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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途飞一愣,问道:“偷着乐?你们有啥好乐的?”
闫希文撕了块羊肉,塞到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又在一块同生共死过,所以啊,有些事虽然原本不该跟你说的,但今天我就犯个纪律,跟你叶老弟掏心窝子说几句吧。你老闫哥跟你彭老哥卫兄弟都是徐州地委的人,跟这边的吕尧袁卫他们是两个单位,就因为贾家汪这一战,咱们徐州地委的武装力量被打散了,组织结构也被破坏了,我和老彭现在正等着上面的处分决定呢,所以啊,吸收你加入到革命队伍里来的工作,组织上就交给了吕尧他们,唉,说实话,当时啊,我跟老彭两人心都碎了!”
说到动情处,闫希文竟然红了眼眶。
“吕尧这个人啊,你看着他整天笑呵呵的像个善人,其实他可是个狠角色,不单是想把你叶老弟挖走,还顺便打起了雪萍的主意,你和雪萍俩人,可是咱们徐州地委的两个宝贝啊,那可是我跟老彭的心头肉哪!但是没办法呀,人家吕尧做通了上面组织的工作,再说,咱们又欠着人家一个大人情,只能是打落门牙往自个肚里咽。”
叶途飞听明白了,笑着说:“所以,当听到我跟他们闹翻了,你们老哥俩就偷着乐了!”
彭友明此时已经上了酒意,舌头也有些不受控制,大着舌头嚷道:“什么偷着乐?偷什么偷,我们俩那是明着乐!这不,一开心不就跑到你这儿讨酒喝来了么?”
闫希文笑道:“那可不是?吕尧这老家伙千算万算,既然被自己的部下给算计了,哈哈,别说你叶老弟了,雪萍的事也跟着黄了,野驴子这回可是折本折到家喽!”
卫向东这时端起了酒碗,说:“六爷,我再敬你一碗,说实话,要杀了高桥信,我卫向东没那个本事,只有六爷您能做得到!”
叶途飞笑了笑,端起酒碗,道:“以后你管我叫叶大哥好么?六爷这种称呼,是江湖朋友的抬举,你们共产党人。。。”
闫希文打断了叶途飞,道:“共产党人怎么啦?共产党人就不能管你叶途飞叫一声六爷了?共产党人就不能把江湖好汉当兄弟了?什么破理由!?赶紧给老闫哥喝个酒赔个礼!”
三人会心而笑,同时端起了酒碗,而这时,彭友明竟然伏案睡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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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叶途飞他们痛饮的当晚,袁卫主持召开了军分区的党组扩大会议。
参会的人员基本涵盖了军分区的各个重要岗位的负责人,会议要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关于叶途飞的问题。
赵梓斌首先向与会的人员简单介绍了情况,最后他总结道:“卢院长解释说,叶途飞患有失忆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这种病症却很难拿出证据来,因为我们找不到当时叶途飞受伤的病情证明。换句话说,就是说叶途飞患有失忆症的情况,也只能是理论上讲得通,实际上没有证据来证明。”
吕尧接着说了自己的观点:“我还是了解一点这个叶途飞的,三年前,我吃了败仗,撤到了二郎山一带,迫不得已,丢了十几个伤员,其中就有赵梓斌。同志们,三年前的局势是个怎么样的局势,大家都清楚,这十几个伤员被丢在人生地不熟的二郎山,能有什么好结果?我是流着眼泪跟伤员同志们告的别啊!我以为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吕尧说着,抬起了衣袖擦拭着眼角。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后,这些伤员同志竟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是人家叶途飞救了这些伤员啊!同志们啊,你们可以想一想,若是叶途飞跟敌人有勾搭的话,又怎么肯出手相救我们这些伤员同志呢?”
陈光此时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我们不能忽略了敌人的阴险狡诈,他们救了我们的伤员,或许就是为了获取我们的信任!”
吕尧硬生生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辩论说:“若是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立即混进咱们的队伍里来呢?为什么还要等上三年之久,等到国共第二次合作之后才来做件事呢?分明不合情理嘛,陈光同志。”
陈光无可争辩,但仍旧认着死理,说:“我也不是说这个叶途飞就一定是混进来的敌人,我只是给组织提个醒,任何情况下,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总是没错的吧!”
政治部薛主任发言说:“我同意陈光同志的意见,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共产党人都不能放松了革/命警惕性,所以,袁政委才主持召开了这次会议,这也说明了袁政委吕司令的高度的革/命警惕性。”
这种两边不得罪两边都讨好的话说得两边都只能点头称是。
既然薛主任点到了袁政委,那么袁卫就不能不说上两句:“就这件事,我的意见是要客观,不能主观,从客观上讲,叶途飞救过我们伤员,在山上当土匪的时候,也只是对那些土豪恶霸下手,从不祸害老百姓,台儿庄会战期间,他能主动配合国军,粉碎了日军偷袭贾家汪的战略企图,后来在卧牛山上,他虽然投降了日本人,但这是徐州地委的有意安排啊!半个月前,为了夺回汉代古墓的宝藏,哦,当然,这宝藏的事情是日本人的骗局,啊,咱们的部队联合了国军韩鸿勋部一起进攻贾家汪,结果被小日本包了饺子,若不是叶途飞冷静判断,机智应对,徐州地委就有可能遭至灭顶之灾啊!”
说到这,袁卫把目光停滞在了陈光的身上。
“从这些事情上看,叶途飞没问题,是完全符合我党的收编政策的。现在的问题就是叶途飞三年前都经历了什么?有的同志认为,他说不清楚三年前的事情,就表明三年前他一定有问题,这种理论分明是主观认定么,这叫有罪推断。哦,先把人定性为有罪的,然后再去找无罪的证据,找不到无罪的证据,就要定性人家有罪。这不合理嘛!那人家要是反问你一句,你说我有罪,那请拿出我有罪的证据来啊?咱们能拿得出来吗?”
袁卫就这么盯着陈光,一直盯得陈光低下了头。
“我们为什么不换种思维方式呢?为什么不对叶途飞采取无罪推断呢?就算叶途飞没有失忆症,就算叶途飞还记得自己的过去,他就是不愿意对我们说起他的过去,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就能说明他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吗?咱们再把话说回来,就算他叶途飞曾经做过对不起我们共产党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原谅他吗?就不允许一个曾经犯了错的人迷途知返吗?”
袁卫的口气愈发严肃。
“我们为什么要吸收叶途飞,是看重他手里那两百条人枪吗?不是!不是啊,同志们!我们看中的是他的头脑,他的战术思想,是他在战场上的淡定自若和灵活机动。同志们啊,你们知不知道一个优秀的战斗指挥者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我跟吕司令曾经私下里聊过叶途飞,吕司令甚至说,若是叶途飞能到咱们军分区来,他都愿意把指挥权交给叶途飞。为啥啊?吕司令为啥会有这种思想啊?不就是因为叶途飞能带着我们打胜仗吗?不就是因为叶途飞能带着我们更有效地打击日寇吗?为什么我们有的同志就那么狭隘,那么没有包容性呢?”
眼看着陈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袁卫才缓和了语气。
“我们在座的各位,谁生下来就有了革命的思想?没有吧!不都是受到了党的教育,接受了党的思想改造,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思想境界。对叶途飞,我们也要有这样的信心,相信我们自己,相信党一定能把叶途飞改造过来。好了,我就说这么多。”
薛主任接着袁政委的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袁政委给咱们上了生动的一堂课,我觉得受益颇深,我在这先表个态,我完全赞同袁政委的意见,对叶途飞要有一个包容的心,要利用他的长处,用纪律来限制改造他的缺点,我相信,有袁政委吕司令,有我们党组织,就一定能把叶途飞改造成一名合格的革/命者。”
参会的其他人见袁政委态度如此坚决,原本想对吸收叶途飞一事说点个人己见的,也都把话咽到了肚子里,纷纷表态说支持袁政委的意见。
最后,吕尧做了总结,他说:“同志们,你们衡量过叶途飞的价值吗?没有吧!有的同志会说,这怎么衡量啊?其实,这很容易,我们就拿半个月前徐州方面的同志在贾家汪的那一仗来分析,小日本动用了将近两个联队的兵力对彭书记他们进行了包围歼灭战,这种情况下,若是你们来指挥部队去解救彭书记他们,你们认为,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做得到呢?一个团?两个团?还是咱们整个军分区?没把握了吧,同志们,可人家叶途飞仅仅用了他两百多人枪,在没有炮火支援,缺乏重火力突击的情况下,就从小日本的重重包围中巴彭书记他们解救出来了,靠的是什么?是这个!”
吕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说实话,我吕尧就做不到!所以我才会说,若是叶途飞能到咱们军分区来,我宁愿把战斗指挥权交给他,他来指挥战斗,一定比我吕尧要强,比你们在座的各位也都要强!这就是叶途飞的价值!我有时都在想,假若哪一天叶途飞达到了党员的标准和要求,光荣地加入了我们党,我就把军分区司令的位置让给他,我吕尧去做他的副手。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相信我们军分区将是战无不胜,胜无小胜的王牌军分区,一定能将小日本打个稀里哗啦只好缩起头来做乌龟。”
吕尧说到这,似乎被美好的前景所诱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大家对吸收叶途飞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一早,我亲自向上级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