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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起来好看的是公孙小娘的话,那在这里笑起来非常难看且很可怕的便是方承运了,这个家伙便是这里的管家兼龟奴。他长着一口龅牙,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呲出,说不出的讨厌,关键那牙齿还是黄的,有时候那牙齿间还挂上一丝青菜的翠绿之色,越发让人厌恶了。
抓公孙小娘的时候,那厮正在茅房里蹲着方便,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躲在里面半天不开腔,安静得好像一块石头,等到发现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才提着裤子,蹑手蹑脚的摸出来,准备溜出去,谁知道刚出大门就被守候在那里的武候给抓住了。
抓这两个人都非常顺利,但是抓紫卿的时候,却出了一点麻烦。
先是武候们佩着横刀冲进公孙小娘的宽大四合院,平康坊妓院大都是四合院,院里的天井巨大,都设有假山水池,花草植物,在宽大的客厅里茵榻华丽,珠帘深垂,装修得非常的豪华,甚至地面上也铺设得有波斯的地毯,天花板上有车迟国的吊灯,桌柜之间还有大月氏国的琉璃杯盏。无论是王公贵胄还是富家纨绔,一进去便会被眼前的华丽陈设而震惊,加上小娘子们的花容月貌和口绽珠玑,那可真真的五体投地,必须要把金银掏之出来才能略表自己的寸心。
武候们是在四合院最里的一间地下室抓到的公孙小娘,方承运是被门口武候截获的,而紫卿则呆在她房间里逗鹦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紫卿头也没回:“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了?”
为首的武候就吼:“我们是长安京兆尹衙门的武候,你且跟我们走一趟,官爷有话要问你。”
紫卿回过头来,画眉一挑,冷冷道:“要我走一趟也行,不过你们须得胜了我这把剑!”
话刚说完,这小娘子腰下呛的一声,居然拨出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指着那武候的鼻尖,那武候吓了一跳,大家都退后齐刷刷的拨出横刀。
武候怒道:“小娘子你这是做甚?”
紫卿冷冷道:“在长安,没人敢跟我指手划脚,要想跟我聊天,必须要问问我手里这把剑应不应。”
紫卿就属于那种不笑也好看的女子,甚至她拨出剑怒气冲天的时候,也是极美貌的一个人,基于这个原因,那些武候都觉得很好玩很有趣。
武候们还没有领教过紫卿的厉害,于是就有一个冲上来准备和她过几招,结果一招没完,脸上被拍了一个大剑印子,红红的很是醒目。大家这才开始认真起来,于是就逐一上前去领教,结果几招下来脸上全都是红印子,有一个特别惨,虽然过了十几招,但满脸都是红印子,成了一个满堂彩。
大家都觉得很尴尬,想要一起上,但是这样干了好像没面子,嬴了没面子,要是一起上都输了,那更没面子了,所以大家就找到了牛化龙。
当时牛化龙正对着龅牙方承运扇耳光,啪啪的正扇得带感,突然听到有个娘子玩剑把弟兄们都打败了,他当时就惊呆了。
虽然在平康坊他也是个常客,但是他却不太光顾公孙小娘家,所以他和那些武候都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个这么怪异的娘子。事实上即便想去光顾也没用,公孙小娘大多数时候不接客,她不接客是有底气的,在长安好几个热闹的坊区她都有房产和铺子,靠着这些租金她完全可以运营庞大的开销,她手下有都知紫卿,龟奴方承运,还有好几个娘子和仆人,她就用这些钱养着这些闲人,高兴的时候她也接客,不高兴的时候她就关门拒客,搞她的那些古怪东西。这也是紫卿虽然是都知但却不是那么出名的原因。
牛化龙走进紫卿房间的时候,发现这位美人仍然怒发冲冠的握着那剑,对准着进来的自己,牛化龙望了望身后脸上都有红色剑印的武候,决定以理服人,对她做思想工作还是比较贴切些。
牛化龙声情并茂的对她说了很多道理,但是紫卿仍然怒冲冲的用剑指着他:“别瞎逼逼了,拨刀亮剑,打嬴我再说!”
牛化龙看来躲不过,于是叹息一声:“好吧!”
话音刚落,牛化龙就呛然拨刀,随着刀声过处,两个人的锋刃已然对接,咯嚓一声响,尖锐的金属摩擦之音刺人耳膜,然后两个人翻翻滚滚,你来我往,你刺我撩,居然在房间里过了几十招,刀风剑气,不仅仅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缨络的珠帘,斩开了红木的圆凳,砍裂了古雅的几案,甚至粉碎了深垂的帷幄,室内到处砍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两个人刀剑再度相交的时候,紫卿香汗淋漓,湿了鬓角,牛化龙一介武夫,虽然也经历过男女之事,但闻到紫卿身上的香味,他居然意乱神迷,精神恍惚起来。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因为她的体香而突然晕菜的时分,紫卿居然放弃了。紫卿来来去去几十招仍然无法拿下牛化龙,于是叹息道:“好累好累,罢了罢了,我也不想打了,你们想问什么便问吧!”
于是,紫卿拂开长袖,那柄剑飞将出去,当的一声钉在中庭青苔敷衍的青石地板上,颤巍巍地震颤个不停。
牛化龙终究是牛化龙,他的刀技出神入化,冠绝群伦,在长安有很多优秀的武候,他无疑便是其中一位。据说他的刀技已经达到闭目可以将飞过的苍蝇去势,可以将夜空中飞舞的蚊纳净身,甚至他不用刀,你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的刀气,当然,这样说来也略为夸张了一点点,就连牛化龙也觉得太
吹牛皮了。
马长海虽然询问了公孙小娘和紫卿还有方承运,但仍然没有问出结果,紫卿和公孙异口同声都说没有见过温五郎,她们甚至见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鱼玄机了。马长海固然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但他也不能确定何田田说的便是真的,于是他决定先从她们两人的周边调查起,调查询问的人中不仅仅有坊间的假母龟奴还有那些常客,甚至也包括这日在坊间打扫的老妇和洗衣服的婢女。
经过仔细的讯问,马长海还是得到了几条有价值的线索,第一条是,这日在坊间水潭洗衣服的婢女春花说,这日中午时分,她正端着木盆往坊间水潭去的时候,正好身边经过一辆四马的马车,马车从坊门飞驰而进,车夫的马鞭甩得震天价的响。车轮辘辘飞快,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震颤。
春花清楚的记得,那辆马车开到公孙小娘家门口时候,有人早就守候在门前了,这个人便是龅牙方承运。这个人坊间大家都是认识的,他甚至还有一个外号叫“龅牙方”。
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从上面下来六个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女的戴着帏帽,男的身着黑色长袍大袖穿着黑色软靴,真难想像狭窄的车厢里居然能够乘坐六个人,空气沉闷不说,便是坐姿也非常难以调整,如果有人不小心放了一个屁,那情况真是不堪想像啊。
春花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掩口哧哧的笑了起来。
就在春花发笑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次第进了公孙家的大门,龅牙方看起来神情有点紧张,他四处张望,但没有发现站在街道边牡丹花丛旁端着木盆偷偷窥视的春花。他四处张望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去关上了门扉,当时春花还奇怪,这个公孙娘子不接客则罢,一接就是六个,居然还有男有女,真的是重口味啊!
在伟大的唐朝,同性恋并不犯法,男人与男人之间干那事叫断袖分桃,女人与女人之间干那事叫磨镜,真的是花样百出的爱情呀,不过公孙娘子又要男来又要女,难不成她想搞高难度?想想都是累啊。
春花叹息着,便径直往着水潭方向走去洗衣服了。
线索之二,这是坊间周三娘提供的,她也是个资深的假母,虽然生意没有上曲区的高端,但在中端这个区来说,她算是够努力够优秀的假母了,光是手下花容月貌的娘子就有十五个。
虽然收费有点略高,但是大家还是能够接受,比起上曲小区的华丽文艺装逼虽然略逊一筹,但周三娘手下这些娘子床上的功夫可不是假的,而且周三娘为了生意非常的努力非常的拼,她甚至还在床第之间琢磨出很多花样,譬如红绳之舞,那具体内容听起来就非常的刺激。
先是郎君在榻间躺了,那是赤裸裸的仰天躺下,然后房梁上先是垂下红绸的丝带,丝带有人在房梁间操控,光滑的丝带拂过郎君的头,胸,腰,逐寸逐寸,妙到秋毫般的拂过,最后落到那关键之处,然后反复宛转摩擦,有的郎君受不了,呼吸心跳也加快起来。此时,身材优美的小娘子顺着红丝带从天上滑将下来,面带着媚惑之微笑,一时间,郎君便肝胆欲摧,无法自已,仿佛听到咚咚的战鼓响起,猎猎的东风吹起,一时间欲罢不能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