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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蔚伊闻言抬起头，伸手取下了影一面上的面具，直视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
“影一，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但它太冷了，在里面我看不到任何东西，这让我感到不安。
我想要看到它变得充满活力，拥有自己的光彩。
所以影一啊，尽管我确实会因为你顺从感到开心，但若是我的开心是用你的牺牲换来的，那我宁愿不要。”
杜蔚伊一脸认真的说着，格外眼神坚定。
影一眼神闪烁，眼眶微微泛酸。
可是主人呐，属下愚笨，不懂何为开心。
属下身份低贱，若属下的牺牲能使主人感到欢愉，便是属下存在的意义，可如今您却说不要。
属下要如何做，才能让您开心满意呢？
一想到若是不能让主人满意，作为暗卫的他，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想着想着，影一只觉得心脏的伤越发疼了，疼的让他呼吸都有些煎熬。
“主人，只要您开心，属下便开心。”
所以哪怕要付出代价，承受伤痛他也愿意。
杜蔚伊叹了口气，她明白，从小被以主人为主训练长大的影一，忽然要他改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算了，反正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则散。
说再多，游戏里的影一也不会知道一丝一毫，何必在这独自烦恼。
听到杜蔚伊叹气，影一心里一紧。他又说错话，惹主人生气了吗？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请罪，又想到杜蔚伊说的不喜欢他请罪的话，顿了顿，到底是没说出口。
外面的雷雨还在“哗哗”下着，杜蔚伊放开了影一，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沙尘。
从被鬼抓的恐惧中冷静下来，杜蔚伊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闭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都是梦，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就好了……
然而，自我暗示并没有起到效果，再睁开眼，面前还是昏暗的雨夜，以及影一担忧的目光。
“……主人，您若是不开心，可以打属下的。”
杜蔚伊：……这孩子怎么还在？
还有，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好消息：影一有表情了。
坏消息：影一有表情了。
她犹豫着，抬手掐了把他的脸。
“疼吗？”
“不疼。”影一感受着脸颊传来的涨疼，以为杜蔚伊这是在发泄不满，下意识的回道，方便她更好的在自己身上释放。
然而却让杜蔚伊更加确定这是梦，不然，为什么她那么用力的掐影一都没感觉？
“刀给我下。”
既然暗示不行，死了是不是就醒了？
影一不知道杜蔚伊此事的想法，他乖巧的将刀掏出，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杜蔚伊接过刀，正反看了看，咬咬牙，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鼓足勇气，闭眼就要扎下去。
“主人！不可！”
影一看着杜蔚伊的动作，猛然一惊，眼看就要刺入脖子，顾不上礼仪，站起身抬手抓了上去。
杜蔚伊睁开眼，就看到刀刃处被一只手紧紧握着，鲜血从指缝处流出。
“你做什么？！”
她此刻也顾不上自杀了，忙松开握着刀柄的手，有些紧张的抓着影一的手腕，颤抖着想扒开他的手指，又怕伤口会更加深。
“松开！”她语气焦急，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手，也红了她的眼。
这个傻子，要阻止她也犯不着握刀刃啊！这么多血，这得多深多疼啊！
影一看着她，缓缓松开了手上的力气。
“哐当”一声，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主人，为何要自戕？”
影一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主人的事，也不能质疑主人的决定。
但他就是不明白，甚至心里有些闷闷的，有着其他奇怪的东西，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
看着他手心的伤口不断喷涌出灼热的血液，杜蔚伊又急又气，想将衣服扯破给他止血，却奈何质量太好扯不破。
“我没想自戕，我就是想醒过来！”
若不是这边没有悬崖，杜蔚伊也不至于用刀自尽。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可如今被影一这么一闹，怕是这条办法也行不通了。
“主人，您知道这是幻境？”
听到杜蔚伊的解释，影一只觉得心里面奇怪的东西散去。
他的主人真聪明，他还没说就悟出了真相。
杜蔚伊：……啊？不是梦吗？
“主人，在这里死了便是真死了。林太医告诉属下，若要离开幻境，需找到幻境中心，由您亲自毁坏才行。”
影一见杜蔚伊一脸茫然，明白她并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开口解释道。
幻境？林太医？离开幻境？她还在游戏里？
所以，眼前的影一真的是影一？
意识到这一点，杜蔚伊瞪大了眼睛。
“主人，时间不多了。黑暗中好像有其他东西产生，正在朝这边过来。”
影一耳朵动了动，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提醒道。
“幻境中心是什么？我们要如何找到它？”
虽然此时杜蔚伊很想问问影一是怎么进来的，但听影一这么说，杜蔚伊也明白不是询问的时候，为今之计，只有赶快离开才是要紧事。
影一摇头:“属下不知，林太医只说是主人心中所想，最为恐惧之物。”
恐惧之物？
杜蔚伊看向外头的大雨，看着时不时的闪电，听着震耳的雷鸣声。
她最恐惧的也只有那个东西了。
“主人，您没事吧？”
影一见杜蔚伊脸色不好，出声唤道。
杜蔚伊猛的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缓缓摇头道：
“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杀得了他。”
她缓缓后退，就要退到漆黑一片的墙壁处。
忽然，影一瞳孔猛的一缩，用脚挑起地上的刀，一手拉住杜蔚伊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后，一手握住空中的刀柄，对着暗处跃跃欲试的黑影砍去。
眼看着黑影消散开来，影一忙回头查看杜蔚伊的安危。
“主人别怕，属下在。”
所以在他死之前，谁也不能伤到他的主人！
杜蔚伊看着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的小小身影，看着他那只还在流淌着血的手紧紧握着刀，将试图伤害她的黑影尽数斩杀。
她眼中复杂。
为什么要让她想起。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想要忘记了。
曾经的那个夜晚，也同样下着这样的大雨。
若是当初也能有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拼尽一切的护在她面前，结局是否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