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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烛影浮动。
原本静垂的床帏被人用手带过发出沙沙的响动。
房泽猛然转头,拿起左手边还滚烫的茶盏朝床帏方向抛了过去,冷冷道,“阁下擅自闯入,是自负可以全身而退,还是低估了我房泽。”
一盏热茶扑面而来,那人只轻轻转身便躲了过去,他弯下腰扶着床褥浅浅一笑,缓缓侧坐在房泽的床榻上,抬起下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书案后的房泽一眼淡淡道,“房三公子敬茶给小王,小王福薄可受不起,可惜了这么好的贡茶,可惜……”
白玉琉璃茶盏碎裂声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格外清脆,惊动了房门外守夜的奴才。门被急急敲响,
“三公子,您没事吧。奴才们刚刚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可要派人进去打扫?”
房泽皱了皱眉头,声音不怒而威吩咐:“无碍,你们都退下吧,今夜没有我的吩咐别让人靠近这间屋子。”
奴才们对视一下疑惑退下,房泽起身眯眼看着自己床榻上的人眼神若有所思。
“你自称小王,到底是何人?房某不记得有结交过这位公子。”
那人靠在床边整个人缓缓滑落躺在床榻上闭目回道:“三公子不认识小王,那可认识这件信物?”
房泽瞪眼望着那人举起的玉佩右眼跳了两下,声音也缓和了不少,俯身道:“房泽不知小王爷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还请小王爷勿怪。”
“虚礼就不必了,这次的合作,事关重大,我父王这次对北晋皇位势在必得,他不放心你的计划,所以特派我来协助与你,你先将计划说与我听。”床榻上的人伸手打着哈欠一脸的倦意。
房泽走过去迟疑了一下,回话道:“我做事从来不喜外人插手,今日恐怕不能如小王爷所愿……”
房间一阵沉默,只能听见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良久就在房泽以为床上人已经睡着时对方突然开口道:“有点意思。我父王既然在西魏只找了你一人,想必你一定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不过,本王也有个习惯,那就是想插手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小王爷何苦为难于在下,既然我答应了你父王,那事情必然会做的,也定然会成功。等到西魏大乱,皇帝自然无暇顾及北晋,王爷的大事也定能如愿。”
“看你如此自信满满,小王我更加想知道你的计划了,来快说。别吊小王我的胃口。”
房泽手中念着佛珠一脸不耐,他最不愿别人干涉他的做法,而这次跟对方的合作本来很顺利,这个小王爷突然出现,纠缠不休完全打乱了他平静的心。
“还是说不得?唉,其实小王我只是好奇,这次合作你能从中得到什么?毕竟,无利可图之事没人愿意沾,小王我也只是替我父担心,怕他养虎为患…..反被虎殇。”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房瀚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小王爷,您这次来,恐怕不是受王爷所托吧。”
房瀚的话让床上的人动作一僵,猛的张开合着的眼睛凝望着他。
“我果然猜对了。小王爷,夜已深,没有其他事情您请回吧。”房瀚浅笑两声,双手背后转身回到桌案前,完全无视床上依旧发呆的人。
“你……哼!算你聪明,我们来日方长。”床榻上的人气急,快速起身仰着下巴拂袖而去,脚下难掩慌乱。
确定那个小王爷离开后,房瀚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面前的桌案,一个身影突然静默的出现在他眼前,单膝跪地。
“主人有何吩咐?”
房瀚转动手中佛珠沉默了片刻,询问道:“找人替我看着那个小王爷,别让他怀了我的计划。诸葛府里的一切可安排妥当了?这次的计划不容有失。”
“回禀主子,一切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
“只是如何?有话便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回主子的话,老爷交代只是让您监视诸葛家,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房瀚起身,冷笑了一下,“我父亲太过优柔寡断,二哥太过自负。其实无论是诸葛家,还是苗景白,只要阻挡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下。仔细小心的连根拔起才是上策,否则后患无穷。你给我记得,这几日给我密切留意诸葛府,根据我的估计,苗景白他们就快要回来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马上向我汇报,还有,这次的计划不能透露给我二哥跟老爷知道,要是走漏了一丁点风声,我为你是问。”
地上跪着的人哆嗦着身子点头退了下去。
天刚擦亮,寂静的石子路上忽然嘈杂了起来,十几辆马车由远及近出现在诸葛府的后门。
“谁啊,大早上的。”奴才听见敲门声,慌张的跑了出来,打开诸葛府的后门,凌乱中裤子还没提好,眯着眼睛探头出来看了看门外,震惊的整个人顿时清醒险些掉了裤子。
“抱歉,这么早惊扰了小哥休息,在下乐北,请求拜见宋时,宋当家。”
“是,是,你在这,这等,等……”开门人连滚带爬的跑回房叫人。乐北望着身后的马车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自己一人完成了这次的药材收购,那日苗景白给他的酒囊里装着的就是这次要购买药材的银两,还有一张字条,写满了要收购药材的品种,等级,包括北晋详细的药材商都一一罗列。
当时他被人打入水中,万幸他水性极好,保住了小命,等他再回去寻苗景白他们时却发现船已经沉了。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想到了苗景白给他的酒囊,急忙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虽然非常担心苗景白的安危可找不到人,他只能先按照字条上面的吩咐一个人收集好了药材,这时他也终于用飞鸽传书联系上了苗景白。可苗景白给他回话让他把药材直接送到诸葛家还是让他大为惊讶,想不通,可还是照办了。
宋时走到诸葛府后门,上下打量了一下乐北,又扫了一眼门前十几车货物,神情倒是镇定开口询问道。
“阁下是?”
乐北上前,低头俯身道:“在下乐北,奉我家主子跟诸葛公子所托将药草送达府上。”
竹屋,酒香。
“原来是这样,在下刚刚鲁莽了,还望两位恕罪。这几日多亏你们照顾我爹爹,在下不胜感激,敬你们一杯。”
就在众人将苗景白跟诸葛镜尘团团围住的时候,老人及时出现化解了这场干戈。老人的儿子更是说什么都不放他们离开,说要请他们喝酒吃肉表示歉意跟感谢。苗景白他们推脱不掉,此时又回到了竹屋内。
“不敢当,应该我们感谢你们收留我们二人才是。”苗景白起身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爽朗大笑。
他面前的人眼神泛出一丝光亮,起身为他填酒。“苗大哥,好酒量,我们再干。”
诸葛镜尘坐在苗景白跟前,面色越来越阴沉,他总感觉对方热情太过,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对方望着苗景白那种着□裸的眼神,更是让此时的他如坐针毡,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带着苗景白离开。
“苗大哥,小弟有事好奇,多嘴一问,还请你不要介怀,不知这位诸葛公子是苗大哥的什么人”放下竹制的酒碗,对方开口询问道。
苗景白一愣,转头看了看诸葛镜尘,这个问题确实是难住他了,如今他跟诸葛镜尘的关系,还真是说不清,理又不明。说是夫夫,可他早已经被诸葛镜尘给休了,说不是,可他却一直
没有死心,只是诸葛镜尘还没有点头答应他。
“朋友……”
“夫……”
苗景白刚开口吐出一个字,他身旁的诸葛镜尘淡淡的开口。整个酒桌顿时安静了。
“咳,咳咳咳…….”诸葛镜尘正在赌气,一口酒喝的猛了,狂咳了起来,转头想起身离开,眼前一片黑,他险些晕过去。还好苗景白在他身旁及时将他扶住。
“镜尘,你没事吧。”苗景被越发好奇,最近的诸葛镜尘看上去健康,可身体却大不如前,机会到了弱不禁风的状态,这也是他想快些离开的主要原因,不然他真想就懒在这里多跟对方待上几日,忘却一切纷扰。
诸葛镜尘知道自己只是怀孕身体虚弱,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继续吧,不要因为我坏了大家的兴致,我一个人出去转转。”
苗景白不放心他一个人就这样出去,刚想阻拦,诸葛镜尘却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快步走出了房间。
“大伙都回来了,有人站岗,我们村子安全的很,苗大哥不必过于担心,来我们喝酒吧。”
“对,对,喝酒,喝酒。”
“来来,老汉我也敬你一杯。”
酒桌上所有人都起身对他举杯,苗景白无奈收回想追出去的脚步,笑着应对。他刚刚也被诸葛镜尘那句朋友,刺痛了心,可仔细想想,两人现在的关系却真的只是如对方所言,仅仅的朋友罢了。
诸葛镜尘出门口一路小跑,胸口胀痛,腹中恶心。虽然他刚刚想说的不是朋友,可他还是没勇气说出口,临到嘴边变成了朋友二字。
单手扶着面前的大树,诸葛镜尘将刚刚吃掉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折腾了一会,他起身给自己把脉,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不过开始会折腾人了。想到孩子是属于他跟苗景白两个人的,诸葛镜尘冷冷的面容缓和了很多。
“你……可是有喜了?”身后一个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诸葛镜尘一惊,摸出怀中的银针转身。
对方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连连摆手继续道:“诸葛公子,别紧张,是我。”
诸葛镜尘眼神微眯,不知对方是何意却发现是认识的人便手中的银针先收了回去。回答道:“与你无关。”
“苗大哥不放心,我代他出来看看你。你没事吧……”对方话中虽然是关心却加重了语气。
这人便是他们这些日子暂住的房子主人,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在下无碍,劳烦村长了。”诸葛镜尘扯动嘴角,对面前人笑了笑。刚刚在酒桌上他明显感觉到眼前人对苗景白的兴趣,这让他胸口越发烦闷,一阵恶心感又涌了出来,转头吐了几口。
“看来,诸葛公子果然是有喜了。既然诸葛公子刚刚说你跟苗大哥只是朋友,那,想必这孩子的父亲也不会是苗大哥了,既然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诸葛公子可否成全在下。”
对方的话步步紧逼,诸葛镜澈扶着大树低笑了一声。“孩子的父亲是谁,想必只有我最清楚不过,还不需要别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妄加揣测。至于你的所谓不情之请就更加谈不上了,村长收留我们在这,有何事,但说无妨。”
“诸葛公子切勿见怪,在下口拙,不如你见多识广,也不想与你争辩什么。只是在想万分倾慕苗大哥,当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此生非他莫属,还请诸葛公子成全。”
诸葛镜尘起身,朝面前的人走进了两步,对方被他的气势所破,退后了两步。“你想我怎么做?”诸葛镜尘大笑了两声开口问道。
“在下的要求确实是不情之请,诸葛公子切勿见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留苗大哥一人多待几日在村子,诸葛公子可否成全?”
诸葛镜尘挑眉,“你怎知我会答应你,更何况,就算我答应了,他未必也会答应。”
对方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询问过苗大哥了,他说他想留下。”对方故意撇到苗景白想与诸葛镜尘一同留下而突出苗景白想留下,果然这句话触动了诸葛镜尘。
一阵沉默,诸葛镜尘双拳紧握,转身道:“我亲自去问他。”
目送诸葛镜尘离开,对方弯腰折断一根野菜放在嘴边。眼含笑意,虽然这样做有失风度,不过为了苗景白,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也许苗景白不记得他了,可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苗景白。
当初北晋跟西魏还处在长年的战火中,那次西魏国主身披金甲奋力迎敌,他还只是北晋王麾下的一名小兵,战场中兵戎相见,如果不是苗景白在马上剑下留情,他也不会活到今日,自从那日过后,他便对战争心灰意冷带着老父隐居山野,收留饱受战苦的人。渐渐的村庄壮大了起来。可他一直也没忘记苗景白,他坚信老天把对方送到他的面前,就是再给他一次计划,所以他要牢牢把握住,就算费尽心机也绝不放手。
苗景白举杯,眼神却不时扫着门口,刚刚他想亲自出去找诸葛镜尘,结果被村长拦了下来,说帮忙去找,他虽不放心,可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会他却万分后悔,心中担心的不得了。可他现在被热情的众人团团围住,想动弹都动弹不得。
“喝……”
“苗兄弟,多留几日再走,我们不醉不归。放心你醉了,就继续住在村长家,村长不会介意的。”
“对对对,苗兄弟,你觉得我们村长如何?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可要不是他照顾我们,也就没有我们大伙的今天了,他是个好人。”
“苗兄弟家中可有妻妾,不然娶了我们村长如何,村长能文能武,你娶了不吃亏。”
“这注意极好啊,村子里好久没热闹热闹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娶的,娶的!”
诸葛镜尘悄悄的在门外听了一会,心中胀满了酸涩,有些后悔那日没开口跟苗景白吐露自己的心声,如今这样他开不了口了,可一想到苗景白喜欢上别人,他的心就仿佛被利器划过一般刺痛。
酒过三巡,苗景白躺在床榻上,脸颊泛红,望着竹帘发呆。诸葛镜尘走到他的跟前,轻声问道:“醉了?”
苗景白摇头,看见他回来露出微笑,“你去那了,村长回来说你想一个人静一会,我就没出去寻你。”
“在树林里转转,这里鸟语花香景色宜人,我们之前都没好好驻足观赏实在是可惜了。”
“那我们多留几日!”苗景白起身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真很想跟诸葛镜尘这样单独多待些日子,回去西魏,又不知何时才能如此逍遥。
诸葛镜尘手指微动,想到村子白日在树林跟他说的话,心咯噔一下,苗景白果然如他所言是想留下的…….
“夜深了,睡吧。”苗景白不知诸葛镜尘为何突然神情落寞,想开口又怕逼得对方太紧反而逼走了对方就收住了想开口的话,山里的酒后劲极强,苗景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风拂过,柳条迎风摆动,摇曳多姿。树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喜鹊,正叫的欢快。这时一只笔飞过直接刺穿了喜鹊,跌落树下。
房泽从新拿起一只笔,挑眉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沉声道:“不是告诉过你小心行事,白日里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万一被人看见了,你担当的起后果么?”
对方浑身颤抖,开始结巴起来:“主,主子,奴,奴才,奴才有要事禀报。”
“哦?你最好祈祷自己说的事情让我敢兴趣,不然……”
地上跪着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阻止汗水继续滑进眼睛,小声回答道:“诸,诸,诸葛镜尘,回,回来了。”
喧闹的街市上,一处朴实却别致茶楼的大厅。
自从在北晋一个人回来,诸葛镜尘整个人都像失了魂,每日里想着苗景白,猜测他是否是接受了村长。整日来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就连宋时都看不下去了,打发他出来茶馆听听书,喝喝茶放松放松。
戏台上说书人口沫横飞,说的正是精彩,这部帝王金甲打破北晋的故事他听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有人喜欢听,他每次来总会遇见有人点。而说书的人似乎也很喜欢,一说起来就添油加醋没完没了。
茶馆里的人一时间也都被说书人牵引去了注意力,大家专心听故事,整个大厅说话声渐消。
诸葛镜尘端坐在红木椅子上,面前的清茶早已经凉透,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想为他换新的,诸葛镜尘拜拜手,示意他先下去。他有些烦躁的抽搐嘴角,继续听他身旁不远处的位置上的人闲聊。整个大厅也就只有他身旁这桌人还有点意思,不知在议论什么,没有被说书人的故事打扰。
一位身穿锦袍年长的人扒着花生神神秘秘道:“听说没,诸葛家不知从那搞的一批药材,已经交去皇宫了,这次他们家算是东山再起,大赚了一笔。”
“哦?这块肥肉让诸葛家吞下了?有多少,这个数?”对方伸出五根手指在面前人眼前晃了晃。
他面前的人抛弃一粒花生丢进嘴里,神神秘秘的凑近对方轻声道:“双倍……”
“啪”一声,茶桌被拍的震响,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就连台上说书的先生都停下了嘴里的故事,不悦的望着那桌客人。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没事,没事。”一桌人连忙纷纷跟周围人道歉,瞪了拍桌人一眼,轻声道:“王八蛋,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赚到了。”
“嗨,,诸位哥哥别气恼,小弟只是眼红了而已,这么大一口肥肉,诸葛家竟然不声不响的就独自吞了下去,也不怕腻着他。”
“嘘,小声一点,如今边关局势不稳,说不定什么时候,诸葛将军就会再披战上阵杀敌呢,到那时诸葛家鼎盛时期就又一次开始了。”
“行了,行了,别人得势你们眼馋什么,不如说点实在的,听说最近城北城南接连开了两家银号,对我们这种生意人极为有利,借贷方便的很,我打算去看看,你们一会有没有人一起?”
众人捣蒜一般的点头附和,有便宜不占妄为奸商,大家一拍即合放下一锭银子瞬间在茶馆里消失。
诸葛镜尘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茶是冰凉的,他忘了换,刚刚对方说诸葛家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他们诸葛家确实吞了块肥肉,不过不是独吞的,更何况这肥肉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吞掉的,让他气恼不已。
苗景白竟然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让人把药材送到诸葛家并连夜送去了皇宫,所得的钱财诸葛家跟苗景白对分,这个结果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本来想放弃的心在听说苗景白独自一人回来时又一次动摇了。想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却一直犹豫着裹足不前。
叹了口气,诸葛镜尘起身,放好茶钱准备也去众人口中新开的银号去转转,以后诸葛家做生意少不了银钱的借贷,如果是诚信的店家那他也绝不能放过。
苗景白将桌案上叠的如小山高的账簿一一拿下来查阅,多日为回来积攒了这么多,说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努力。仔细合账,这些日子店铺生意越发的好了,就连鼎记跟那件隐藏的陶瓷店生意都很理想,如今鼎富已经将陶瓷店开到了五家分店,正在准备第六家开张,可以说成绩非凡,当初他的眼光果然没错。
那日在北晋,诸葛镜尘独自离开,苗景白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何事,直到村长跟自己表明心意,他才明白了几分,想到诸葛镜尘因为这样离开,他的心反倒安慰了不少,对方还是在意他的,不是一个人在努力。诸葛镜尘会吃醋代表心中有他。苗景白最后婉拒了村长追着诸葛镜尘回到西魏,离开太久接连几日的忙碌他还没来的急见一见对方。
这时门口有敲门声响了起来,“苗大哥,苗大哥,不好了,快,快。”
苗景白听见拍门声跟喊声急急忙忙的起身打开房门,乐北气喘吁吁的急切道:“诸葛,诸葛家被查封了,诸葛府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天牢,就连奴才都没放过。”
“什么!?”苗景白听到消息气血上涌,本已好了大半的内伤再次蠢蠢欲动。他压下胸口的灼烧一把抓住门口的乐北追问道:“可打探到因为何事?”
乐北抓了抓头发,“具体的不清楚,只是大街上的人都在传,说,说……”
苗景白心急,手不自知的加重了力道,乐北叫了一声躲开了苗景白的钳制,“苗大哥,你先别激动,只是传闻,还得不得真,大家现在都说诸葛府里通外国,跟边陲几个屡屡犯我边境的小国有勾结。”
“混账!简直一派胡言。这话到底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不行,我要去宫中一趟,家里就交给你先照看着。”
乐北上前伸出双臂拦住了苗景白的身体,“苗大哥,你不能去,这个时候你去了就更说不清楚了,你可曾记得,之前的几次你都奉命带兵绞杀犯境者,而你又曾嫁于诸葛镜尘,你要是去了,那不是表明你也跟这件事有干系么,不能去啊,万万去不得。更何况,银号才刚刚上轨道,你不在谁主持大局,第三家,第四家银号马上就要开张了,还有第二第三家丝绸店,这都需要你在啊,你千万别一时冲动,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苗景白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乐北,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全,可我能有如今的一切都只因我做镜尘坚实的后盾,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如果我失去他,那我眼前的这一切就如同梦幻泡影水中之月,我要它何用,你不用拦着我了,让我去,我相信当今圣上不会昏庸如此,他会听我一言……”
“苗大哥,对不起。”苗景白话没说完只觉得脖后震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贝让收回手刀,喊了一声面前还在震惊中的乐北。“还愣着,快,我们一起把他抬进屋去。你去找根绳子,我们就是绑也不能让他此时去送死,皇上刚刚已经下令,后日午时将诸葛府一干人等问斩,苗大哥要是去了,那就死定了。”
乐北慌慌张张的扶着苗景白回到房间,焦急道:“那我们也要想个办法救救诸葛镜尘,不然等苗大哥醒了,我们如果向他交代啊。”
夏贝让安抚他道:“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查查这次这件事到底是谁像皇帝告的密,目的又是什么,我明日启程去边境一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希望还来的急。”
乐北点头,看着夏贝让有丝出神,眼前这个蛮厚耿直的少年如今已经在商场中磨练的更加圆滑,除了曾经在沙场奋勇杀敌的猛此时更添了一分周全跟谨慎。
“好了,你先把苗大哥绑在床榻上,我去喊乐南过来给你帮忙,对了,银号跟丝绸店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明日开张势在必行,我估计此时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我们,切记万事小心,我走了。”
夏贝让走后,乐北跟乐南一起将苗景白牢牢的捆好,两人分头去准备即将开张的店铺。
皇宫,天牢。
诸葛镜尘望着四处阴暗的墙壁,有丝晃神,莫名其妙的被抓了进来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到现在还没明白。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去新开的银号查看,觉得各方面都不错,他还准备第二日去找他们老板谈谈,商量生意,却不想深夜就被抓进了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
他起身,脚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嘴角不觉浅笑,想不到皇上还真看的起他,用这么厚的链子把他拴在这里,恐怕是怕有人来劫牢吧,如今能救他的除了苗景白,恐怕再无他人,皇上肯定也是知道只一点才会如此防范。
想到自己被如此对待,诸葛镜尘开始担心诸葛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宋时,昨晚,他才帮他实现了他的梦想,可今日竟会落到如此田地,早知道就不白费力气了。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跟宋时肚子里可能会有的孩子,诸葛镜尘眼神锐利,若有所思,他绝不能在这里等死,他不是不相信苗景白会来就自己,可如果有什么差池,就怕苗景白会自身难保,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家因为什么被抓,不过这么大的阵仗,估计被安的罪名不轻。
二更天刚过,喧闹的街道上沉静了下来,天空中开始飘洒起细细的雨滴,此时一匹黑马穿过雨夜在青石街道上飞驰。
夏贝让不停鞭打着马背,他的心不比苗景白轻松多少,自己心爱的人被抓进大牢他是心急如焚。对于诸葛镜祈,他从开始的迷茫,到如今的清明总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甚至曾经意味的退缩,可如今对方有难,他不想在视而不见,他要努力把对方安全的救出来,如果自己失败了,那他宁愿在对方坟前追随而去。
“前面的,什么人,停下来,皇上有令,边境异动,任何人不得出城,你快停下来!”守门的士兵将夏贝让团团围住,惊的夏贝让的马长啸不止,差点将夏贝让从马背上给让扔出去。
皇宫,上书房。
厚重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吱嘎的响动,如毛的雨点趁势冲进殿内,来人快速关上房门将雨水拦着门外。
“皇后,你深夜来访,可是想朕了?”
来人瞪了桌案前黄色的身影一眼,将手中的灯笼吹熄。“人小鬼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给我摆什么皇帝的架子。”
找凡嘴角噙笑,放下手中的奏折,乖乖起身从桌案前绕了出来。来到对方跟前将人环抱在怀中,“皇后教训的是,朕的错,当罚,不知皇后要如何罚朕。不如……罚朕抱你连转三圈如何?”
没等对方开口,赵凡一把将来人抱起扛在肩上,转了一圈。
“放,放我下来,你这样成何体统,让你的臣民看见了,你天威何在!”
浅陶抓紧对方的龙袍,生怕自己被甩出去。对方坚实有力的胳膊牢牢的困着他,让他的心跳的飞快,想到对方还比自己年幼浅陶脸红的彻底。曾经儿时的玩笑没想到却成就了两日的因缘,他更加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小的皇帝竟然在自己拒婚后亲自到北晋把自己抓了来。一切的一切明明已经过去好久他却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身上的人不在喊叫,赵凡有丝担心,将人放了下来,紧紧的抱住。垂下头下颚抵在对方的肩膀上,眉头紧锁。曾经何时他也想有人依靠,从小失去至亲变成孤儿,他也没埋怨过什么,可心中的那种孤独却没有人可以同他一起体会,直到他遇见了总是喜欢那他开玩笑的浅陶,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心。随着他渐渐成年,想将对方独占的那份心情也越发明显,当他知道对方拒绝嫁给自己时他用了最令人不齿的做法,直接将人绑了回来,也许正是他的疯狂才让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可小小年纪就继承大统的他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日日为国事操劳,让他有些体力不支,他需要休息,可他没有这个机会,也不能休息,如果他放松了,那就是给敌人可乘之机。
“浅,我好累。”
身为一国之君,赵凡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才会流露出自己的本性,他才是刚刚半大的孩子而已,可全国除了自己身旁的人又有谁在意担心过。
浅陶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一如从前一般安抚道:“累了就歇一歇,如果没有人依靠,你还有我,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累垮的,我的夫君,我来帮。你还有那些奏章没看,我来弄。”浅陶放开赵凡走到桌案前,望着堆积的奏章蹙起了眉头,这帮大臣真该好好管管了,这是要累死皇上么!
赵凡点头,他何其庆幸自己能娶到眼前人为妻,如果不是嫁给了自己,浅陶如今应该是北晋的皇上了吧……
浅陶走到桌案前,眼睛扫到左手边的奏章愣了片刻,抬头道:“凡,你真的要处斩诸葛府一家?”
赵凡毫不犹豫的点头,“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