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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第二天,裴恒之去了一家私人医院。
检查完毕,医生脱下白大褂,绛紫色长纱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双手抱胸斜靠着墙,红唇弯起优雅的弧度:“恭喜裴总,你的小裴弟弟活蹦乱跳的,以后还能用。”
裴恒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扣好皮带。
“怎么,生气了?”女人挑眉,“差点捏断小裴弟弟的又不是我。”
裴恒之拿起外套,走了几步又回头,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薄唇艰难吐出几个字:“金针菇。”
女人下巴微抬:“嗯?”
“我……的……”裴恒之深吸口气,“像金针菇?”
女人反应片刻,才明白裴恒之的意思,她憋住笑,肩膀剧烈抖动着:“捏小裴弟弟的女人说的?”
裴恒之薄唇紧紧抿着,默认了。
“哈哈哈,这个女人太有趣了,不错不错,我喜欢她。”女人捧腹大笑,等笑够了,她歪头眨眨眼,“裴总,请务必介绍我和她认识。”
裴恒之额角隐隐作痛:“唐霜,你严肃点!”
“好,我严肃。”唐霜捂嘴轻咳,一本正经点头,“嗯,从专业角度分析,我认为,你家裴弟弟,长得还是蛮精致的。”
砰。
裴恒之扬长而去,他觉得他这几天去等时歌是错误,去找唐霜检查,更是错误中的重大错误!
出医院,裴恒之又开车去了酒吧。一,检验下小裴弟弟是不是真的还活蹦乱跳,二,找回精致金针菇的场子!
酒吧里,找裴恒之搭讪的人不少,他却兴致缺缺,不理旁边望眼欲穿的美人,在角落喝着闷酒,满脑子都是微微一笑的女人在说:“既然是金针菇,就不要出来耍流氓了。”
既然是金针菇,就不要出来耍流氓了。
既然是金针菇。
是金针菇。
金针菇。
金针菇!
咚。
裴恒之把酒杯搁到茶几上,瞬间碎成几块,随即,他掏出手机。
白南接到电话时刚冰敷完,时歌那巴掌打得毫不留情,他脸现在还没完全消肿:“有事?”
裴恒之:“你去哪儿了?听说班也没上。”
闻言白南眉心紧拧,上次裴恒之放话要追时歌后,两人约好公平竞争,输赢各凭本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伤和气。
他去求婚却换来一巴掌,在家休假一周养脸,传出去实在没面子。他避重就轻道:“在家,什么事?”
“有事想问你。”
“问。”
“你……”裴恒之欲言又止。
白南等了一会儿,对面只有压低呼吸声,他瞥了眼镜子里脸颊微肿的左脸,莫名烦躁:“不说挂了。”
“别挂,我——说!”裴恒之深吸口气,“你也是金针菇吗?”
白南扭开漱口水,微微仰头:“什么金针菇?”
吵闹的音乐渐渐听不见,裴恒之走到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问:“就你老二,时歌有没有说过像金针菇?”
咕噜。
白南把漱口水咽了下去,他脸色来回变幻,精彩纷呈,最后,他紧紧捏着漱口水瓶身,语气前所未有的冷:“你对她做了什么?”
裴恒之一愣,随即他轻笑出声:“阿南,看来你对时歌,并不只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再养一只猫。”
白南充耳不闻,只要一想到那双倨傲的眸底倒映着其他男人的身影,他就止控制不住暴躁。
他重复。
“你对她做了什么?”
“呵,我能对她做什么。”裴恒之说着,感觉某个部位隐隐作痛,“你应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白南皱眉:“她做了什么?”
“她——”裴恒之咬着牙,一字一句,“差点捏爆我的蛋!”
白南:“……”
一夜无梦,时歌美美睡了一觉。
早上睁开眼,她光脚去窗边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洒进来,晒得她全身暖洋洋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水,她心情极好地伸了伸懒腰,先叫了客房服务,然后去洗漱。
洗漱完毕,她打开笔记本,把昨夜写好的辞职信发给老板。等邮件发送出去,早餐正好送来。
早餐是鲜美的汤包和海鲜粥,时歌吃着,心情更美丽了。只是这美丽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安然来了。
安然憔悴很多,眼窝深陷,大大的眼睛挂在瘦凹下去的脸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显得特别怪异。
时歌倒了杯橙汁放在茶几,绕到另一张沙发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抬头,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我爸逼我和远南分手。”
时歌问:“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安然苦笑,“我妈去世得早,是我爸一手养大我,我不分手,他就要去死。”
时歌静静看着她:“他不会。”
“啊?”安然愣住,她好像眼花了,又一次在时歌眼里看到冷漠,好像她是无关紧要的路人,不,不对,不是无关紧要,而是嫌恶的敌人一般。
“我是说安叔叔是惜命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时歌收回目光,“而且他舍不得丢下你,别多想了。”
“希望如此吧。”安然缄默一会儿,端起橙汁喝了口,“我听我爸说,我和远南的事是……”
“是我说漏嘴了。”时歌打断她,“那天安叔叔来医院拜托我给你介绍男朋友,我一个没注意,被他听出破绽。”
“哦,这样啊……没事,反正他迟早会知道,不关你事。”安然垂下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水杯,“时歌……我没工作了。”
终于进入正题了。
时歌佯装惊讶:“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学历不高,能力不强……”
叩叩。
这时有人窍门,安然的位置离门近,自然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白南捧着束白玫瑰站在外面,一身黑色的高级西装,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引得路过的几人纷纷侧目,其中一个女人更是羡慕不已看着安然,低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安然大脑顿时白茫茫一片,脸颊烫得厉害,她手不自觉用力抓住门把手:“白先生,你找谁?”
白南拧眉看她几秒,总算有了一丁点儿印象,这女人,是时歌朋友。他收回目光:“这不是时歌的房间?”
“……”
一盆冷水从安然头顶浇下来。是啊,这是时歌房间,白南来找的,自然是她。一瞬间,安然难堪得无地自容。
她刚刚……竟然以为白南是来找她。
她心情复杂侧过身:“时歌在里面。”
白南颔首,从她面前急急走过。安然想离开,然而等她回神,她已经再次回到客厅,默默坐在时歌旁边。
白南微笑:“这位小姐,我有话单独和时歌说。”
闻言安然胸口仿佛堵着团棉花,塞得她难受,这位小姐,这位小姐,难道她没有姓?在时歌面前,她就不配有姓名?
她仰头直直看着白南,坚定道:“我姓安,叫安然。”
白南:“……”他耐着性子,“安然小姐,我有话单独和时歌说。”
“好。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安然腾地起身,没有看时歌,快步离开了。
等门关上,时歌看向白南,清冷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白先生,你又要说什么?”
“送你。”白南把玫瑰花放在桌上,顺势坐到她旁边,“你还记得大四那个下雪的圣诞吗?你——”
“我忘了。”时歌起身,冷冷打断他。
白南神色自若,也不觉尴尬,自然坐下:“你忘了,我记得。你说白玫瑰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你会成为最好的人站在我身边。我现在告诉你,你做到了。”
“我是做到了,可你不配了。”时歌手一扬,沾着露水的玫瑰花掉进垃圾桶,“白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意难平,你不允许有甩你的女人,想拿回丢掉的面子。”
白南眉头紧锁,想反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时歌继续说:“一旦我接受你,不用怀疑,你会再次把我弃如敝屣。白南,我累了,再没有多余时间陪你玩养成游戏,我的人生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成就感。”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白南声音干涩:“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是啊,为什么?”时歌大拇指蜷缩,悄悄掐了掐掌心,掐了很久,总算掐得眼眶微微泛红,她轻声呢喃,“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渣……白南,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白南是失魂落魄离开的。
只是没走几步,一直等在门口的安然快步追上他,声音清脆:“白先生,我有事想麻烦你。”
白南没有回头,脑海不时闪过时歌双目含泪质问他的模样,他声音低哑:“什么?”
“你。”安然双眸闪亮,“能给我一份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