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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五分钟的时间,安邦就这样站着,目光牢牢锁定在秦奋的身上,面色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有什么情绪在激荡着他的胸膛。
“安叔,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奋实在扛不住这么古怪的气氛,一边问着,一边朝小郑递去征询的目光,可小郑什么表示也没有。
就在这时,安邦忽然动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奋身前,颤抖的双手缓缓抬起,猛的抱住了秦奋。
“咦……”秦奋眉头一跳,他能感觉到安邦抱着他的力量,很紧很紧,就好像在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
甚至,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安邦身上传递过来的一种血浓于水的情绪,这让他很不适应。
因为这样的感受,秦奋只在母亲那里体会过,安邦和他不过是刚认识不久的忘年交,哪怕一见如故,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秦奋一头雾水,就想推开安邦问个明白,岂料,一个激动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炸响,让他整个人瞬间就僵掉了。
“我的好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安邦的声音不大,但颤抖的厉害,就如同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一般,可这样的声音落在秦奋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什么?”秦奋瞬间失神后,迅速反应过来,用力的推开安邦,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变得陌生的男子,皱眉道:“安叔,您搞错了吧?是不是那个大师没给出什么消息,让您受刺激了?”
“不,我没有搞错,秦奋,你就是我的儿子,而我……我是你的父亲。”安邦红着眼眶,无比肯定的说道。
“这不可能。”秦奋下意识的摇头,从小到大,他的家庭观念中,就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何况,安邦来平安市要干什么,他一清二楚,现在突然自称是他的父亲,让他觉得很扯淡。
“老板确实是你的父亲,这是你母亲亲口承认的。”小郑徐徐开了口,尽管他心里对这件事,也还有抱有一些怀疑。
“我母亲承认的?”秦奋吃惊的望着小郑,见小郑一副肯定的态度,他眉头皱了起来,脑子也迅速凌乱。
“秦奋,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安邦哽咽起来,眼眶也有了泪花,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其实,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秦奋怔怔的看着安邦,忽然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走。
“秦奋,秦奋……”安邦连喊几声,却没能让秦奋停住脚步,就想追过去,却被小郑拦了下来。
“老板,我看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您应该给他一个思考和接受的时间,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小郑道。
安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有烟么?”
“您已经戒烟三年了。”小郑提醒道。
“有烟么?”安邦不为所动。
小郑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火机递了过去。
安邦点上烟,深深的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目视着秦奋远去的背影,积攒在眼眶里的泪花,不可抑制的流淌下来。
小郑的触动最大,他从未见过老板流泪,在他眼里,老板一直都是个睿智,成熟,坚强的汉子,可这样的汉子,竟然也有流泪的时候。
小郑有点难以理解,就算对不起这对母子,用的着这样么?
小郑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无法体会到安邦对秦奋母亲的感情,更无法体会到亲生儿子突然出现的那种激动和惭愧。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可能是真的。”秦奋好像丢了魂似的,一边走,一边呢喃着,连一辆跑车迎面而来都仿佛没有看见,差点迎着车头撞上去。
跑车一个急速转弯,在秦奋身边刹停下来。
“秦奋,上车。”车窗褪下,胡媚儿的声音响起。
秦奋木然的看了胡媚儿一眼,沉默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胡媚儿并没有发动车子,看到秦奋的状态,她犹豫了一下,柔声道:“你都知道了,是么?”
“知道什么?”秦奋茫然的答道。
“你的……你的父亲。”胡媚儿迟疑道。
“他不是我父亲。”秦奋忽然咆哮了一声。
胡媚儿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理解了秦奋的情绪,苦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应该冷静一下,或者……你应该去跟秦阿姨谈谈,我想,这种事没有人比秦阿姨更有发言权了。”
秦奋沉默了片刻,点头道:“送我去医院。”
跑车发动,呼啸而去。
医院里,秦月芬焦虑的坐靠在病床上,尽管胡媚儿担心她的安全,提议让她搬到自己的住处,可秦月芬最后还是拒绝了。
她留在了医院,留在了病房,胡媚儿也只好加派人手,在郭家的事没了结之前,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安邦也利用关系,从警方调来人马到医院对秦月芬进行保护,黑白两道同时出手,秦月芬在医院的安全问题,已经不足为虑。
“唉!”病床上的秦月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叹气声,已经出现了太多次了。
一方面,秦月芬担心儿子,虽然安邦告诉他秦奋已经没事了,可是没亲眼看到儿子,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甚至若非安邦和胡媚儿都拦着,她都想亲自去接儿子。
另一方面,对于安邦的身份,秦月芬心里也是无比纠结,为了救出儿子,她强迫自己去联系了这个最不愿联系的男人,并且让对方洞察了他和秦奋之间的父子关系。本来她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隐瞒,可现在,这道口子已经打开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奋。
“妈!”
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让精神恍惚的秦月芬回过神来,抬头便看到儿子秦奋和胡媚儿推门走了进来。
“儿子。”秦月芬顿时激动起来,想要下床,却被秦奋快步上前拦住。
“妈,您气色不好,是不是我的事让您担心了。”秦奋心疼的扶着秦月芬靠在床背上,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从胡媚儿的口中得知了许多事,也知道胡媚儿没能瞒得住母亲,让母亲知道了他被陷害入狱。
“儿子,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妈就放心了。”秦玉芬眼圈一红,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捧着秦奋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你瘦了,是不是在里面吃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啊?呜呜……一想到你被关进牢里这么多天,妈心里就疼的厉害。”
“妈,您别哭,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没有人欺负我,牢里的人都很照顾我的。”秦奋手忙脚乱的替母亲擦着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泪水越差越多。
胡媚儿站在门边,看着这对母子俩真情流露的一幕,也是鼻头发酸,忍不住开口道:“阿姨,秦奋在牢里真的没有吃什么亏,您别哭了,秦奋出来是喜事,您这么哭下去,我都快哭了。”
“是啊,妈,我倒觉得这次被关进牢里,对我是一个历练,您难道没觉得儿子不是瘦了,其实是变帅了么?”秦奋想逗笑母亲。
秦月芬也果真破涕为笑,边抹眼泪边说道:“妈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妈就心满意足了。”
她又朝胡媚儿道:“小胡,这次的事,可真要多谢你了。”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秦奋是我的朋友,他出事我当然要帮忙,何况,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秦奋能这么快出来,都是叔叔出的力。”胡媚儿急忙摆手,可是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秦月芬的脸色一变,紧张的看着儿子。
秦奋慢慢低下头,再抬起时,他盯着秦月芬的双眼,认真的问道:“妈,我今天遇到一个自称我父亲的人,他说您也承认了,是真的么?”
秦月芬揪住被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纠结的点头道:“是的。”
“他……真是我父亲?”秦奋追问道。
“是的,他确实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秦月芬再次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秦奋并没有很激动,相反,对母亲问出这话时,他很温和,就好像在问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问题。
“儿子,这事……这事妈妈三言两语也没法跟你说清楚,总之,当年妈妈有苦衷,若非这次你遇到这样的事,妈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他,否则,妈宁愿把这件事一辈子当做秘密隐瞒下去。”秦月芬痛苦的说道。
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却是安邦和小郑走了进来。
看到秦奋在这里,安邦心头一松,正想开口,却见胡媚儿对他自己眼色,便忍耐了下来。
秦奋转头看到安邦,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妈。”安邦苦涩的说道。
“现在来看我妈?”秦奋冷笑起来,起身对秦月芬道:“妈,我回去给您做饭,您好好休养。”
“儿子。”秦月芬想要叫住秦奋,可秦奋却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小胡,快跟上去看看,别让他出事。”安邦急忙对胡媚儿说道。
胡媚儿点点头,马上追出了病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