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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涂渊充满着各种诡异。
在这里,整整四千年,童师玄的身体,居然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不仅童师玄,没有变化的,还有三涂渊的一些特殊生命。印象中有十来个生灵吧。有三涂,有失魂引,有老雕,还有小听,还有……
这十来个生灵,就像被定格的生灵肖像,若非其他生灵、植被在生老病死,以及偶尔爆发的无源山洪,童师玄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四千年前,童师玄其实就已经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边守着一位高达三米,浑身雪白的巨人。
巨人看上去岁数不大,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却长了一副憨态可掬的面容。
“我是三涂,奉师叔之命,在此守护天狗第四灵降临,你随第四灵而来,当是他器重之人。此为三涂渊,乃是天道无法插足之地,自有其运行规则,所以习惯了天道下生存的修者们,不敢擅入。你但有疑问,皆可说来,我知道的,一定尽数告知。”
渡过了短暂的警惕期,童师玄相信了三涂,开始打听与寅噬天、与三涂渊、与修真界相关的所有事情。
可惜三涂知道的也不多。
四十七亿年前,三涂的师叔,一个名叫苏庆禄的修士,在命禄星上生造了三涂渊,然后告诉三涂,守着这里,直到第四灵降临。
三涂说,自己的师叔是神!而且是已经修至轮回界最高境界臻道境的神,为什么他会打破轮回界铁律出现在凡界,三涂也不知道。
苏庆禄还带了一条狗进来,它叫小听。
小听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出奇之处,不到两尺的身板,浑身比三涂还白,模样可爱。
苏庆禄说,小听就是天狗雏形。至善五灵迟早会融入它身,当五灵齐聚,他就会凝聚真身,成就天狗伟业,代天执道,匡扶正义。
随同苏庆禄来的,还有一个小和尚。
和尚就是失魂引,那时候,他还不是往生藤萝,而是真正的人。
“看好他,这个伪佛,几乎坏了我的大事。”
苏庆禄说完,突然消失。
“你师叔变成这条死狗的一部分了!其实他早就死了,带我来的,不过他的一丝意志。天狗要聚齐五灵,谁来奠基?当然就是他了咯。他是已经苏醒的九尾天狐化形成人,本来就是一条狗!妈的,这畜生宁愿变成狗,也不愿放老子一条生路,我阿弥尼玛的陀佛!”失魂引手掐佛印,舌吐莲花,佛光普照,逻辑奇葩,不伦不类......
后来第一灵、第二灵、第三灵先后而至,融入了小听体内。直到六亿年前,失魂引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儿,失踪了。
“别管他,有往生藤萝自三涂渊初生,他借了此神物想金蝉脱壳。呵呵,师兄出手,他还想跑?一旦神魂复苏,还不是得乖乖滚回来。蝼蚁而已,却不自知,真是不自量力。”
一直人畜无害的小听,在三涂手足无措之际,突然口吐人言。
“师叔?”三涂大惊,他真没想到,满口谎言的失魂引,这次居然说的是真的。
“我不是你师叔,你师叔只是我的一部分,融魂很难的,好辛苦呵......”瞬间清明的小听,说完这句话后,又变得懵懂,变得羸弱,成天只知道跟在三涂后面转,时常还跟不上三涂的步伐。多数时候,还是得三涂抱着他在三涂渊晃悠。
往生藤萝最终还是落入了寅噬天这个第四灵之手。
机关算尽的失魂引,早就被恢复记忆的寅噬天看破。他借着自爆的机会,将自己的神魂藏入其中一枚玄龟印中,再利用鸿蒙之气的掩护,与三涂取得联系,由三涂打通空间通道,直接将其接引入了三涂渊。
号称无物不侵蚀的鸿蒙紫气,居然能被寅噬天加以利用,逃出数十位大能的围堵。这些高端玩家,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我还有三个同伴,他们在哪?”这才是童师玄最关心的。
“你且放心,寅噬天乃至善之灵,不会戕害他们。按原本计划,是要送你们到圣剑宗的,唯独你被留在了三涂渊。当时往生藤萝缠住你不放,三涂渊施加在失魂引身上的禁制感应到了他,在收摄他的同时,将你也硬拽了进来。寅噬天认为这是天意,加之你本是运道昌盛之人,极可能会对天狗成形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童师玄不置可否,总觉得这件事巧合实在太多。
“无数年前,世间有二圣,世称元、始二圣,他们是天狗计划的发起者。后来元圣不知所踪,为获天机,始圣自愿祭天,才获取这世间生道的秘法。众修皆以为元始二圣已经陨落,可是我师叔从来不这么认为。同时对此毫不怀疑的,还有五灵。寅噬天怀疑,你们四人当中有他们的转世身,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的同伴,只是没有根据。寅噬天说,这是他的直觉,所以对你多照顾了那么一点。”三涂解释道。
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巧合?寅噬天的直觉,怕是比我强大得多。他既然如此判断,恐怕是没错了。我总觉得自己不一般,原来来头这么大——童师玄理解寅噬天的选择,换做是他,他也会在四人当中选择运道昌盛的自己。
不管怎么说,得悉张慕远、占书祁、秦双莲安好,便是最动听的消息。其他的,再说!
可惜很快,三涂怀疑起寅噬天的判断来。
如果童师玄真是元始圣二圣之一的转世身,怎么会被失魂引玩弄于股掌之间?
失魂引再次被摄入三涂渊后,多了一项三涂以前没发现,而且让人难以理解的天赋——他会吞噬记忆。
这到底算不算天赋,其实还有待商榷。毕竟他吞噬的记忆似乎对他毫无用处,而他却乐此不疲。整个三涂渊的生灵,除了几个特别强大的存在,或多或少都遭过殃,而且他尤其喜欢吞噬童师玄的记忆,完全上瘾了!
通过观察,三涂发现他吞噬记忆的方式也及其特殊,当他询问童师玄某事时,若是童师玄撒谎,就会被失魂引乘虚而入。
活了数百年的童师玄,依然还是凡人。在一只能引起那个苏庆禄都重视的妖物面前,孱弱得可怜。他本来就谨慎,加上三涂的警告,对于失魂引,他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总是敬而远之,实在避不开了,便随便敷衍几句了事。
正是这张嘴就来的敷衍,使得在三涂渊生活了整整四千年的童师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鸿蒙之气吞没的那一刻。而关于往生藤萝的那些记忆,更是连渣都不剩一点!
三涂提醒过童师玄不止一次,可是童师玄根本不可能不撒谎。
三涂时常陷入沉睡,失魂引总能逮住机会,问一些童师玄不撒谎就得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问题,就这样,周而复始......
直到今天,童师玄才知道,失魂引吞噬其他生灵的记忆,只是迷惑手段。
他主要针对的,还是自己。
失魂引利用暗中收集的灵气碎末,制造聚灵增寿果——这名儿也是迷惑手段,这是三涂的三涂渊,虽然三涂经常打瞌睡,然而只要醒来,神识一探,整个三涂渊都会一览无余。
他故意取这个名儿,还时不时地絮叨培植此果的目的只是想要飞行,想必三涂肯定探查过此物,像失魂引这种存在,自有其蒙骗手法。三涂极可能只当这是俩妖物之间斗气的结果。
他的真正目的,是把童师玄的这些记忆打入果实之中,同时又分离自己神魂,使童师玄的记忆,与这些神魂慢慢融合,待得时机成熟之后便尽数服食,然后模拟童师玄的气息,再冒充童师玄,躲过三涂渊对他的束缚,逃出生天。
难怪这厮时不时会变成我的样子!
所谓自作孽,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况。失魂引做梦都没想到,童师玄运道逆天。机缘巧合之下,干掉他辛苦经营了数千年的果实,不仅记忆全部恢复,还随着忘川河,到达了真正的人世间。
然而,这厮有越狱前科,三涂见到树,就不该警惕一下,那么轻易就被骗了?
而且,如果三涂真的要避免童师玄记忆不被吞噬,岂会想不到办法!
最简单的,圈一块地儿,失魂引根本就进不来,又谈何吞噬童师玄记忆?
三涂的说法,一定有不尽不实之处。
应该不是我运道强大,躲过了失魂引的算计,而是三涂本身在故意为之。这是童师玄的判断。
他很茫然,渺小的感觉,再次爬上心头,这帮活了无数年的大能们,究竟在玩儿什么?
然而他们要玩儿什么,我能阻止吗?不能!
他讨厌这种感觉,并希望摆脱。只是想到苏庆禄之流的本事,这种希望,只持续了片刻便化为乌有。
别想太远,一步步走,不急。童师玄暗自打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