一闪即没,霎时间也没有了笛声。
过了一会儿,但见门口处人影晃动,但见似乎一个威猛的壮汉踉踉跄跄地向寨中走来。
“他娘的,看来这半夜搅了老子清梦的就是这个醉汉了。”柳进向左右示意,四名海龙寨弟子心领神会,纷纷拎着冰刃向醉汉飞奔而去,但见这四人还没有到那醉汉跟前,突然间异口同声发出了十分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四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不......不好了,寨主!不好了!”其中一人语无伦次地说道,其余三人更是面如死灰,一个个竟然是口不能言。
这个时候正好水鬼门的的一众弟子和齐圣天等人都在场,眼见得自己弟子吓得魂飞天外,柳进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心想:“你这不是在众人面前让我丢人吗!”
想到此柳进不由分说,一脚将那说话的弟子踹到一旁,自己拎着武器向醉汉走去,但是还没有走两步,他的身体就好像灌了铅一样,又好似被浇灌了铜汁,矗立在那里,张大了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寨主,什么事?看把你吓成这样。”齐圣天幸灾乐祸地揶揄道,但是当他目光与那醉汉相接时,险些惊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个人不是个威猛的醉汉,而是两个人,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
被背在身后的人耷拉着脑袋,鲜血一滴滴流淌下来,在他身后形成一条细细的长线,再看他身前这人,双眼已经被人刺瞎,两行血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嘴巴支支吾吾地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等到了众人近前,似乎那人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气绝身亡。
这两人正是刚才的四虎子和赵有德,众人全都被惊呆了,有和四虎子关系不错的弟子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看,不由高声惊呼道:“寨主,四虎子的舌头也被人割去了!”
只在转瞬之间,从笛声响起开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自己的两个弟子就已经惨死在寨中,柳进的汗已经湿透衣衫,他的脑中却在飞快的思索着。
齐圣天一下瘫倒在地,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水鬼门众弟子一下子也是乱作一团:“是厉鬼又来了,他又来索命了!”
此时只见柳进断喝一声,抓住身边一个水鬼门弟子的衣领喝问道:“宋袭呢?我就说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事献殷勤,必定有诈,果不其然,你以为装神弄鬼的我柳某就怕了你吗?快让他出来,我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水鬼门众弟子连忙解释,并说了昨晚的情形,柳进一听水鬼门竟然也有人因此丧命,不由得出乎意料之外,当即喊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去一看究竟,若是不去,就是心中有鬼!”
水鬼门众弟子一件势头不妙,有的偷偷溜走去寻找宋袭,有的摆开阵势准备应敌,但就是没人敢再去门口一探究竟。
正在这时,笛声再一次想起,不过这次笛声却是由远及近,慢慢向众人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虽然柳进这边人数众多,但却偏偏被这阵阵笛声吓得魂不附体。
叶承与赵玄武躲在角落之处将整个经过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水鬼门与海龙寨的人与自己并无什么干系,甚至是自己的对头,但是眼见得两人转眼间命丧黄泉,叶承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出头去看看究竟。
“叶兄弟,切勿造次!现在水鬼门与海龙寨在明,敌人在暗,我们贸然出去只会让他们怀疑我们是敌人的帮凶,那样我们就百口莫辩了,我观察了一下宋袭竟然并不在众人当中,想必这人早已经有所预料,事先躲了起来,我们还是先找到他为是。
一句话点醒叶承,叶承悄声说道:“赵大哥所说不错,如此看来他今晚召集这么多人来寨中做客,就是为了敌人来袭时多找几个垫背的为他拖延时间。”
当即叶承与赵玄武商议妥当,撇去这里不管,径直往后院而去。
此时的柳进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刚才的笛声到现在时断时续,敌人却仍旧没有现身,柳进不由得冷笑道:“朋友,既然来此何不现身相见,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你以为这样我柳某就怕你了吗!”
眼见得不论自己说什么,对面都没有回音,柳进不由怒道:“你们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戏弄我们!”
柳进指使不动水鬼门的人,只要再去命令自己的弟子,可是自己的弟子眼见的刚才两个同门顷刻间丧命,早已经胆寒,哪个敢再上前。正在推脱之际,突然间只听得旁边屋内一声惨叫,紧接着一物飞出,直奔柳进砸来。
柳进身为一派掌门,竟然没有躲开对方的攻击,硬生生被砸中了胸口,但见他倒退数步站住身形再去看时,砸他的哪是什么暗器,赫然就是个人头!
“是齐圣天!”有人眼尖认出,不禁大声喝道。
真的是齐圣天!这时柳进也已经认出来了,在地上的人头竟然就是齐圣天的首级。原来刚才慌乱之际,齐圣天吓得瘫倒在地,害怕敌人一会儿又要伤人性命,所幸爬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了起来,殊不知就算如此也是难逃一劫,这个苏州城作威作福多年的太岁,竟然就在水鬼门一命归西了。
兔死难免狐悲,柳进虽然与齐圣天闹翻,但眼见的如此情景,也不由得甚是愤怒。但他最愤怒并不是齐圣天的死,而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敌人究竟是什么人。
“大家听着,把那间房包围了!敌人一定就在里面!”柳进大声喊着,现在宋袭不在,群龙无首之际水鬼门还滞留在原地的弟子只好跟着海龙寨的人一起,听从柳进的安排。
霎时间,海龙寨七八十名弟子加上水鬼门的上百名弟子,里外三层将齐圣天刚才躲藏的房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进指挥着别人,自己却站在最外面高声喝道:“里面的朋友听着,识趣的赶紧出来求饶,说不定柳某还能网开一面,否则乱箭齐发将你射成筛子!”
柳进话音未落,却听得房屋顶上一阵清脆的笑声,众人猛然抬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翘首站立,睥睨众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