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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荆州的王府,宜都王拆开了檀玄则的信,阅毕:“禹城,你去安排,着管家支使五千两黄金,送去檀六公子那儿应急。”
“五千两黄金?”禹城咋舌。
宜都王看着他的模样,没好气地道:“真是一般见识。本王交到檀六公子那儿的钱,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入了京城的那些贪官的口袋。等我有朝一日重返建康,入主天下,那些钱还不都是照样回到了我的口袋。”
禹城恍然大悟,恭维道:“属下只是一个小角色,怎比得上王爷您人中龙凤,远见非凡。”
“马屁话留着以后再说吧。还有事吗,不然就告退。”
禹城犹犹豫豫地拿出了一封信:“王爷,这是二小姐写的,属下是不是照老规矩拿去烧了。”
刘义隆眉头一皱,一把抢了过来,禹城退后几步,缩在墙角,心中唉声叹气,自己的耳朵心脏一会儿又要受折磨了。
果然,宜都王咆哮起来,信在他的手中化成了纸蝶片片飞落。
“我待她如此她心中却只有那个檀六!
“檀六算什么?本王有钱有权还真心喜欢她,她怎么就……”
“只要在我的手中,这辈子就别想再联系上。”
……
等王爷的怒火稍稍平息下去,禹城悄悄地爬了起来,拾掇着地上的碎纸,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属下以为您和二小姐相处时间尚短,俗话说‘滴水石穿’,‘石杵磨成针’,王爷您用耐心和爱心,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会被王爷您化成绕指柔,更何况二小姐只是一个女流之辈。”
这番安慰话让刘义隆听得耐用了不少,怒火又降了两分:
“其实,我哪有不明白的。但是,一想起本王对她如此好,她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只想着那个远在天边的檀六,我就恼火万丈。”
“二小姐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迟早她会明白的。”
“禹城,你是不是要嘲笑本王,大局未定,我却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禹城哪敢说半个是字,当即拍马道:“不,王爷,属下倒以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才是真英雄也,既爱江山更爱美人,侠骨柔情是也。”
这话很中听,刘义隆脸上浮起了笑容:“果然你小子会说话。你处理灵流和檀玄则两人信件的事是机密之事,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懂吗?”
“殿下不用担心,属下会把这件事情做得密不透风。”
“真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我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彻底迷恋上了。”屋子里只剩刘义隆一人,他出神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心里喃喃道。
“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对,就是我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在郊外马匹不小心撞上了对方的一架车辕,然后,看到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跳下了车子,对着本王就是一顿呵斥,本王当时就傻在了那儿,因为,这辈子从来就没看到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即便她的叱声,也是如黄鹂出谷,莺啭燕鸣。”
而在这之前,他被外放外郡,身处僻壤之地,又郁郁不得志,再加彼时也没有纳妃,身边只有一些侍妾服侍,所以一直没有心思在儿女之情上。
他回京,自然也很清楚父皇会选这个时机为他择一门亲事,以拉拢权贵大臣。这是他身为皇子难以逃脱的责任,无关乎情爱,只为政治和权谋,所以他要娶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姑娘。
直到他邂逅了灵流。他也是和檀玄则一般大的年纪,之前的经历也使得他情窦未开,而灵流,是令人如此猝不及防地跳进了他的心间。
他打听到,她是傅家的小姐。恰巧父皇也属意他娶傅家的姑娘。他从未如此感激父皇,也感谢上天的公平,虽然他事业不得志,但至少赐给他一个他愿意全心去爱的人。父亲让他选择,裴四小姐和傅家姑娘,孰为正妃。其实当时他已立下了夺嫡的心,显然裴四小姐是他夺取皇位的更好的助力,但他还是执意娶了傅小姐。
直到下聘的时候看到灵流跑出来叫他姐夫,他傻了眼。
更傻眼的是,灵流和玄则,一个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梦寐以求的美人;一个是他的谋士,他夺取江山的助力,他们二人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甚至订了亲。
他干瞪眼,却极其不甘,于他而言,江山美人都必须是他的囊中之物,也不枉他沉寂了那么多年。
幸好他城府极深,慢慢地等待时机。终于,美人来到了他的怀里,而江山,还会远吗?
突然禹城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王爷,刚才二小姐跑了出去,说是要回建康。”
刘义隆一听,脸色急变,立马走了出去,边道:“叫王府的侍卫速速跟上,一定要把灵流带回来。”
离王府不远的巷子里,刘义隆带着众侍卫追上了傅灵流。
他看着面前双眸红肿的姑娘,心中一直念着“佛祖保佑”,幸好发现及时她没有走远。
他柔声劝道:“灵流,乖,和我回去。你这样擅自跑出来,你不知道你姐姐会多担心吗?”
“不,我要回建康,我要去找玄则哥哥,问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我写的信他一封都不回?”
刘义隆有点心虚,更多的是嫉妒,“乖,灵流,跟我回去,如果你玄则哥哥知道姐夫我没有照顾好你,他在那边也是不会安心了,你愿意他因为你的事而方寸大乱陷入危险中吗?他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法分心,没法回信于你,相信我,等他空了,他会给你回好多的信,好吗!”
“不,不可能。”灵流拼命地摇头,“他再忙也不会不理我。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让开,我要去找他。”
她拿出身上携带的长虹剑,一剑就挥开了挡在面前的侍卫,一路往前冲去。刘义隆再不迟疑,一记眼色示意禹城,后者一个凌空如鹞子翻身落在了她的身后,一掌下去,她软软地倒在了紧随而来的刘义隆的怀中。
他怀抱着灵流,心里又爱又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她也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个他爱上的人,他爱她的小性子,娇纵率真,他更爱她的颜,如玉的容光上,红晕如流霞泛上双颊,长长的睫毛便如寒鸦的飞翅,轻颤间便似荡漾的水波搅动了平静的心境。
他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小丫头,她知不知道,他有多希望,在她醒来后的第一眼,他能在她墨玉般的瞳仁里瞧见他的影子,就像当初建康城的郊外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印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