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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是漂浮,脑袋也越发晕得厉害,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一滴滴地溅落在地,鲜红的血滴在翠绿的草地上形成明显的映照。
令狐的面容开始模糊,我的手也越来越软,脚下好像踩着软绵绵的云,我越来越没有了信心,因为自己的手连刀柄都握不住了,怎么还能去斩杀这个家伙,一时间我感觉有点悲伤,看来今日此处便是我葬身之所了。
令狐站了起来,他歪着脑袋看我,表情好像在思索:“刘二,你看起来好像不行了呢,要不要我帮你?”
我忍不住骂道:“帮你个阿娘!你不是要杀老子吗?现在就是你动手的机会!来吧,快些过来!”
令狐嘿嘿笑道:“你这厮便是那鸭子死了嘴壳硬的主!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牛逼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暗暗提起自己丹田的内力,想用残余的力量将手中的长刀朝他掷过去,因为我实在没有把握还能站立一段时间了。
但非常糟糕的是,我无法提起自己的力量,丹田之下好像燃烧起熊熊之火,烧得我内里宛如要干裂爆炸一般难受,不要说掷长刀,便是动一动也是艰难。
令狐叹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怎么可以这样简单就让你死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我脑袋已经沉甸甸地无法抬起,只是看到他朝我走过来的黑色皮靴。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胸口戳了几下道:“我已经封住了你的穴位,这样你就能死得慢一些。”
被他戳了这几下,我身体里的火焰倏然退却,伤口的剧烈疼痛也减弱了,而且脑袋也没有那么昏沉,眼神也不再模糊。
我望着这残忍的青年,心里一阵阵的茫然:“你他阿娘的还要怎么玩我?”
令狐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和你说说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好不容易大家有了这样的见面,如果连点内心话都不说你就死了,我岂不是很遗憾?”
我忍不住道:“你也应该知道我此番跟你说这些废话,只是为了让鱼玄机逃跑。”
令狐点头道:“晓得的,恭喜你达到目的了,但是有一点你却忘了,假若我是一个杀手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弃我的猎物,假若我就这么简单把她放走了,我这不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脸么?”
我望着这狡猾的家伙:“那你准备怎么办?你准备怎么抓到她?“
令狐笑道:“其实就在她和我交谈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在她身上洒了一种萤粉,无论她去什么地方,那萤粉总是能够留下痕迹,我总是能够根据那痕迹找到她,再说以我的速度,就算她现在离我有百里之遥,我追上她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令狐嘿嘿笑:“既然她已经在我控制之中,我又何须这般着急?”
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这疲惫感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于是我像朽木一般的栽倒在地,心中的唯一希望都已破灭,那和这厮枯撑还有什么意思?
令狐走过来,他俯瞰着我,发出狡诈的微笑:“刘二,现在你多少品尝到一点绝望的滋味了吧?这滋味是不是挺难受的?”
我漠然道:“你动手吧,我不想和你聊天了,你这样的市井之徒不配与我聊天。”
令狐笑道:“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啊?”
我索性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理睬他。令狐感觉到无趣,于是就道:“倘若你现在求我的话,也许我会放那小娘子一条活路。”
我漠然回道:“我不会求你的,你放心好吧,我只是替张司阍难受,假若我是他,有了你这样的儿子活着也是挺悲惨的,还不如死了好。”
令狐这下急了:“我说你这厮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把我阿爷扯上来?这些事情和我阿爷有关系吗?”
我闭着眼睛道:“假若我是你,绝对不和跟我废话的,你现在应该去追赶鱼玄机,然后把她杀了,拿着那肮脏的银子,然后回到长安买房置业,哦,对了,你也许还会娶上一房娘子,然后你还会生几个小儿,然后你也会孝敬你那什么都不知道的阿爷,一直到他死去,然后等你老之将至,你就会回忆起年轻时候干的这些龌龊事,到时候这些痛苦就会吞噬你的心灵。”
令狐笑道:“你别跟我扯这些了,你知道我们杀手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仇恨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替别人出手而已,严格的说来,我只是一个工具。”
我睁开眼睛道:“即使你真是一个杀手,也不尽然是一个优秀的杀手!假若你现在会动脑筋,就应该知道段风旗他们会朝这边过来,到时候他们要是抓到鱼玄机,你还有机会杀她吗?”
令狐嘿嘿笑起来:“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之所以没有在白云寺对那些官狗下手,是想慢慢的消遣他们,假如他们现在过来,我也能将他们玩得团团转。”
我冷笑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杀手,你只是一个狂妄嚣张的自大狂!”
令狐蹲在我面前笑道:“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赢了你,你居然还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跟我扯这些!”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位郎君请不要杀他!我有点事情跟他说说”
我忍不住转头朝着声音方向望去,原来湖畔边居然走过来一个湿漉漉的家伙,这家伙看起来非常胖,加上身上的衣衫湿淋淋的,所以满身的肥肉凸现,这家伙赫然正是我以为已经潜水逃跑的周大另。
他朝着这方向走了过来,边走边高声道:“小郎君是不是在密室里指引我们那位?很冒昧在下已经在这里躲着听了很久了,听小郎君的声音非常像密室里指引我们出去的好人,所以我特地来问问看。”
令狐笑了起来:“正是我!胖子你问这个干嘛啊,你不是已经溜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大另气喘吁吁地边走边喊道:“我这样也是被逼的,我回来是想请小郎君把这人交给我处理!”
令狐饶有兴味地望着他:“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周大另用大袖揩着自己额头上的热汗道:“马上段统领他们就要来了,我得把这厮藏起来,免得他们找到这厮。”
令狐又问道:“你把他藏起来干嘛啊?”
周大另高声道:“不瞒兄弟呀,我们是长安武侯哩,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抓一批逃犯的,你手上这人原是跟我们一起的兄弟,但没想到他居然背叛朝廷,跟那些乱臣贼子呆在一起,眼下圣上要我们调查长安一些无头悬案,而这些悬案正是与这些贼子有关,我得把他拿了,以好问出一个结果出来。”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跑了这么长一段路,把胖子周大另累得够呛,也许是他在水里潜得够久的缘故,所以消耗了不少的体力,然后说话也这么的艰难了。
令狐笑嘻嘻地道:“你好像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呢?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周大另远远的走过来,仔细地对着令狐一看,立刻吓了一跳:“原来你就是被我们活埋的那小子!”
他下意识用手去拨腰下的横刀,但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刀已经在战斗中被我打飞了,所以他摸了一个空,于是周大另这厮开始缩头缩脑的四处张望,估计他开始打算逃跑了。
令狐嘿嘿笑道:“胖子,你莫非还想逃跑吗?你的人基本上都被我杀掉了,你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周大另回过头来,他一脸的狰狞:“这么说来,我那些兄弟都是你动的手了?”
令狐点头,慢慢从地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道:“从燕微雨开始到李承恩,他们三个人都是死在我手里的,不过在这三人中,李承恩算是死得比较糊涂的一位,他死之前居然连我的相貌都没有看到,这事情他肯定非常的遗憾啊,他在地府怎么跟阎王告状啊?哈哈哈哈!”
周大另死死地盯着令狐,他下垂的双臂逐渐的颤抖,一双拳头也慢慢的攥紧,看样子他已经被令狐激怒了。
他的愤怒倒让我有点意外,这家伙虽然有很多不堪,但对于自己的兄弟还算是有些感情,虽然他和我也是对手,但至少不那么卑鄙无耻,这点我还是比较欣赏他的。
周大另恶狠狠地道:“他们和你并没有冤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令狐嘿嘿笑道:“你他阿娘的是不是失心疯啊?把我活埋起来,还要往我头上放爆竹,还要把我炸成烂柿子,我不搞死你们,对得起我自己这颗脆弱纯真的心灵吗?”
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但我还是躺在地上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