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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故人、故乡、故事
【2·坑人客栈】
我望着这个建筑，心情突然有些复杂。曲晞瑶在一旁喃喃道：“菁乐阁。相传当年凌萋一舞倾天下，一歌醉九州，便是在这阁中，带着面纱便搏得‘天下第一美姬’之称。”
我有些应付地附和：“哦？这样厉害？”却不知为何，听到凌萋这个名字时，我竟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和无奈，特别是见了这菁乐阁。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究竟在怕什么。
是因为我的父亲卿逍离曾与她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可父亲后开为什么又娶了我的母亲？我实在不愿相信，我那个陌生的爹，会是个负心汉。
莫商看了看柱子上龙飞凤舞的题字：“素舞皓目刀剑漠，轻歌藕腕玉茗香。这菁乐阁，可是闲置了许多年岁了。凌萋死后，再无人敢启用此楼。不过这楼阁毫无年久的样子，果真是‘化天为幕，因地成台’，顺应了天地之化。”
也遗下了不少恨意吧？我默默地想。当年那些惨死的女子，该有多少未竟的遗憾呢？如今也只抵得众人驻足一叹了吧。
许久不出一言的夜一寻突然出声淡淡提醒：“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我点点头，转脸看向他。
他望着渐渐染上暮色的天，侧脸被缓缓流溢的黑暗缀得影影绰绰。依旧看不出他的表情，他察觉到我注视的目光，也偏头看向我，缓缓挂上一丝淡淡的微笑，一如既往地透着寒意，暖不进他彻骨冰冷的眸中。
丝丝玉茗的清香隐约流入呼吸，我才发觉，如今的我，离玉空山那大片的玉茗花，竟是远了。
我回他一个微笑，同样淡淡的：“嗯，是有些累了。”
那个菁乐阁，就像一本书写着一段传奇的古书。或许从来没有人敢将它打开细细捧读，因为那之中的主人公是那样遥若星辰，仿佛多看一眼、多想一刻都是一种亵渎。
我几乎可以想象那孤寂地尘封了这么久的大门在被推开时发出的喑哑的调子。我知道，其实很久很久以前，这个门曾日夜敞开，只为守住一份孤独，等待一个未归的人。
我突然发现，睿国应该是个游玩的好去处。这个发现体现在我们挑客栈的过程中。
睿国的客栈几乎要沿街而开了，而且高中低档不等。我们随意挑了一家打算看看情况，却立刻被几个店小二缠住，于是便开始听他滔滔不绝地介绍。
说什么本客栈提供就餐、住宿、驻马、转货、茶餐等一条龙服务，配送夜宵和晨盏，晚间安排戏台表演，茶水干果一律免费。
我们实在是听得倦了，便决定在这个叫做‘嘉隆’的客栈住下来。
我们安排了四个房间，十分俗气地排列出“春夏秋冬”的门牌。我一阵嘲笑后无视店小二幽怨的眼神走进了最靠里侧的“冬”。而夜一寻、莫商、曲晞瑶分别是“秋”“春”“夏”。
进了房间，我将晴悠放在软软的榻上，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外面是一片湖水。入夜不久，月光也柔得惊人，洒在湖上像一层银纱。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宛若天上闪烁的星子。
视线扫过一处，隐约看见一个独坐的身影，袅袅的，带了一丝绯红，朦胧中像是一株未开的海棠。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打开门，原来是方才的店小二。他递给我一碗圆圆的东西，我端详了半天，在看出这是什么东西时，还是没猜到这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笑了笑，憨实的样子全然不似耍滑的奸商，而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深刻认识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他指了指碗中的东西：“夜宵。”
我抽了抽嘴角，无语道：“鹌鹑蛋做夜宵？孵鹌鹑用的啊？”店小二斜过眼，摆着手说：“哎，怎么会，这蛋准保熟，不信你孵孵试试，要是真能生出鸟来，我给你免了食宿费。”
我应付地笑笑：“不用了，我想你们这点良心应该还是有的吧。”说罢我便将他关在了门外。
沉静了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急促而毫无节奏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曲晞瑶。我上前打开门，曲晞瑶小蛇般钻进我的房间，两眼炯炯似日晖，她拉住我：“阿卿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方才向小二打听了客栈旁的湖，是叫什么永乐湖的，我们下去看看吧。”
这是第一次在凡世过夜，我自然也想看看这凡世的夜晚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便点头答应。打算出门时，又突然灵光一闪，转身跑回床边，提起晴悠的耳朵低语一阵，又再三提醒，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曲晞瑶不解地问：“阿卿姐姐，你方才，在与你那小兔子说什么啊？”我诡异一笑：“你猜。”曲晞瑶打了个冷战：“算了，万一我猜中之后你灭口怎么办，我可打不过你的。”我轻哼：“知道便好。”
客栈后面的那面湖叫做永乐湖，实在是个很俗的名字。原以为是某个村民兴起而作，没想到“永乐”二字是出于某一任君主之手。
据说当年那位睿王曾在此邂逅一位女子，两人相见后互相心生爱慕，睿王便将那女子接入宫中为妃，不久便又封了正王妃，赐号“永乐”，此湖便也以此为名，称为“永乐湖”。
而此湖之前的名字，曲晞瑶说方才店小二说不记得了，所以直接导致我们都不知道了。
原来尘世的夜晚是这样的。风中是浓浓的酒香与稻香，夹裹着不知名的熟食的味道。远望所见，不是无垠的夜幕，而是点点摇曳的烛火。湖面上有几盏未归的小舟，船头吊着一座弯似月牙的烛灯，像几粒嵌在黑曜石中的金豆。
我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叫上夜一寻一起出来。小说里不是常常写在江南春季夜晚的湖边，男子往往会在各种美景和意境的刺激下爱上身旁的女子吗。
我和曲晞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沿着蜿蜒的湖岸缓缓地走。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