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书记其人

金江隐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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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五,茅草坪村小学下午3点放学,随着孩子们离开学校,喧闹声也随之而去了,老刘老师骑着摩托车回家去跟老婆孩子团聚,我用汽化炉煮了一碗面条吃。说实话,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吃面条,喜欢吃米饭。但从来茅草坪村这几天起,我开始有点喜欢上面条了。吃面条简单,几分钟就煮好,放点调料就吃,不用做其他菜,方便快捷。而吃米饭就不同,煮米饭要二十多分钟,米少了不好煮,米多了煮出来一顿又吃不完。光有饭还不得行,还需要做菜,光做一个菜还不行,不说弄个四菜一汤,怎么也得两个菜吧。要弄菜还得买菜、洗菜。总之是程序很多,费时费力,很不容易。

    吃完面条,太阳也快落山了,一大片五彩斑斓云霞挂在西边的天空,十分的美丽,我赶忙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跟着发了微信朋友圈,不一会,就有几个朋友点赞了。

    学校操场上空无一人,放眼望去,茅草坪村的一切似乎都是陌生的,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组织派来的,是来改变这里的,是要来为这里做些事情的,此时,组织在哪里呢?战友和同事在哪里呢?我忽然想到,必须去找一找组织了。

    我来到村委会门口的小卖部,张嫂和我也熟悉了。我在小卖部买了两瓶酒、两包糖,还买了一些饼干。我问马书记家在哪里住,张嫂给我指了方向。我拎着东西来到马书记家。

    马书记家就在村委会所在的二组,离村委会十几分钟路程,转过一个小山包,过了一个沟沟,穿过几块红土地,就到了。李书记家的房屋是瓦房,正方结构,土墙、灰瓦,房屋旁边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池溏,池溏里长着一些芦苇草。池溏边有几株桃树。我刚想敲门,突然一声狗叫,一条大黑狗从房背后窜出来,向我冲来,边冲边狂叫不止,样子十分凶恶。我赶忙拿起立在房门前的一根木棍子,狗见了棍子,立即停住了脚步,只在原地冲我叫。马书记听到狗叫,开门出来,呵斥退了黑狗,把我让进屋里去。进了屋子,是一个院子,院子中间用一米多高的土墙隔开,靠下在的院子里,有两头黄牛,七八只山羊,三头黑毛猪,十几只鸡,还有一只大白鹅。靠上面的院子用水泥硬化了,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东西。从院子上三四级台阶,到正房的屋檐下,正房是三间,中间的是堂屋,相当于客厅,两边是住房。

    马书记带我进堂屋。我把提来的东西放在堂屋中间的八仙桌上,说:“带了点糖和饼干,给孩子们吃。”

    马书记客气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收下了我的东西。

    我在一个木椅子上坐了下来,马书记提起暖水瓶想给我倒水,一看水瓶是空的,他冲屋外喊:“婆娘,烧点开水。”

    我说:“不用客气,咱们坐坐,我初来,什么情况都不熟悉,想跟你聊聊村里的事。”

    马书记点了支烟,说:“茅草坪村就是这么个情况。比起发展好的农村,是落后,是有点穷。”

    我问:“你家几口人呢?”

    马书记说:“四口人,我,老婆,还有两女儿,大女儿上高中,二女儿上初中,都在乡里的中学里上学。平时就我和老婆在家里。”

    我说:“我看你院子里养了不少畜禽。”

    马书记说:“农村人嘛,什么都养一点,都不值钱,牛用来耕地。猪、鸡喂养大了自家杀来吃。山羊偶尔卖一只,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时马书记老婆来到堂屋门口,马书记介绍说:“这个是市里派来我们茅草坪村驻村,当驻村第一书记的,李书记。”

    马书记老婆看上去四十多岁,齐耳短发,灰白的脸上长了些雀斑,没有一丝笑容。

    我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我叫李应民,嫂子你好。”

    马书记老婆看了我一眼,说:“村里不是通过党员选得有书记了吗,怎么又派书记来呢?”

    我笑着说:“我是第一书记,主要是来协助村上抓脱贫的。”

    马书记老婆没有言语,转身走开了。

    我继续跟马书记聊天:“你家有多少地呢?”

    马书记说:“有七八亩吧。种苞谷。冬天种点荞麦。”

    这时马书记老婆大声喊他:“马连贵,拿点草给牛和山羊吃嘛。”

    马书记起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一抱柴进堂屋来。

    我这才注意到,堂屋靠左边支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有些火碳和灰,左边的墙体被烟熏黑了。

    马书记捡了些柴,生起了火。支起一个脚架子,打来一壶水,放在三脚架子上,烧开水。

    马书记属于那种非常普通平常的人,不特别显眼,放人堆里,你很难将他认出来,他的平凡的国字脸,他不高的个头,他不胖不瘦的身材,他的半新旧的衣服,他不快不慢的语速,以及他毫无特点的抽烟的姿势,总之,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马书记不是一个特别容易让人一下子就记住的人。

    我问:“马书记,关于脱贫攻坚,咱们村是怎么思考的呢?”

    马书记往火塘里添了几根柴,把火吹旺,然后对我讲:“咱们能有啥思考?乡里喊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我接着问:“那咱们村里都有些什么产业优势呢?”

    马书记点了支烟,说:“没有啥优势,农村都这样,种点粮食,养点畜禽,自家吃不完,卖点钱,买点化肥农药。就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水烧开了,铝壶突突突突往外冒热气。马书记把壶里的水倒进暖水瓶里,找来一个茶杯,又从柜子里找出茶叶来,给我泡了杯茶。

    这时,马书记媳妇又在外面叫:“马连贵,砍脑壳呢,提点水给牛吃!牛都快渴死了!”

    于是,马书记又站起身,出堂屋门去了。我喝了一口茶,感觉这茶非常的苦。我本来想把茶吐在地上,但我忍住了。我忽然想起来,我到大荒山来就是来吃苦的,嘴里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苦怎么来吃呢?

    我因此紧紧闭住嘴,用力咽气,硬生生将苦茶吞了下去。

    马书记给牛喂完水回来,又陪我坐着,他说:“我这个是苦丁茶哦,不晓得你喝不喝得习惯。”

    我赶紧说:“习惯习惯,这苦丁茶虽然苦,但清热解毒,提神利尿,非常不错,又是茶又是中药。”

    马书记说:“我们茅草坪村这两年非常不错,去年是全乡计划生育先进村,是全乡护林防火先进村,是全乡尊老爱幼模范村。”

    我想了想,说:“马书记,恕我直言,你些个荣誉含金量都不高呀。”

    马书记认真地说:“乡里发了奖状的呀,每个奖状给50块钱。我们比的是看哪个村拿的奖状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