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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容刚带了太平进了正院, 一脑门官司的长乐刚走出来,妍容诧异的看着长乐道:“这是怎么了?”
太平牵起了长乐:“可是勒里又惹了你生气了?”
妍容叹了一口气, 进了正房,太平带着长乐也跟了进来。
勒里正趴在地上, 不知在床底下掏什么,一旁的嬷嬷丫头们拉不起他,都跟着也是快要趴到地上的样子,如果说长乐是甜心长生几个宠坏的,那勒里就一直是大阿哥惯着的,脾气也不小,身旁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下人们见着妍容了忙都行礼, 勒里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 竟是似模似样的给妍容打量个千:“额娘,请安。”
妍容一看儿子小胖脸上一脸的灰,很恰巧的嘴上头也抹了两撇,像是长了胡子一般, 本是板着脸的, 却是被这滑稽样子逗的破了功,便是拉着脸的长乐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妍容就不再摆样子,拉着他道:“你在掏什么?”
勒里奶声奶气的道:“琉璃球。”
“怎么不让下人帮你掏?”
勒里想了想道:“我能。”
妍容笑着给勒里擦了擦脸蛋:“掏出来了没?”
勒里瘪了瘪嘴:“没有。”
下人已经给勒里打上来了温水,妍容亲自给儿子洗了手脸,又给擦了一些玫瑰露。
勒里一脸臭美的道:“香香。”
妍容笑了笑:“是香香。”
妍容抱着勒里在榻上坐下:“你既然找不出来,让下人给你找可好?”
勒里坐在妍容的怀里对手指,他其实很喜欢在床底下掏东西的。
长乐不满的看着勒里:“一点都没有主子的体统!”
勒里听了长乐的话, 虽是没明白但也知道不是夸自己的,忙向妍容求证:“勒里乖?”
妍容其实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动手能力,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能没了下人就什么都不会了,笑着亲了亲儿子:“勒里乖。”
勒里这下得意了,冲着长乐直笑,长乐气的不行,但为了显示长姐的风范,只轻蔑的哼了一声。
妍容陪着孩子玩的情绪不高,对着长乐道:“勒里还小,你是姐姐,有些事情别太较真,你若是连自己弟弟的气都受不住,那你以后的日子只会越发难过,万事往长远里看,别总是计较小处,吃亏未必就不是福,你带着勒里去西次间玩,额娘跟你二姐说会话。”
长乐应了是,牵着勒里出了东里间,后面跟着一堆的丫头嬷嬷。
下人侍候着妍容换了家常松缓的衣裳,换了软底的绣花鞋,卸了钗环,只在脑后挽了个发髻。
太平看着妍容疲累,站在妍容身后给妍容捏起了背。
妍容欣慰的笑了笑,手里摸着景德镇的青瓷折枝莲碗盖,好了一会了问一旁的方嬷嬷道:“嬷嬷怎么看这件事情?”
方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有些时候的想法总能另辟蹊径。
方嬷嬷道:“奴婢琢磨着这事情就两个可能,一个是三福晋买通了田氏身边的丫头给田氏下药,若是田氏身边的人是从娘家带出来的,这种可能性有些小,毕竟一家子人都在田氏手上握着了,还有一个就是…这药其实是田氏自己给自己下的,就为搬倒三福晋。”
妍容诧异的看向了方嬷嬷。
太平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这是不是有些…”
刘嬷嬷到有几分赞成:“这也不无可能。”
妍容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只是三阿哥这么火急火燎的将人一带走,这下面可要怎么查?总不能放着不闻不问?”
方嬷嬷思索了一会道:“奴婢看着三阿哥是不想在纠缠下去,这事情若是要查下去,还得要找皇太后,要是皇太后准了,都就方便了,怕只怕太后也不愿意查。”
太后一辈子求的就是个稳妥,妍容把事情闹大了未必就讨喜,但若事情不查清楚就怕会有人以后知道了,拿这事情做文章,攀扯大阿哥。
正说着话,大阿哥也进了正院。
他看着情绪还算稳定,挥手示意太平和下人都下去,跟妍容一起在榻上坐下。
开口情绪很是低落:“今儿本是想给你好好过寿的,没承想却是过出了乱子,还要让你跟着操心。”
妍容揉了揉大阿哥的脸颊:“我在乎的是心意,别的事情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你可千万别自责,来,笑一个。”
大阿哥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个难看的笑意。
妍容抿着嘴巴直笑:“你也真是的,对了,今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大阿哥叹了一口往后面的靠枕上倒去,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妍容诧异的看着大阿哥:“等?等什么?”
大阿哥的仰着头,声音有几分飘忽:“等来了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妍容就知道了,康熙派了人来传大阿哥,妍容活像是吞了个苍蝇一般,一边给他换郡王的蟒袍一边道:“你说的就是等这个?”
大阿哥惬意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大阿哥很是轻松的笑了笑:“没事。”
妍容叮嘱道:“一会跟皇阿玛说话的时候尽量放软和些,不要随意的发脾气,记得忍,忍记住了吗?”
大阿哥好笑的看了眼凑到自己跟前的妍容:“记下了。”
康熙正在乾清宫书房内跟几个上书房大臣商议免赋的事情,听的李德全进来报大阿哥到了,冷声道:“先让他在乾清门跪着,一会三阿哥到了,在让一起进来。”
李德全应了声喳,又退了下去。
三阿哥在乾清门外碰到了跪的笔直的大阿哥,却不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只皱了皱眉头,领着三阿哥的小太监道:“皇上让直郡王也一起进去。”
大阿哥谢了恩,才起了身。
又朝着三阿哥点了点头,一起往乾清宫走去,三阿哥欲言又止,好一会了开口只说了句:“这是弟弟的错。”
大阿哥笑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你那蠢女人既然敢把事情闹到我府上,那就别想着这事情能一生不吭的完了,你错了?你这会说是你的错,毛都不顶了!
三阿哥看着大阿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自觉的一阵手脚冰凉。
书房里的大臣都退了下去,兄弟两进去都齐齐的跪下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康熙看着地上的两个儿子,冷哼了一声:“朕听说你们哥两,架打的不错?”
三阿哥冒了一头的冷汗,磕头道:“是儿子冒犯了大哥,大哥教育儿子一两下也是应该。”
大阿哥心里冷哼了一声。
康熙皱着眉头看着大阿哥:“你先动的手?”
大阿哥高声道:“三弟欺人太甚!”
三阿哥一个哆嗦,这大阿哥是明摆着想把事情往大闹。
康熙怒笑了一声:“那你到说说,三阿哥把你怎么样了?”
“儿臣第一次给福晋大办寿辰,没承想三弟家里后宅的事情竟然出在了儿子的府上,侧福晋被人下了药,在儿子府上动了胎气,还不清不楚的牵扯着儿子和福晋,三弟嘴里更是不清不楚,说是他们家的侧福晋好好的没有事情,怎么到了儿子府上就出了事,儿子自问做事情从来无愧于心,受不住三弟这样的胡乱攀扯,乱泼脏水,忍不住出手打了三弟,儿子打人是不对,但求皇阿玛做主,这事情怎么也要查清楚,让三弟看看到底是谁不对!”
康熙比开始更怒了几分,只脸上却沉静的像一汪深水,沉声道:“老三,是不是这样?”
三阿哥过了开始的慌乱期,虽是心虚害怕,但还是正气的道:“是有这么个事情,事情出在大哥府上不由儿子不乱想,但凶手是谁还没有查出,儿子…儿子…的侧福晋最后还是流产了!”
康熙眯着眼睛敲着太师椅的扶手。
大殿里沉寂了好一会,康熙开口道:“这事情怎么都是皇家的笑话…”
三阿哥心里一喜。
却听康熙接下来道:“但不查清楚难以服众,脓不挤,伤就好不了,有些事情不是捂就可以过去的。皇家的事情皇家人查,你们两跟着,在让…老四主查!朕在向皇太后要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内眷的事情你们不方便的就由嬷嬷出面。”
三阿哥的心一下坠进了冰窖,大阿哥却暗暗的出了一口气,只要皇阿玛出面,老爷子也担心这事其实是几个阿哥放出来的什么烟雾弹,为了背地里做出什么坏事。
康熙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大阿哥跟三阿哥谢恩,躬身退下。
直出了西华门,三阿哥怨恨的看了眼大阿哥,口里却道:“大哥到是个一心求真的人。”
大阿哥笑了笑:“彼此彼此。”
妍容焦急的在屋子里等着大阿哥,听得大阿哥回来了,急忙迎了出去,看着大阿哥是完好无损的才松了一口气,同他进了屋子,亲自给他脱了大氅,换上常服。
从丫头手里接过了热茶,就打发着下人都下去了。
“皇阿玛找你什么事?”
大阿哥接过热茶喝了几口,才悠悠的道:“就是问了我打三弟的事情。”
妍容一惊:“皇阿玛罚你了?”
大阿哥撇一眼妍容:“爷本事大着了,皇阿玛当然没罚。”
“那是怎么了?”
大阿哥翘着二郎腿道:“皇阿玛知道了那个田氏在咱们府上的事情,同意彻查了,四弟是主审。”
听得这事情能查下去了,妍容心里也一阵轻松:“能查下去就好。”
她又道:“你打了三弟的事情皇阿玛是怎么知道的?”
大阿哥笑了笑道:“自然是别人告的密。”
看着大阿哥浑不在意的样子,妍容忽的道:“你是不是故意打的三弟?”
大阿哥似笑非笑的看着妍容:“不错,比以前看着灵透了。”
妍容完全愣住了,康熙出面,总有一个人会被这事牵扯的臭掉的。
大阿哥捏了捏妍容的脸蛋,起身道:“我去前面书房了,你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晚膳爷过来用。”
四阿哥不明不白的被扔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心情却好了几分,老爷子能把这事情交给自己,也说明老爷子还是比较信任自己的,自己在老爷子心里的形象不差,他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了三阿哥和大阿哥先通个气,向两人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和态度,绝不徇私舞弊,一定查出凶手。
大阿哥自然高兴,三阿哥却很是不自在,他几乎都要对三福晋动手了,三福晋还是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他的胆是比以前正了,但还是不够放心。
三福晋在妍容寿辰上故意挤兑妍容给妍容难看,后来又因为三阿哥家的事情几乎搅了妍容的寿辰宴,除过面上看着铁面无私的四阿哥,往下的几即阿哥看着三阿哥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是一向少言的七阿哥都挤兑过几次三阿哥,更别提‘奸诈形’的八阿哥,火爆型的十阿哥,很是让三阿哥承受了一番精神和肉体上双重折磨,知道是这几位跟妍容相厚的弟弟,在为妍容打抱不平,自己一个人又对付不过,回了家就对三福晋发脾气。
四阿哥雷厉风行,在外人看来,他将当天在田氏身旁侍候的所有的人都查了底朝天,只查出田氏身旁的丫头福喜,并不是田氏从娘家带的,而是三阿哥府上的丫头,在的几乎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只这一点却让三福晋的处境更尴尬了几分,越是这样三福晋的嫌疑越大。
过年的时候几个妯娌在一处坐着,以往张扬的三福晋脸色灰暗,多一句的话都没有,便是容妃都是蔫蔫的不多言。
过了年还有更狠的,福喜畏罪自杀了,死前留书,说自己是是被三福晋一家人逼迫,当时她自己买了麝香,抱在纸里一直握在手里,说方太医没有查清楚的一点是,她还在田氏的水里放过,等着田是喝了之后,她自己就将纸和剩余的一点麝香借着如厕的机会吞进了肚子里,但她毕竟受了田氏多年的恩惠,说她对不起田氏,良心折磨着她,让她日夜难眠,终于是受不住上吊自杀了。
虽然,并没有多么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丫头说的事是真的,但就这一说也足以让三福晋翻不了身。
三阿哥府里头闹的火热,康熙很是将三阿哥训斥了几次,说他家都治不好,就不要上朝上班了,只在家里先将家务整顿好在说,三阿哥变相的被禁足了。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跟四阿哥说的,反正在收拾了一堆的下人之后,四阿哥查得动静也就越小。
不过反过来想想,老爷子说不让把这件事情往大闹,但时间越久知道的人肯定越多,尤其像三福晋这样的虽然阿玛告老了,但哥哥弟弟还是很给力的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不为了三福晋而掺和,田氏虽然势弱,但也不算太差,田氏这一边也要跟着掺和,历来皇上打个喷嚏都有无数人要跟在后面琢磨,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打喷嚏,这个喷嚏的力度和响度是不是跟往常有不同,皇上是不是暗示了什么,妍容想着这样的事情只要皇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是没有最后查清楚是谁,也不会在查了,毕竟不过是一个儿子后院的事情,没有太大的牵扯了,他也不会注意的。
过了三月玉惠和芳惠的婚事都定了下来,玉惠嫁的是科尔沁台吉塞楞纳穆扎尔,芳惠嫁敖汉博尔济吉特氏台吉拉锡,妍容觉得这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好的,皇上定了婚事,可没谁敢说好坏,家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嫁妆准备,妍容看着天气不错,大阿哥又恰巧休沐,闷了一段时间了就想要出去转悠转悠。
大阿哥坐在园子晒着太阳道:“想去哪转转?”
妍容给花盆里的牡丹花边除草道:“去琉璃厂转转,淘换几本好书。”
大阿哥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换衣裳,爷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