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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宁翻箱倒柜的行为,全宿舍的人已经把她树为公敌。
打那以后,没有人给她好脸色看,彭嫣每次出门前都要把柜子上锁,尤其是邢宁在屋里的时候,锁头碰着铁皮柜的声音叮当作响,她总是要大叫一声:“贼不要来!”
邢宁红着脸,假装不理,其他人都交换个意味深长的嘲笑。
日子久了,闵凝还有点替邢宁可怜。
镯子失窃这件事,后来又给闵凝来了个小插曲。
那是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李东冒雨给闵凝送了一张信用卡。
中秋之后的天气,霎时转冷,秋雨随风飘个不停,李东来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闵凝留他在食堂小炒区一起吃晚饭,等雨小了再走。
李东现在已经是城中势力的龙头老大,早已不同凡响,闵凝好奇他无缘无故为什么亲自来一趟的时候,他就从皮衣内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信用卡递给闵凝。
“陆少让我送过来的。”李东大口吃着羊肉泡,滚烫得汤水,让他说起话来吸着舌头,口齿含混:“听说你都穷得去当铺了。我头一回听说陆家的女人有混到这份上的。”
闵凝翻了个白眼,可以想象,陆北不知道和李东怎么打趣我去当铺的事,“我不要。都说了那次是误会。”
“你爱要不要,不要自己扔垃圾桶里。我就是一个送快递的。你们小两口的事可别把我夹中间受夹板气。”李东现在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他手里利索得掰着一块白馍,一会功夫碗里已经堆了小山尖的碎馍,然后心满意足的用勺子搅动羊汤和细粉,寒凉的天气里,这一碗也人食指大动。
他抬眼看闵凝不语,笑笑:“给你就赶紧收着,看见这小猫没,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办的这款,还有个蓝猫,陆少特意吩咐要这个粉猫。”
闵凝噗哧一笑:看着信用卡面,上面是一个hellokitty的卡通人偶,红色的底上面有一对粉白的蝴蝶结,还有那个蓝猫,闵凝经过脑补猜到是应该是哆啦a梦,真是没有童年的一群人,还粉猫蓝猫……
收了人家的附卡,就坐实了包|养这件事。闵凝虽然早早就已经认命,可是最后这一关,事到临头,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被陆北养起来了。
“看你那个样子,谁也没有说你必须每个月要刷够多少钱,你拿在手里,陆少不在国内的时候,有个急事你自己手里有钱,我们也不用总惦记你,你可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当年就为了六千块钱的医药费就跑出去抢劫,后来我就进去了。那会啊,真是绝望。”
李东当年的事,闵凝倒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她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听他讲述。
“那会我和我媳妇才结婚两三年,一直想要个孩子,也是不巧,盼来了孩子才知道是宫外孕,后来做手术又要输血,兜里没钱,我岳父母又看不起我,我那会心高气傲,想着自己身手好,宁可去抢也不求人。当时太傻,抢完没跑了,直接就判了,我媳妇还是被我老丈人给从医院里赎出来的。”
看着李东一边说,一边稀里哗啦吃着羊肉泡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雾气氤氲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他以为抢劫可以拯救妻子,可是一场牢狱之灾却毁了婚姻。他在牢里过完第一个春节的时候,离婚起诉书就到了,他痛快签字丝毫没有挽留,闵凝问他舍得不舍得的时候,他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笑道:“傻妹子,不离还等啥,难道等我出来之后发现头上戴满绿帽子才离啊。”
李东经历只告诉了他一件事,有钱有势才能有女人。
他把信用卡硬塞进闵凝手里,“你还小,钱势压人,你未必有我体会得多,有的时候人都是被钱逼的,与其你被别人的钱势逼着,不如踏踏实实拿着这卡,雷少那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举过头顶的,哪舍得用钱势压你,这钱花着,你不用心虚。”
李东言传身教一番,,闵凝再也没有推却的理由。他看似是个粗人,却句句说在要害上。与其因为钱受别人的气,不如老实呆在陆北羽翼下,陆北见不得那些不如他的人,对闵凝作威作福,而闵凝,对陆北甩脸色都是常事,哪还耐烦看别人脸色。
她细心收好信用卡,暗自想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拿出来刷,养成习惯就轻贱了。
这一次陆北的拳击赛比闵凝 想象得要久,从凉夏到初秋,国庆过完,他还在**比着,一场接一场,战况喜人,终于杀进决赛。
自从去年那个小众比赛的冠军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胜利的滋味。用他的话说,商场上的胜利,只是一阵随合同上数字起伏的心跳,擂台上的胜利,是嗜血过后的一阵腥甜。
陆北迷恋这种最原始的刺激。
陆北的日子丰富,闵凝的国庆假期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幸好贺冰报名参加了一个话剧社,她在上面演着祝英台,闵凝跑前跑后,给她做助理。倒也充实。
话说,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吃香,贺冰以毫无经验的身份,不到一个礼拜就层层晋级演起了主角。
剧团里原来稀稀拉拉人员奇缺,有了贺冰这个大美女诚心排练,一来二去,这场古典名剧竟然排得有模有样起来,十月中旬竟然都组织售票演出了。虽然说是售票,从买一送一到买一送三,这票最后还压了一把在手里。
除了邢宁,贺冰给宿舍的姑娘们一人发了一张,最后她悄悄拉闵凝到一旁,另外塞了两张票给她,“你也为这部剧出力了呢,请你家陆北来看啊。”
“我替剧团扎了一天的背景花墙,难道叫陆北来看背景板吗?!”闵凝忍不住笑着调侃她,“他不在国内,来不了。”
贺冰神秘朝闵凝眨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果然打着小算盘,“那你请傅凌风来。”
果然是为了傅凌风。
闵凝早猜到了。
可她实在觉得校园里的小把戏有点拿不出手,傅凌风向来口味高贵,叫他来看,还不如叫他去看幼儿园汇报演出比较新颖有趣。
闵凝推却,转身就要去自习室看书。
贺冰不依不饶,一路尾随,嘴里不停念叨,直到自习室所有人用不快的目光不停扫她们的时候,闵凝只能举手投降。
磨人,是贺冰对付闵凝的最强法宝。
揣着票,拿着贺冰抄给自己的地址,闵凝就驾车上路了。
傅凌风的办公室在傅氏投资大楼的里面,那里是傅家的产业之一,是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闵凝不知道贺冰是怎么得到的具体地址,反正只想着代她送票,送完就走,能不见到傅凌风把票交给他秘书是最好。
周五的下午两点,正是工作时间,路上车少人少,以闵凝的菜鸟车技完全可以从容停车泊位,哪知道闹市区就是闹市区,大楼在望,道路上车水马龙,堵得不行,路两边也满满当当停得全是车。
闵凝摇下车窗前看后看,顿时觉得绝望。
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在右边的一条交叉口,一辆和自己同款的车驶了进去,果然车小有车小的好处,闵凝跟着那辆车,在一阵喇叭声里一阵并线,切出了主干道,也进了小巷子。
那是傅氏投资大楼的后巷,和正面的雄伟高大比,后巷堆了不少杂物和垃圾,阴暗潮湿,前车从东往西顺利冲出巷子,闵凝则在一处空地上左打右打,终于把车停在路边。
下了车,手上又是一层汗。
闵凝暗自苦笑怎么就接了贺冰这个差事。
正准备绕道去正门,一抬头,就看见一抹熟悉。
傅凌风匆忙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出来,手里还提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他正好打完电话,也看见了闵凝,眉眼间竟然有惊喜,“你怎么在这里?找我吗?”
闵凝耸肩,刚要说话。
电光石火间就听见声炸裂声,尖锐刺耳。
闵凝没反应来,刚要捂住耳朵,就被傅凌风飞身扑到身下,瞬间烟火四起,空气里弥散开淡淡的**味道。
随后,闵凝被傅凌风大力拽起,三步做两步被他塞到车子与墙的缝隙里,刚刚她努力把车靠墙停,现在那个狭小的缝隙里塞了两人,拥挤得几乎脸对着脸。
闵凝大气不敢喘,生怕嘴唇扫到他的脸颊。
傅凌风强自镇定,低声问我:“你怎么跑后巷来了。”
“我看这里好停车,所以就进来了。刚刚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有乒乒乓乓的炸裂声响起,不用他说也知道了,是枪击!
是冲着傅凌风来的,就是这么巧,竟然让闵凝给赶上了!
闵凝紧张得后背全是汗水,躲在这里看不见袭击者,只听枪声一声接一声,有打在墙上的,有打在金属上的,刺耳的声音乱作。
傅凌风周身也是杀气腾腾,一手握拳,一手死死拿着那包公文。
他虽然震怒,却也没有什么脱身之法。
这种时刻,闵凝突然想起陈凯之前的传授,于是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一只小镜子,借着光和反射,用镜子观察外面,子弹稀疏从高位打过来,是狙击手。
狙击手……一般设置前后两个点位,闵凝慢慢回忆狙杀的要点,努力平静呼吸,慢慢用镜子向上举起方便观察,傅凌风看我神色,已经心领神会,马上拨通电话,部署人员在后巷地面前后进行封锁,在其他人在周边大厦下面待命。
“找到一个!”闵凝端住镜子,示意傅凌风。
只听他那边对着电话:“三点钟方向大厦顶层,不留活口。”
红了眼睛的傅凌风,以前的温文尔雅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镇定决绝,目光对上闵凝的,“看来这次救我的是陆北了。”
他扯出一抹自嘲,接过闵凝的镜子,不见生疏,用同样的方法,慢慢搜索第二个狙击手。
这场袭击前后只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傅凌风的人荷枪实弹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闵凝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完了一辈子那么久,满头冷汗,双腿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