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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山回来,姒谣又在萧钰那休息了好几天,肩伤还是在她自己固执下又渗出了血。萧钰责备了几句又开始给她上药煎药,他总是如此,嘴上说的狠,心却软的很。
姒谣看着正煎药的萧钰略带欠意调笑道:“让你堂堂太医今亲自给我熬药,奴婢可真是福份的很。”
萧钰却仍是一本正经,似乎所有的专注都在面前那个药罐子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半晌,气氛有些尴尬。空气中除了秋的丝丝破味,就剩下那难闻的药味。炉子上的火被萧钰扇的突突的燃着,罐子上有白色的烟气冒出,悠悠的升腾着,随着萧钰手中的蒲扇左右摇晃。
萧钰停下手上的扇子,叹了口气道:“我是担心你如此直执,到最后伤的更深。”
姒谣蹲了下来,双手环住双膝,头耷拉在双手上,眼睛直直看着咕噜咕噜冒热气的药罐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萧钰接道:“王爷若是也中意你,便早早去陛下皇后那求道旨便是。”
姒谣仍不说话,却将头埋到了双手间。她也想,只是文云溪一日不出宫,她对她便有一日的责任。
萧钰有些心软,柔声道:“我这是为你好。”转言问道:“肩上还痛吗?”
姒谣摇了摇头,文意诚走的这么多年。她便疼了这么多年,可她明白,若是时光倒转,再来一次,她的选择还会是文云溪,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错过送他了。
萧钰又开始扇扇,二人都不再说话。萧钰专心煎药,姒谣专心看着他煎药。直到萧钰再一次停下扇扇,打开药罐看了一眼,差不多了。
姒谣抬头问道:“徐先生呢?有些日子没见了。”
萧钰道:“听说在俪秀山庄。”
姒谣吃惊,侧头看他道:“去哪做什么?”
萧钰摇头道:“不知。”看了眼姒谣补了一句道:“王爷在武府。”
姒谣扬起了头,反问一句:“武府?”
萧钰注视着药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姒谣也没有再问。
萧钰手上拿了块布,将药罐子提了起来,起身拿过药碗,仔细将药汁到了出来,递到了姒谣面前。姒谣接过药碗站起来,边吹凉看着萧钰将药渣罐头一一收拾好。
姒谣迟疑开口道:“有些事我都明白,可我又不想太明白,人太聪明了会很累,有些时候湖涂点会更快乐。”说完一口气将药都喝了,很苦,姒谣只是微皱了下眉而已。
萧钰默然,随即释怀一笑,接过空药碗道:“也许你是对的。”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让自己如此郁郁,若能想明白或是湖涂点也便不至如此。
秋风越吹越紧,京城内落英缤纷,让人徒增惆怅,姒谣坐在萧府园内,花草皆都失了颜色,偶有秋风夹着外面的落叶飘进来,停在她脚上,姒谣抖了抖脚,落叶便被随意丢弃在了一边,溶入这官府之中。
外面小厮匆匆进来,在她面前站住脚开口道:“姑娘王爷给你的信。”
姒谣心中欢喜,一把接了过来。她已有半月未见到他了,走时也未曾告诉他去哪,只说你好好在萧大人这养伤一切有我,他在武府的事也是萧钰告诉她的。
姒谣看完信心中却是一半担心一半疑惑,问那小厮:“王爷可好?”
那小厮迟疑一下道:“姑娘放心,王爷很好。”
姒谣点了点头,遣走了小厮。信中让她拿着他的令牌去俪秀山庄,姒谣看了眼手中令牌,虎伏图案,这是卫南王爷的象征,另一面刻有文意诚三字,四周青竹盘绕。每个卫南王爷都有一块,是离京时陛下亲赐,伏虎代表勇猛,青竹代表忠心。姒谣将令牌收好告知了管事一声,便径直走出了萧府,姒谣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回山已入秋色,山水皆被秋意染黄,山上树叶如舞娘的裙摆轻轻飞舞,旋转落下,落在溪水上,漾起一阵涟漪,安静不停歇的轻扣着溪水,如技艺精湛的乐师,不停拨动的琴弦。转过回山,沿着溪水步上溪中石桥,向着不远处的俪秀山庄走去,若要去俪秀山庄本可不用走这条路,本可取道已修好的青石路,可姒谣却被这秋色中的回山吸引,绕到了这,走过石桥穿过一片并不大的密林,再走一柱香的时间便是气派巍峨的俪秀山庄。
林中青竹依然翠绿,青竹无论在哪永远的翠绿,几经好久个春秋,竹舍前的小竹园没有她淘气,应该长的更壮更大了吧。林中有霍霍风声,不似秋风。姒谣随着风声走去,林中正有一少年舞剑,一袭白衣,一柄利剑,剑招凌厉,霍霍生风,是太子。四下围着五个侍卫,一身戎装,个个神情肃穆,手扶腰间剑柄,看着主人舞剑。太子转身见到突然出现的姒谣,手上一滞,利落收起了剑。
“你们这是保护本宫,还是本宫保护你们。”文君玏冷冷的问着。
五个侍卫反应过来,突的齐刷刷的跪拜了下来,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文君玏仔细大量了姒谣一下,随即将剑向这其中一人一扔“走”,那人觉察猛地抬头一接,马上又低了下去。待文君了走出几步后,五人才起身跟上去。
姒谣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努了努嘴,真心觉得架子大的很。如此一比较,姒谣更觉得文意诚的好。像文君玏这样的,才像个主子样,只是姒谣觉得有些难相处。
俪秀山庄已是一片皇家庄园的气派,守卫管事宫人内侍也皆都到位,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威严宫殿,诗情写意的花园湖水,皇家的住所大约都如此景致。姒谣着实费了点力气,偏殿内徐景存正拿着书卷坐在案边看着,似是入迷未觉她到来,直至到他面前他才察觉抬头。
徐景存显然对她的出现有些吃惊,愣在那片刻才回神,放下手中书卷道:“你怎么来了?”
姒谣耸了耸肩,坐在他对面道:“我也不知道。”
徐景存有些好笑道:“那你来做什么?”
姒谣将信的事如实说了一遍道:“我以为是先生找我。”
徐景存摇头道:“未曾。”
二人沉声片刻,徐景存问道:“你肩伤如何了?”
姒谣道:“萧太医技艺精湛,以无大碍。”
徐景存白她一眼道:“若非你调皮,萧大人怎会如此麻烦,过来我看看。”
姒谣有些不快,却还是坐到了徐景存身旁,松了下衣带,将衣服拉下些,露出左肩让他察看,一条红红的伤口从肩头斜劈到手臂及腕处。
徐景存皱了下眉道:“那阴刹可真够狠的,这伤疤恐是消不去了。”
姒谣看着道:“还好手还在,若非我闪的快,手都没了。”
徐景存恨声道:“叫你以后再好事。”
姒谣一把拉起衣服道:“这哪是多事,我是去办事的。”忽又想起什么道:“对了那****在武大人书房内发现了一副筑造图。”说话间从怀内将图取了出来递给了徐景存。
徐景存看了眼道:“这图有什么蹊跷吗?”
姒谣也疑惑道:“我也不知,可我却是在他书房暗处发现,如此隐秘,我觉得定有问题。”
徐景存仔细看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花池图,并未看出可疑之处。”
姒谣好奇道:“那他未何蔵的如此隐秘?”
徐景存点头道:“光从图上来看并无不妥,不过。”
姒谣急道:“不过什么?”
徐景存道:“这图好像是后园的月亭池。”
姒谣眼光一闪道:“后园?”
徐景存边收筑造图边道:“嗯,就在这后面,也只有后园还未竣工。”
姒谣想了想道:“那去看看。”
徐景存点了点头。
俩人边闲聊边向后园走去,徐景存所在宫殿已是极后,所以没用多久二人便到了。穿过一片小竹林,便有一条长廊出现在湖水之上,一侧是几间屋舍和一个很大的厅都已完工,另一侧是种着百花的树木,数也数不过来。长廊下湖水潺潺,中间突出一处凉亭,建于湖中央,八角凉亭建的极大,正对那大厅,那亭内粉色纱幔已布置妥当,俩人步于亭内,湖水中锦鲤自在闲游,一侧有十个左右长工正在劳作,因离的远看不真切。
姒谣抬头看去便看到了回山,那日是从山上向这边看觉得渺小的很,今日从此间看去却未觉回山壮大,只觉自己更渺小。
姒谣开口道:“不知这回山离这竟如此近。”
徐景存也抬头看了眼道:“嗯,这已是最北处正与回山北处相邻,看到那林中正建的展望台吗?”
姒谣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却在对面花林中看到一外远高于花树的展望台,似阁楼又似凉亭,形状还未见,在那处能见回山秀丽壮美。姒谣环顾一下四周,许是还未完工所以除了造者并无他人,姒谣轻起内力,向上一提,人便离了地面,轻轻向前飞去,轻触湖水,湖水漾开水纹,姒谣掠过人群,掠过花树,稳稳落在那展望台上。
微黄的花树林中,树叶夹着残花飘落,一袭白衣的女子立在其中,那领口袖口裙口的蓝色花纹如湖水般随风飘动。
徐景存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感叹,已有十七年了,他离开云国来卫南已有十七年了,似乎除了徒增的岁月,他什么都不曾拥有。
故人已逝难追忆,往事却如昨日繁花般盛开在过去,今日种种却是浓的化不开的秋色,偶有一二只还有留恋的鸟儿落下,看这最后一眼,又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棋子已落近半,姒谣败势已成定局,手中紧握黑子,皱眉看着棋盘。徐景存好整以睱的看着她,面露笑意,不催促。
片刻,姒谣将手中棋子扔在了棋盘上道:“先生棋艺精湛,我输了。”话语有些不服,有些无奈。
徐景存笑着边收棋子边道:“与你而言下,已是极好的了。”话语无半点敷衍。
姒谣看着他问道:“那我何时能胜过先生?”
“先生乃当世能人,岂是随意便能胜得的。”
循声看去便见一英姿少年,身着暗红长衫,齐整的全丝走边,无任何花纹图案,却是庄重华贵,细长眼角向上扬起,神彩飞扬。
二人一怔,齐齐起身行礼。
文君玏一把扶住徐景存道:“先生何须多礼。”回首对姒谣道:“起来吧。”
这是姒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文君玏,白晳干净的面庞,浓黑的眸子如星月般生辉,嘴上扬起好看的弧度,却说不出的散发着寒意。
“她是谁?”
徐景存看了眼姒谣道:“是诚王爷安排到微臣身边的。”
文君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意味深长道:“是吗?这俪秀山庄倒是人才济济。”
姒谣总觉文君玏这话有些别的味,可却猜不透。直到姒谣听见文君玏与徐景存在谈论家国天下帝王时,姒谣才回味过来,文君玏那不咸不淡的话来原来他是担心文意诚突然回京居心不良。
徐景存助他父亲得了天下,难保他不助他人,而自己的出现在文君玏眼中恐怕便是文意诚派来盯住他和先生的了。姒谣有些鄙夷,却又觉得无奈,男人的心中似乎对权势有与身俱来的向往,而女人似乎总想在男人心中取得独一无二向往,却忘了自己远比他们最初的愿望远好久。爱美人不爱江山只是少数,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江山总是排在美人之前。爱美人的一半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昏君,而美人也多半成了红颜祸水,将一个帝王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成败强压于一个女子身上也未免太过迁强了些。
漆黑的夜将回山扰上了一层诡异,黑暗中一顶华轿在四个轿夫如飞的脚歩中快速前移,不一会就消失在回山之中,直到寅时突又出现,在回山外向着京城移动,消失在京城外的一个村庄。
天上渐渐亮起,却是只见人进未见人出,直到天明村子渐有人起,却再未见那些轿夫,姒谣进入那轿夫消失的村庄和别的村庄并无二样。姒谣寻了个茶摊旁敲侧机打探,却未见异常,民风纯朴,劳作休息,村内的人都是世代住这,不曾有外人,而且都是普通农户,根本没有人家会有轿子,都以务农为业,偶有小本生意,没有人做轿夫。
姒谣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在村内闲逛了起来,这村位于京城官道,各色行人往来倒也热闹。村尾一处房屋似是无人居住,孤零零立在那,显得格格不入,门上的锁都已积了层灰,可门口却有凌乱脚印,姒谣拉住一村民打探。
村民道:“他家本是村中富户,一年前举家搬走了,便再没回来过,这宅子也便闲置了下来,难得有人来打扫。”
姒谣好奇道:“打扫?多久打扫一次?”
村民道上:“次来打扫大约是月前。”
姒谣道:“他们自己来吗?”
村民摇头道:“不是,说是他们城里的下人。”
姒谣点头谢过村民,这可真是怪了,月前打扫过锁头怎有这么多灰?而门把上却是干干净净。姒谣环顾,四下无人经过,一跃进到了院内。院内也有凌乱脚歩,似有好多人进出,可进到屋内却是干干净净,似真有人打扫过。案台上放着三壶茶,四下却有好几十个杯子,姒谣数了下足足有二十四个,看那茶水颜色不似时间太长。姒谣进到内室,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上竟也有锁,谁会在无人居住的衣柜上上锁?姒谣刚想将锁弄开,突然床上传来动静,姒谣一惊,翻身一跃,跃上了房梁。
只见那床板竟开出了一个大口,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手上提着食盒,来到衣柜前用钥匙将衣柜打开了。片刻,空着手走了出来,又将衣柜锁上了,回到床上大口走了进去,床板慢慢合拢起来。姒谣从梁上跃下,看此情形这里定然关押着什么人。姒谣利落的将衣柜打开,竟然是个间密室,姒谣进去便看到灯火通明的一间石室,石室内有一道石门,姒谣四下摸索开关,是石室入口处的烛台,姒谣轻轻扭动,石门沉重的拉开,姒谣回首竟看到了文意诚。铁拦将他劳劳锁在里面,脚上亦被锁上了沉重的铁链,看来被关押在这有些天了,嘴周都长出了稀疏胡子,面容疲惫,虽得有些狼狈。文意诚亦是一惊,不想姒谣竟会出现。
姒谣微一愣神,便冲动了铁拦前,眼睛红红道:“你怎会在这?”
文意诚亦是同时问道:“你怎么来的这?”
文意诚见她红了的眼,笑道:“我没事。”
姒谣抽了抽鼻子,忍住眼泪道:“我是随着从回山出来的轿子跟到了这的。”
文意诚道:“先生可好?”
姒谣回道:“先生很好,先生怀疑那俪秀山庄后园有鬼恐,与回山销金窟有关让我盯着,便跟到了这,你怎会被关在这?”
文意诚回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姒谣慌张看四下,想找出铁栏机关。
文意诚阻止道:“你别乱动,此间机关甚多,动错一下便死无葬生,你先回去告诉先生我们所料不错,云国大皇子已在卫南,恐对陛下不利,宫中内鬼便是林美人,他们居于回山修暗道于俪秀山庄,只是各中关系具体不明,那些轿夫本都是云国皇子安于官员府邸内的内应,现在还有二件事不明,那云国皇子在哪?他们打算如何动手?你务必让先生察明。”
姒谣着急道:“可你怎么办?”
文意诚宽慰她笑道:“放心他们不会对我如何,我是他们手中最后的王牌,我自有办法。”
姒谣还是难减担心道:“可是。”
文意诚话语严厉道:“莫要可是,快出去,记住我说的话。”
姒谣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咬牙一跺脚走了出去,回到俪秀山庄已是傍晚。
姒谣将事情向徐景存说了一遍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徐景存紧着眉,半晌才向姒谣说明了事情始未。那日文意诚去回山销金窟除了确定位置还在那见到了一个人武昌远,他被囚禁在其中一间石室。一年前他奉命建造俪秀山庄,而在此时云国大皇子派阴刹找到了他让他为他建那销金窟,本来皇家工程便时间紧迫他本不愿,可那阴刹以他家人性命相要挟逼他就范,他无奈答应,只是未想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们逼他修了暗道通到俪秀山庄,他已觉事情不妙,本想拒绝可是阴刹为敌国将领,他若不从那阴刹便使计将他告到陛下面前,他为他建那销金窟已是讲不明,若是在冠以通敌罪,那便是诛九族的罪,无奈他只能再次就范。可他也知事情绝不简单,所以在那暗道内亲自设了机关暗格。果不出他所料,云国野心勃勃,想直捣黄龙,虽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可定于那暗道有关。而他们也知他在暗道内使了手段,所以将他囚禁想让他说出机关,他怎会不明若说了他便死无葬生之地,所以任由他们用尽心机也未能得知,因此他们才想到去武府查明白。那销金窟即可为他们获得钱财,亦可让他们获得消息掌握朝中大员,而林美人作为内应便将暗子安于朝中,那些大员被人手握把柄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些轿夫本变是那阴刹手下,安于官员府邸内,一来可以监视其动静,二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送来那销金窟。而那些官员也多少有些把柄在他人手上,所以也便默认了,各得所须,他们保住地位又有挥霍之地,而对方即将他们掌于手中又得了钱财情报,何乐不为,那云国大皇子宫岳生便是那销金窟的主人。
姒谣有些吃惊却又有些意料之中道:“那他为何如此苦心经营?难道有秘令?”
徐景存负手摇了摇头,看向远处回山道:“恐怕不尽然。”
姒谣道:“那他是自作主张?为何?”
徐景存回头看她,略带笑意道:“夺帝。”
姒谣一惊,随即有些了然道:“宫岳生朝中人微又无良名,所以想功高振主?”
徐景存点头接道:“那销金窟中所得大比钱财除去开销和贿赂我朝官员外,恐有一大部分被他暗送回国,作为他日起事之用。”
姒谣又有些不解道:“可是那销金窟何止日进斗金,如此长时间所得钱财不菲,而二国边境又严管进出,他是如何将钱财送回国的?”
徐景存笑道:“那边境小国常畏于大国,他们不敢得罪卫南,又有何胆得罪日益强壮的云国?”
姒谣道:“先生的意思是从他国取道送回云国?”
徐景存点了点头,想了片刻道:“姒谣,我怕他们对太子不利,你好生看着,明日我要远行弄清一些事,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你密切注意后园动静,如有不妥可求助于楚大人。”
姒谣一惊道:“先生要去何处?”
徐景存皱了皱眉道:“有些事情恐不是你我能办到的,以彼之矛功彼之盾。”
姒谣猜测道:“云国?”
徐景存不置可否,笑言他:“太子被罚来俪秀山庄皆因那林美人,那林美人又与宫岳生有牵连,太子安危不得不防。”
姒谣点头道:“先生放心,姒谣定当尽心,只是王爷。”
徐景存宽慰道:“他若想对王爷不利也不至拖至现在,你大可放心,王爷他不会有事的。”
徐景存走后五日,秋风陡的狂躁起来,夹着细密的雨丝,后园工期也被耽搁了起来,空气中有浓郁桂花香气。姒谣看着那一片尚未完宫的后园好奇,武昌远为何将如此寻常的建筑图蔵的如此谨慎,宫岳生又为何派阴刹去找这图,图中到底有何巧妙?突的脑中想起楚晖宏去武家拿到的那奇怪的图纸,最近事太多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姒谣立马出了俪秀山庄往楚府赶。
因着天气不好,路上少有人往来,村庄显得格外安静。姒谣心中放心不下,还是来了关压文意诚的住户外,出乎她意外的是这次里面竟人头涌动,格外忙碌。姒谣未敢妄动,离开了,可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去完楚府后又绕了过来。
已是黄昏,细雨却更显绵密,像绣娘不停舞动的针线,莫名又想起了萧良人。其实文意诚有很多地方像她,除了长像外。老宅安静了下来,院内却放了很多东西,细长的竹杆,几口大箱子,还有些造形奇怪的东西堆在一边,似铠甲又不像。
姒谣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眼下最疑惑的是手上这二张风格迥异的图,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徐先生走时的关照,姒谣爬在案台上仔细看着二张图,左右各一张,眼睛不停来回看,就是看不出所以,这谁看都不像出于一人之手。一张精美详细,一张粗糙含糊,连是什么都不明白。
天色渐暗,已是掌灯时分,有侍女进来问膳,姒谣才回神,收拾那二张纸,就在她将它们相叠放好时,刹时明白了什么,她将二张纸叠在一起,慢慢掀起那张粗糙的图,大圆点正是下面那幅图上的月凉池,边上小点对的是凉亭对面大厅的梁柱,那细密小点对的则是凉亭对面树林,看来后园果然不简单。
姒谣收好图纸,撑伞来到后园,雨似乎在风的带动下更显猛烈,平静湖水被掀起波动。姒谣在那月凉亭内坐下,细细观察,油伞被姒谣收好放在一边,纱幔被吹的不停舞动。后院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灯在那摇晃,射来几缕火光,姒谣看着这片萧条,努力在脑中回想着刚才的二张图,有无遗漏之处。
正在此时,从长廊走来一人,看不清容貌,只是依稀能看出是个女子。姒谣将手在亭沿上一撑,人顺势翻转到了八角亭顶的一边,匍匐着,探出头来看向亭内,竟是婉儿。
在徐景存离开前的三天时,也不知那林美人打的什么主意,竟身怀六甲来此处安胎,而萧钰也被特令照顾她,不用去宫中就职,安时来此请平安脉便是了。
令姒谣更好奇的是婉儿竟穿着林美人的衣物,打扮也是安着林美人的装扮,若不细看在这黑漆漆的后园谁都会看错,只是她如此装扮来此为的是什么?正好奇远远又走来一人,婉儿似也察觉,不露神色转身看向那一片湖水,直到来人走近也未曾回头。
姒谣仔细一看,竟是文君玏。他们俩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只听文君玏道:“美人约本宫来此为何?”
婉儿没回话,依旧背对着他。
姒谣却听出了点端倪,定是已林美人的名意将太子约来此处的,可是为何由婉儿来代见?这其中又有何用意?
只听文君玏又道:“为何不说话?”
婉儿还是一动不动。
文君玏有些动气,上前一歩,话语有强压的怒气:“你何故如此害我如此?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婉儿仍旧未动。
文君玏有些沉不住气,又上前一歩,来到他身后,正欲伸手招呼她,不想婉儿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莫说文君玏吃惊,就连姒谣也吓了一跳。
一切都只在转瞬间发生,婉儿借力将文君玏拉至拦边,自己闪至一边,手一送,另一只顺势在他后背给了他狠狠一掌。
她竟会武,这点倒是出乎姒谣意料,似乎更出乎文君玏意料。还未及反应却已挨了一掌,人也扑通一声掉进了月凉池内,只是下面的事更让姒谣吃惊,文君玏竟不会水。她也终于明白婉儿来此的用意了,至太子于死地,身负重伤,又不习水性,片刻水中便没了动静。
婉儿却似有一事到此才注意到,亭边拦上放着一把油纸伞,许是做贼心虚,怀顾了下四周,急急忙忙走开了。姒谣见她走远后,从亭上一跃而下,一头便扎进了水里面。
秋夜的池水正添了凉意,细密的雨丝轻扣着池面,若大的波纹慢慢扩散开来,还好池水不算太深,没用多大力气姒谣便看到已沉在池底的文君玏。微弱的灯火,点点照在水中,黑暗的池水如夜空般,那点点火灯如天上稀疏的星。姒姒谣上前使劲摇他,他却是伤的太重一动也未动。姒谣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他使劲向上游,可心中却有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有什么似乎在改变,在滋生,温柔,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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