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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叫爱莎?艾斯。
翻译成大陆新语言便是冰爱莎。
冰爱莎扶着一个男人回来，却并没有引起什么流言蜚语。善良的人儿是不需要解释的。
一名独眼的大叔还跑过来帮手。我被安置在大叔居住的帐篷里，晚上忍受着他足以吓跑老鼠的呼噜声。幸好，冰爱莎这个天使每天都来查看我的病情，酌情用药。
因为那些药，我的口气已经臭得像死老鼠一样，自己都难以忍受，所以也就没有和大叔或冰爱莎交谈。两人很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用介意。
三天后，我麻痹的身体终于能动了，只是还很虚弱。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听到了自己身上关节活动的声音。
我想去帐篷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向安静的村子此刻如此喧闹？
大家都在用脏话咒骂着某个人，说他是白眼狼！叛徒！恶魔！让他快滚！我还听到了冰爱莎无力的辩解。因为哪怕是那个最疼她的大叔也在咒骂着那个家伙。
费了很大力气，我终于走到帐篷门边，拉开了帷幕。眼前聚集着几千村民，他们的衣服都染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还有不少是缺胳膊断腿盲眼的，和前几天遇到的那些尸体类似。哪怕是四肢五官都健全的村民，也有很多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难受地咳嗽着。
“这个刽子手回来了！前几天的人肯定就是他杀的！”
可惜我来得太晚，只见到那个人们口中的刽子手坐在一只大蝙蝠背上，高高地飞走了。
冰爱莎还在跟村民解释着，说那个“刽子手”是无辜的。从大家口中我知道了那家伙的名字——艾伦?艾斯——冰艾伦。两人同姓，难道是兄妹？
冰爱莎的确很亲切地唤他是艾伦哥哥。
“的确，那帮尸体身上的伤口是流匪留下的。”那位叫马克的大叔看爱莎眼泪都快出来了，帮着说了一句。
村民们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跟爱莎道歉说并不是发她的脾气。她可是帆布村的天使，只是可怜有冰艾伦这样的家人。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身体基本康复了，只是留下了久卧不起的无力感。
爱莎松了一口气，很高兴地祝福我。我万分感谢她的照顾，把一根酋长女儿送我的金钗送给她。可是她羞涩地拒绝了，说她已经嫁人了，不能再收其他男人赠送的首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那点可爱的雀斑都红了，显然很幸福。
马克大叔问我是不是从城里逃出来的。
我说不，我是从复活林来的。
他相信我。他说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用晨曦萤火检查过我的身份，并不是亡灵。
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是个商人，只不过搭的船只出了问题，于是不得不在复活林那里靠岸。
“这么说来，你是来买器官的吧？”爱莎忧郁地说。“除了亡灵法师，也就只有那些岛主的大贵族朋友会来复活岛。”
我连忙说不是，我们的船只是经过这片海域去格陵兰收购雪莲花的……
总之最后我终于把自己解释成了一个清白无辜的人。
马克大叔说为了欢迎我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今晚他要办一场篝火晚会。
到了夜里，虽然成功架起了篝火，但我发现没有酒。马克大叔解释说这里很多人的肾脏都被那帮猎犬拿去卖了，所以干脆就不喝酒了。而且，帆布村那么穷困，也享受不起酒这种玩意。
八堆篝火围在一起，熊熊燃烧。每团火焰上面都插了四五条成人男子那么大的海鱼。村子里所有的姑娘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能发出声音的尽情歌唱。其中，爱莎看上去简直美若天仙。因为除了她，所有姑娘都是残疾的人。可奇怪的是，从这些姑娘眼里，我看不到本性的嫉妒。
从围坐火焰的男人们眼中，我也看不到本性的色欲。爱莎害羞地吃了第一块鱼肉，人们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当她是天使。
马克大叔的那只独眼看透了我的心思，一句话道明其中关系，“没有爱莎，我们分分钟都是乌鸦的点心。”
“不瞒你说，你现在看到的人天生是很健康的，但如今都不完整。”马克大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左伦敦，我们不是人，而是待宰的羔羊。心、肝、脾、肾、肺、眼、手、脚全部都摆在亡灵法师的货物清单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左伦敦被称作边境牧场了，原来这里圈养着一些人。
你以为被圈养的羔羊就没有生活的乐趣吗？
对的。
羔羊们只想活下去。
美丽的爱莎不仅让大家活了下来，也带给了人们生活的欢乐。第一个篝火晚会是她举办的，第一本图书也是她带回来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她给大家找来的，第一个关于骑士与公主的故事也是从她口里开始流传的……
若无爱莎，帆布已死。
在遇到这位天使一般的女孩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一个不会魔法的女孩，能撑起一千多人生命的寄托，让朝不保夕的瘸腿羔羊，于篝火前发出幸福的哈哈大笑。
······
有一个金发女孩，在爱莎的怂恿之下，耷拉着空荡荡的双袖来到我身前，闪躲着眼睛问我可不可以跟她跳一次舞。
男人们吹起了口哨，笑话这个姑娘。使得她粗糙的双颊变得比火焰还红。
“一次怎么够呢？”我笑道，然后扶着她的腰，在篝火面前悠悠转动起来。最后时刻，她的脸紧紧地靠在了我的胸口，说好久没跟健康的男人拥抱过了，和我跳舞使她想起从前美丽的自己。
我的胸口很快就湿了。她忍不住泪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无论什么话语也表达不了我此刻的心闷。每个女孩都是勇敢的天使啊，为什么要折断她们的翅膀？
像朱鸣、丽?亚瑟这些魔法贵族，已经拥有了耀眼的光环，却还霸占着飞翔的翅膀。这世界真不公平。
等我们分开的时候，其他女人把我围住了，纷纷上来邀请我跳舞。男人们再也笑不出声，有个家伙甚至大喊着哪个哪个是他未来老婆，我要是敢碰一下就剁了我的手。
所有人又发出了哈哈大笑，包括爱莎。
很多男人去邀请爱莎跳舞，却纷纷吃了闭门羹。爱莎说她嫁人了，不可以和其他男人跳舞的。男人们每次都不放弃，爱莎每次篝火晚会都这么说。
我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爱莎的丈夫，看看哪个王八蛋那么幸运，能娶到这么可爱善良的女子。就在我张大眼睛观察的时候，见到了远处冒出了几点火花在朝我们逼近。
很快，马蹄的声音就盖过了人群的喧嚣，恐慌的情绪在篝火旁蔓延开来。帆布村的人们嘴里喊着“流匪来了！”迅速散开，各自躲藏去了。有不少人掉了义肢，在地上像虫子一样爬着。
那群骑着战马的亡灵法师围着帆布村人转着，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似乎野狗在围猎羔羊。接着他们拔剑，驱马朝村子里面攻来。
······
我冲进了马克大叔的帐篷，翻找自己的包袱，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虚空之遗》。该死的！难道是前几天被乌鸦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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