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 170 章

元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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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缓缓弯起唇边,轻摇了一下头, 略带苍白的脸上露出隐秘笑意来, “说出真相罢了。”

    这种事情心领神会就好,黛玉应和着一笑, 也点到为止并不多谈。

    能这么快将嬷嬷的罪责与周贵妃联系起来, 也只有借助皇后掌握的权势了。

    皇后一路走到亭子之中, 等到坐下后, 才唤人上了茶点。

    “刚刚本宫抚琴如何?”

    这个问题却是让黛玉犹豫了下。

    若是让她来说, 的确是欣赏不得。那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弹琴。

    “皇后娘娘琴技一如既往。”她选了一个居中的说法, 委婉些避开了点评。

    皇后面上笑意扩大,少见地笑出了声, 扶了扶着石桌才坐稳。

    “的确是一如既往。”她含笑点点头重复了遍前话,状若无意加了一句:“今上也是夸耀, 说是听了能舒心些。”

    皇后说着端起玉杯,冲黛玉示意后饮下,压制住喉咙口中想咳嗽的痒意。

    黛玉顺着她的举动一块端起长颈杯, 眼帘垂下慢慢抿了一口, 捕捉到话中的偏向。

    如同之前两位宫女所说,今上生病了。

    她脑海灵敏地转动, 将前边一连串事情联系起来。

    今上一举一动都是大事。这次在处罚周贵妃后, 就直接召唤了太医。

    事情显眼到连小宫女口中都在相传。

    若是传到前朝大臣耳中,那作为周贵妃的母家,周家也会被连累。

    “来,我们自己弹琴。冬日就要过去了。”皇后缓过咳嗽的冲动, 重新挽起笑意,让人将金琴搬了上来。

    哐哐当当的琴音再次响起,穿透力极强地往宫殿中透去。

    水溶在榻前,耳中隐约察觉到随心所欲的琴声。

    “这是你母妃在抚琴。她琴技向来最好,天下少有能及的。”今上半卧在榻间,面色还是红润。

    并没有外头传闻所说,到要立刻召唤御医的地步。

    水溶应了一声是,跟着加了一句:“儿臣王妃的琴技也天下无双。”

    没有人能比玉儿弹得好

    金色字体在被褥上踩来踩去。今上虽然看不到心语,却也听出自己四子的意思,勾唇笑了笑。

    “也到了年纪,最近身子有些不对,只有听你母妃的琴声才感觉好些。”

    今上半闭着眼,抬抬手阻止了面前人要说的话,自己又接了下去。

    “你之前说只娶一人,朕也答应了。现在还是这样想吗?”他目光一动,放到自己孩子脸上。

    看着上面与自己相似的轮廓,今上玩笑般开口:“乌家那孩子,到现在都想嫁给你。

    怎么样?若是你想要纳了也行,朕可以当没听过你之前的话。”

    乌家是皇后的母族。娶了乌家人,几乎等于有了皇后这般大的势力加持。

    对于生母不在的水溶来说,是一个极有利的保障。

    这话还是从今上口中说出来的,其中蕴意要更为深远。

    若是其他人,定要诚惶诚恐地考虑。哪怕心中有了决定,面上也要做个样子出来。

    而水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儿臣说过,今生只会有黛玉一人,一心也只放在她身上。”

    今上并不为被拒而生恼,脸庞反而带出些微笑意。

    他偏转了下头,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放下天下共主的威严,透出一个父亲的关怀来。

    “为父后宫人也不少,喜欢和纳妾是不相干的。”

    他循循善诱,教导着面前这个固执的孩子,“你需要子嗣,更多的子嗣才会有更好的保障。”

    “若是她将来升为皇后,连这点容量都会没有吗?”今上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口中的话要是透露出去,能掀起轩然大波。可他说得自然又随意,宛如这是个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好地舒张在床榻之上。

    今上当然知道自己这话的力度,并为此感到胜券在握,从容地等待着自己爱子的回答。

    “她当然有这个容量。”水溶镇定地开口,在今上笑意要露出来时,又继续了下去:“可是儿臣没有。”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仅是拒绝,而且是维护住黛玉,自己顶上的拒绝。

    今上扬了扬狭长的眼角,将笑意收了回去,眼中审视了一遍面前的人。

    脸庞是过分的英气,可也显年轻。在被封为唯一一个王爷后,于京中更是名声大振。

    林家的千金他也见过。相貌的确出众,听说才情也盛。

    可理当是不能和皇位相抵的。

    “难道你是不想要皇位了不成。”今上重新笑了下。这句话直白地出口,像在提一件不以为意的小事。

    殿内站着的大太监手上猛地一抖,差点将拂尘砸在地上。

    他凭着自己多年的历练,眼疾手快将拂尘勾到手心,无声恢复成原来的姿势。

    汗水从他额前掉下,低落在地面上。

    本该是几不可闻的声音,却仿佛发出了巨大的啪嗒,唬得大太监一阵心惊肉跳。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安定寺中明显就是两位皇子斗法,双方都没有遮掩地出手。

    作为今上身边的大太监,他知道宫廷之主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而今天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皇位的抉择。

    可北静王偏偏不服个软!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无论是拒绝还是肯定,都不好把握。

    大太监不断压制着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像是自己不存在一般。

    宫殿里似乎安静了一瞬,又如同安静了几年。

    时间在这时候失去了刻量的能力。

    水溶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来,打破一地静谧:“儿臣当然想。”

    他语调又轻又快,也像回答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诚恳而干脆。

    大太监听得呼吸都为之一窒。

    而今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是厉害,最后忍不住扶着床板咳了咳,才勉强将笑息敛下。

    他本来就红润的脸上,现在更是发红,两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赤色。

    “父皇这是怎么了?”水溶眉梢一皱,察觉出些不对来。

    本来他以为今上放出找御医的风声,只为了增加周家的压力。

    可现在一看,倒像是真的有所问题。

    今上不甚在意地一摇头,拉高被褥盖住了手,“老毛病,没什么。

    “倒是你。在那之后身子还有不适吗?”

    “儿臣也无事。”水溶这话也是事实。

    当时为今上挡了一灾昏迷,就回忆起了前世的一部分。

    而后没一次昏迷,都能再想起些前世的记忆。

    于其说是为救今上而受伤留下后遗症,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在不断地觉醒前世的回忆。

    只是这个原因不能说出去。

    “那就好。”今上一点头,手伸出被子在水溶肩臂一拍,很快又收了回去。

    “去吧,朕要歇会了。最近你要忙些。”

    “是。”水溶起身行礼后告辞,闪现着今上手臂在他肩上的触感,仿佛感应出一丝不稳的颤抖。

    他将猜测埋在心底,一路走出帘子,很快就察觉出空中琴音的转变。

    铿铿锵锵的长弹,变成了悠扬深远的曲调。

    水溶脚步停在叉道边上,微微闭眼分辨了会。

    等再次睁开眼来时,深邃眸子往旁边一动,犹如盛满光芒般夺目。

    “殿下可要帮忙引路?”拘谨的女音响起。持着玉盘的宫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位权势滔天的北静王。

    “奴婢知道王妃位置,可以带殿下一块前去。”

    她侧了侧头,忍不住偷瞧一眼面前年轻的郡王,露出自己的小半边侧脸。

    光是看到轮廓深刻的下颌,便让人音色都控制不住地柔和了下来。

    水溶关注点都放在缥缈的琴音上,英俊面容布满漫不经心的冷淡。

    他随意摇摇头,自己往前方走去,并没有和别人多说一句。

    年轻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长廊之上,引得后边之人抬头张望。

    “别想了。要是被嬷嬷们看到,可是会罚的。”

    另一个宫人扯扯她的衣摆,加重语调带上些恐吓,让人继续往前走。

    “我也就看看,看看罢了。”

    宫女压了压飞快跳动的心,再次恋恋不舍地垫起脚,追寻那道挺拔的背影。

    她摸摸脸蛋,一声叹息漫了出来。

    这次周围没人。可是个千古难得的好机会,终于能在北静王面前说上一句话。

    而对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走吧,别耽误了送东西的时辰。”同伴催促着,放轻了声音说起其他事来,意图挑开对方的注意力。

    “王爷定是刚刚看望完陛下。听说陛下都找御医了,是被周贵妃给气着的。”

    “我也听佳姐姐说过。贵妃娘娘可是惹了大事,八皇子又被关起来。”

    “周家怕是也要被牵扯。”

    “谁知道会怎么样?以后没准就不必唤娘娘了。”

    私语的声音很小,随着步伐远去,徒留尾音在风中被吹散。

    流言至此四处蔓延。

    靴子从地上迈过,一脚踩上掉落的花瓣,身着朝服的身影伫立到了花园入口处。

    婉转连绵的琴声从亭子中飘荡而出。

    素手拨弦、轻挑慢抚,黛玉星眸一转,就被前面几行金色的字体吸引去注意力。

    玉儿琴音才是天下第一

    没有人能比过玉儿

    终于不用谈纳妾的话题了

    金灿灿的心语分外活泼,其中纳妾二字更是反复蹦跶得高,让人一眼就看到。

    黛玉长眉一挑,双手往外划动按下。纱袖起伏间,琴音便应势停了下来。

    水溶迎着目光往前走了过去,往亭子中规中矩地行礼,“见过母妃。”

    他口中向皇后问礼,视线偏转处却是自己王妃的方向。

    “来了?”皇后点点头免去了礼,挥手邀人一块上来。

    水溶径直走到黛玉身边坐下,手臂习惯性地往旁边放了放。

    很快就发现黛玉不动声色地往外头挪动了会,正好离开自己臂弯的范围。

    玉儿怎么了

    难道是怪我来得太晚了?

    字体从眼前一溜而过。黛玉忍住嘴角的笑意,又往反方向动一动,并不转头去看他。

    “溶儿是从你父皇那边过来,现在怎么样了?”皇后坐在两人对面,让人将金琴收了回去。

    “父皇先歇息了。”水溶短促地应了一声,视线小幅度地向身边转去,余光只往黛玉身上瞥。

    皇后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头泛起怀念的意味,扶着石桌站了起来,“那本宫先去看看陛下。”

    就不打扰这一对了

    黛玉眼瞧着皇后未出口的心语冒出头,心头羞恼也跟着蔓延。

    在送行之后更是往另一边坐了下,离开水溶身边的椅子。

    “玉儿怎么了?是糕点不合心意?”水溶故意提出一个莫须有的由头。

    他并不回到原来的位置,也跟着黛玉一起往旁边坐。

    “糕点自然是好的。怕是王爷心中有所不对,才看着糕点不好呢。”

    黛玉将话头说得绕弯,两只手撑起下巴,指尖围拢住半边的脸颊,杜绝身边人的触碰。

    水溶飞快地思索,下意识开始归纳认错起来:“一出来我就过来了,路上也没有耽搁。

    “是遇到的那个宫人?我都没有和她说话。”

    “哦,王爷还遇到宫人了呀。”黛玉眨了下眼眸,音调随之放高,复述了他的话。

    水溶哑然,举举手做出投降的意思。

    以过往的经验来看,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多说其他,俊朗脸上刻满诚恳认错:“我可以发誓,绝没有其他心思。”

    “也没有纳妾的心思?”黛玉瞥过他一眼,并没有拖多久,到底是直接地提了出来。

    水溶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意的点,失笑一会后,手往黛玉面上探去。

    他一只就能将黛玉的脸盖住,口中带上诱哄:“自然不会有的。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黛玉抿抿唇将他手心推开,唇边也弯起弧度来。

    她掩饰性地将糕点往旁边一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他之前的话取乐,“来尝尝这个,没准能符合王爷的心意。”

    水溶顺从地捻起糕点来,当着黛玉的面咬了下去。

    下一刻就将长颈杯端起喝了一口,英挺眉梢压了压,“这个味道,倒是不同寻常。”

    有点过酸了

    玉儿是准备拿它惩罚我?

    酸?黛玉自己捻起糕点尝了尝,只觉得味道依旧很好。

    自己之前就是吃着不错,才留给水溶一块享用的。

    怎么会酸呢?

    嫌酸的金色心语扑腾起来四处跳动。

    看水溶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吞下点心,黛玉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心间。

    当初自己就是这样看母亲尝偏酸糕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水溶:接受惩罚就是要吃掉酸的。

    日后更酸的默默等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