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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弟, 你是借由埃及之神的力量而复生, 一旦你前往神的力量所不及的距离埃及太过遥远的地方,你便会逐渐衰弱直至死亡。”
年老的大祭司再度上前一步,苍老的脸上, 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位于他前方的年少王弟。
他的话让几位大神官以及不远处的侍卫塞西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可是与此同时, 他们的眼神也下意识透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弟一定会放弃离开埃及。
他们这么想着, 纷纷把目光再一次投向光门之下的年少王弟, 惟独站在最后方攥紧手中黄金权杖的赛特低下头,闪烁的目光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站在西蒙前方的少年王听闻此话的时候,也似乎有点吃惊地回头看了西蒙一眼, 但又马上回过头看向了他的王弟。年轻的法老王那张俊美的脸并未因为西蒙大祭司的这番话露出放心的神色, 相反,他看着游戏, 竟是微微皱起眉来。
绯红色瞳孔中一掠而过的, 是一抹不安的神色,只是很快就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
巨大的光之门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敞开,位于其下的年少王弟在沉默。
在气流中飞扬不休的金色发丝在那张稚嫩的面容上落下的阴影不时飞掠而过,紫罗兰色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年老的大祭司,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冷静。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年少王弟开口问道, 一脸平静。
那质问的语气让西蒙大祭司也怔了一怔。
自从他继承太阳神拉的大祭司这一荣耀的职位之后,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质问的口气对他说话。
或许该说,他的话, 埃及从来没有人敢质疑。
“我知道你们不允许埃及王室的血脉遗留在外,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留下来。”
埃及的王弟再一次开口,他明亮的眼睛将前方的人的身影倒映在瞳孔深处。
“那种明明只对你们有利的事情,凭什么让我相信?”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次可以回家的机会,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让我放弃?”
他问,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硬。
目光慢慢扫过下方的众人,年少王弟浅紫色的瞳孔里一点点燃烧起了一簇明显的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的怒火。
“如果这些问题你们回答不上来,那么,就换一个问题。”
看着沉默的众人,年少王弟的唇角微微上扬,扬起一抹携带着他难得的怒意的弧度。
他的脚步再度向后退了一步,更为接近他身后敞开了大半的光的大门。
“你们,凭什么让我相信?”
年轻法老王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很快又闭上没发出一点声音。那几句已经到了喉咙的近乎命令的话被他强硬咽了下去,他的眉皱得更紧。
法老王的一句话,没有人敢不遵从。
长久以来,亚图姆位居王位高高在上,早已经习惯了他人诚惶诚恐地服从于自己的每一个字,所以,当他强压下到了喉咙里的那一句命令之后,却有点茫然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埃及的法老王,他只懂得也只需要懂得如何命令他人。
可是,作为一直以来最接近游戏的人,亚图姆自然是颇为清楚他的王弟的性情的。所以他可以料到,一旦那句类似命令的话出了口,就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所以刚才西蒙大祭司说的那番话不仅没让他放下心来,反而让他在心底下意识闪过不好的预感。
王弟常日里都是颇为乖巧温顺的,可一旦倔起来连他这个法老王都没办法只得主动让步慢慢哄着——好吧,他无法否认或许让他的王弟养成这种倔脾气也与他太过宠着他的王弟有关。
当让步成为习惯,那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而且年轻的法老王也并不会讨厌这样的让步。
可是,那唯一一次的强硬,便造就了当前这进退不得的惨烈局面。
“王弟,或许我是在骗你,或许我说的是事实。”
年老的大祭司在怔了一瞬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上几许沉重。
“是的,我没有办法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可是你也同样无法判断我的话是否是谎言。”
他看了闪耀着光芒的黄金盒一眼,又再一次看向王弟。
“王弟,用好不容易得回来的生命去赌这样的可能性,值得吗?”
庞大的神殿再一次陷入死寂般的沉默,黄金盒的光芒越发闪耀,相比之下三神投射来的光柱显得弱了许多。
没有人再说话,寂静的大殿中只能听见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年少的王弟注视着西蒙大祭司的眼睛,他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轻的黑发侍卫站在他身侧的左前方,拦在塞西和王弟之间,自从他出现以来不曾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沉默地守在王弟身边,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塞西的一举一动。
他不打算劝说王弟什么,在他看来,王弟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防止塞西接触王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王兄……”
年少的王弟终于开了口,他的眼睛投向悬浮在空中的黄金盒,眼底闪过一丝恍惚的神色。
“黄金盒将我带来埃及,带到你的身边。”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年轻的法老王身上。
他看着亚图姆的目光很专注,也很柔和,仿佛是想将那张熟悉的面容铭刻到记忆的深处。
“我已经见到了你,那么,已经够了。”
浅紫色的瞳孔里透出的光芒是坚韧的,没有丝毫动摇。
“所以我……”
“闭嘴!”
一声显然是压抑到了极限而突然暴起的低沉怒喝让整个大殿都仿佛在瞬间一震,绯红色的瞳孔带着年轻法老王毫不掩饰的怒意,如出鞘的利剑直刺对方的双眼。
“朕有准许你离开吗!”
直面于法老王庞大威压之下的少年在一怔之后却是哑然失笑。
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从一开始,年少的王弟从不曾畏惧年轻法老王的威严。
“就算留下来,又能怎么样?”
年少王弟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个空旷寂静的大殿却异常清晰。
“另一个我(日语)……”
他说,“现在的你是王,埃及的法老王。”
所以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你会说最重要的东西是我。
所以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你会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所以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我——
我懂。
你是法老王。
“下一次发生同样的事情,你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处死我,对不对?”
年少的王弟说,用的是疑问的语气,可是注视着亚图姆的目光里透出肯定的神色。
“那么我留在埃及或许过不了多久还是死,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选择死在我的家乡——或许还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
就算是赌上只有一半的几率,就算赌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性命,他不想轻易地放弃。
他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
可是在三千年后的世界里,他的父母,爷爷,朋友们……所有他不想放弃也永远都不会放弃他的那些很重要的人们,都在等着他。
他们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去。
“让开,克雅!”
塞西上前一步,眼底尽是焦灼的神色。
黑发的侍卫看着塞西,没有回答,也没有后退。
他举起右手的长剑,左手握住剑柄,用力。
来自于阿赫摩斯王墓之中的长剑那银白色的剑刃一点点暴露在光芒之中,折射出的刺骨的寒光落在了塞西睁大的眼底。
克雅双手握紧长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对面的塞西。
他看起来很冷静,即使听到了那样的事情和王弟的决定,也看不出丝毫动摇的神色。
他看着塞西,举动传递出来的意味很明显。
想要过去就得先踏过他的尸体。
“克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冥顽不灵的黑发侍卫的举动让塞西体内肝火更盛,他一把拔出剑来怒吼出声,“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主人去送死?”
黑发侍卫看着他的目光很冷,微微上扬的唇角带上一抹嘲讽的意味。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对准了塞西,即使是在对话的途中,他的警惕性也没有丝毫放松。
“我的回答,你在上一次就该知道了。”
就像上一次,哪怕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遵从王弟殿下命令离开了王宫。
现在,仍旧是一样。
克雅说:“我遵从王弟殿下的一切决定。”
即使是死亡。
光的大门即将打开,黄金盒传递来的金色光芒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年少的王弟看着还差最后一点就要完全打开的大门,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他伸出的手指探出光的大门之中。
他看见自己的手融化在光芒之中,可是一股无形的阻力从咯咯作响的指关节处传来,压迫得他的手指疼痛不已。
这或许是因为大门尚未完全打开的缘故,可是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竭尽全力将自己的手伸进去,纤细的手臂一点点进入光幕之中。
然后是肩膀,然后是脸和半边身体。
强烈的压迫感阻止着他艰难向前挪动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就像整个人都被埋入了泥淖里,身下巨大的吸引力和前方巨大的排斥力都在试图将他推出这片光幕。
一股飓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地飞舞起来,刺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四面八方都是炫目的光芒,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当亮到极致的那一瞬——
那股阻止他前进的压迫得他全身骨头都疼痛不已的无形的力量突然一松,模糊的视线之中似乎隐约看见极远的地方有着几栋熟悉的高楼的影子在晃动。
心脏在那一瞬疯狂地跳动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也不管那明亮的光芒刺痛得他的眼睛都渗出泪水来。
他竭力伸长了右手,笔直伸长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能接触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他没有看见,最前方的指尖散出淡淡光点,像是在消散。
这一瞬,那双睁大到了极限的紫罗兰的眼睛此刻只能看见那遥远的熟悉的世界。
只差一点——
一阵剧痛从左手手腕沿着手臂的神经延伸到了脑中。
左手手臂在被什么人强硬地向后拽去,从后方传来的大力让他整个人都身不由己地向后方倒去。
那四面八方明亮到极致的光芒在这一瞬突然间仿佛是耗尽了力量一般黯然失色,远方若隐若现的熟悉的虚影在光芒黯然下来的一刻被黑暗所掩盖。
他睁大眼睛,却再也看不见。
铺天盖地的黑暗在一秒钟的功夫里就迅速从远方蔓延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下去。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事情发生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巨大的光门突然间爆炸粉碎而化作的无数的光点纷纷扬扬在空中飘荡着,散落下来,在黑暗的大殿之中形成一幅极其诡异却又美丽到不可思议的景色。
一贯沉稳的西蒙大祭司此刻也不禁皱起眉,他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及的叹息声。
夏达与身边的马哈特对视一眼,他示意最得法老王倚重的马哈特过去看看情况,却被马哈特摇头拒绝了。
夏达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脚向刚才突然冲到王弟身边的法老王走去。
“王……”
“滚开!”
一声怒叱。
向背对着自己的法老王伸过去的手僵在半途,夏达神色一滞,立刻惶恐地后退了一步。
半跪在地上的年轻法老王背对着他的大神官们,被他强硬拽回来的年少王弟安静地倚在他怀中。
刚才还如同白昼的大殿此刻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三神那巨大的石板重新归于寂静,那黯淡得毫无光泽的色泽让古老石板显得极为陈旧。
跌落地面的黄金盒一闪一闪的,发出微弱的光芒。
它那微弱的金光落在年轻法老王那深蓝色的披风之上,将法老王的前面整个笼入阴影之中。
从后面看去,只能看见法老王那紧绷得一触即发的背影。
他抱着他的王弟,手指抓紧了那纤细的肩,他自己的肩膀绷得很紧。
他的右手紧紧地扣着王弟的手腕,过于用劲以至于在那白色的肌肤上留下了不浅的青淤痕迹。
可是即使如此,他的手指也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勒得更紧。
他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黑暗中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尽管试图抿紧自己的唇,可是他粗重而凌乱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大殿之中依然显得异常清晰。
年少王弟略有些苍白的颊贴在少年王浅褐色的胸口,接触的地方一点点透过去彼此的温度。
他闭着眼,已经失去了意识。
突如其来的,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颊上。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它们从年轻法老王抿紧的唇角渗出来,把怀中那稚嫩的白瓷色的颊染上了艳红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