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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岑不是善类,他其实可以归咎为阴鸷那一类人,初到汉末的他或许还会有些幼稚的想法,或者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也喜欢光明正大。可从涿县到洛阳,再到辽东。从崔珏到宗世林,再到公綦稠,这些大汉所谓的名士带给他就是经验教训,他们让皇甫岑一次次摔倒,然后他一次次站起来,同他们抗衡。这条道路很艰难,说实话,同士人都,就是跟整个天下斗。皇甫岑以为在这条道路上他自己是孤独的,可是在见到过段颎苍茫豪情无处释放,再有天子夜半前席的无奈和无助,皇甫岑就知道自己并不孤独。从而也坚定了对抗他们的这条路,他要一直走下去。
段颎之仇,白马之仇,这些仇恨皇甫岑给他们记着。
看过天子密诏后,皇甫岑确定天子确实不负当初誓言,开始整治山河。河东是他的第一块试验地,而他皇甫岑依旧是天子刘宏的急先锋,霍骠骑。
天子给皇甫岑的权利很大,甚至他人都不知道皇甫岑到底凭什么有那么多让天子信任的地方。
除却一切外因,皇甫岑开始逐一下手。
从中山征调一批人手,然后又命令沮授去接手郡国兵,文丑暂时作为沮授的副手,先接手河东的兵权。
当然皇甫岑没有轻易触碰其他各县,怕引起他们的极力反弹,皇甫岑决定先整治盐监之后,从民政入手,控制各县收支财物,有了钱后,皇甫岑也才好更加容易养兵、练兵,兵权到手,对各县的控制自然形成威力。
所以,盐监之礼绝对是重中之重!
皇甫岑这番动作进行的很隐蔽,除了几个心腹,就连郡丞裴茂都有所不知。
处理完之后,皇甫岑趁着日头将落,天色渐晚之际,匆匆换上一副青衣小帽,匆匆赶到事先同关羽约定的地方。
“终于来了?”关羽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有事?”皇甫岑一下便察觉出关羽的不太对劲儿。
“没事。”关羽强硬的回绝。
“如果你有疑虑,对我来说,很冒险。”
见皇甫岑口气很真挚,关羽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妻儿都被人接走了。”
闻此,皇甫岑松了口气,释然的笑笑,拍着关羽的肩膀,笑道:“放心,他们是我派人带走的。”
“你?”关羽凤目顿时微露杀气。
“你觉得我像是用人威胁的家伙吗?”皇甫岑知道关羽怎么想的,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确实喜欢那孩子!”
“关平?”多日的相处,关羽对皇甫岑还是有一点点认识,皇甫岑这话说的应该没假,淡淡道:“如此来说,办完此事,关某有一事相求?”
“说。”
“此事过后,我与大人再无瓜葛,我的家小也请大人放回。”言罢,关羽扬手离去。
未待关羽走远,皇甫岑幽叹一句道:“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没有信心?”
关羽身子颤了颤,然后头也不转的离去。
皇甫岑苍茫起身,然后作势离去,嘴里不停的呢喃道:“你以为跟我搭上关系,你还能跟我无干系!呵呵,你愿意,我干儿子还不愿意呢!”
……
皇甫岑这头有动作,其他势力也不敢怠慢,经过今天的下马威,盐监之上的小吏俱被皇甫岑这帮人吓破了胆,这个大人不同以往,如不早早给上面送信,恐怕这盐监有失。当然,新任太守并无一丝不满的表露,可这并不代表,这新任太守没有想法。
信笺传递的很快,只经过了一个昼夜便送至了洛阳、弘农、河内等地,三河京畿重地,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之后。
信笺一下子便送至了名士崔烈、许训、杨彪、袁隗等人的府邸。
河东盐利占据着大汉四分之一的盐利,关乎着这些大家族的收入,他们焉能不紧张。
司徒袁隗席地而坐,眉目不展,听着许训和崔烈这两人的急告。以往,袁隗一向对不上许训这类投靠宦官的人,也不喜欢崔烈这类时常变卦的家伙,但是眼下他们说的事情,他袁隗却不能不重视。
“这皇甫岑新官上任,便粗布烂衫赶往河东,袁公,你说这不是给河东官吏下马威吗?”
“刚到河东次日便赶往盐监,这皇甫岑想要干什么?”许训眉头紧蹙,低声道:“谁都知道,河东之重,这盐利最重,他皇甫岑不是也有意要插一杠子?”
“很难说,这个家伙如果真要是个爱财之人倒是好办了许多。可是袁公不要忘了。”言此,崔烈做贼心虚的环看四周然后低声道:“他皇甫岑可不是个善类,因为一个田晏,他就能枉杀公綦稠,这个家伙胆大包天的很啊!”
“就是,段颎身死的消息,他能不知?那可是……”许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司徒袁隗恶狠狠地的瞪了回去。
崔烈也暗自责怪许训不会说话。缓和一下,后接着道:“袁公,咱们在河东可有很大的利益。”
“急什么!”袁隗瞪了一眼,然后继续道:“这不是还没出事吗?他皇甫岑在目无法纪,还能犯上作乱不成。”
“哼!”瞧着袁隗的安静,许训轻哼一声,“你们袁家根基在南阳,河东盐利你们占据的少,对这里垂涎已久,却从未得逞……”
崔烈但见袁隗脸色骤变,急忙的捅了几下许训,这个许训就是个小人,而且还要小到极点。
“哼!”许训跟袁隗乃是同乡,可许训却丝毫没有给袁隗面子,袁隗也一向不喜此人,也没有三公的架子,断然否定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告辞!”许训甩了甩衣袖离去,这袁隗一点对自己透露的意思都没有。
见许训走后,崔烈急道:“袁公不该如此,许训何人,袁公不知?”
“正是知道,我们才不能相信他这类反复无常的小人!”袁隗嘴角笑了笑,接着道:“他们宦官想借助咱们手制衡盐利,可惜他们找错了人了。”
“什么?”崔烈大惊,急问道:“袁公你是说许训实为十常侍内应。”
“嗯。”袁隗点头,道:“小心为上,上次公綦稠一事,让咱们名声倒地,以往在野贤士也开始有人质疑咱们了,天子对咱们一力的打压,我们现在只有忍耐。”
“那河东我们就不管了?”崔烈一急,他在河东的利益很大。正如许训所说,也许袁隗在河东利益不大。
袁隗眉头一挑,不悦道:“威考(崔烈)兄,不信次阳(袁隗)乎?”
“不是。不是。”
“早在威考前来之时,文先(杨彪)、仲弓(陈实)他们就已经来过了。”
“那袁公打算怎么办?”崔烈问道。
“借助侍中何进之手。”袁隗轻叹一声。
何进如今官居侍中,在皇甫岑调任河东之时,便从河南尹进位侍中,他的同父异母妹妹如今又刚刚等上皇后,如今这何进的仕途可是青云直上。
“好!”崔烈暗叹一声,这倒是条好计策。
……
许训刚从袁隗这里走出之后,匆匆赶往自己的府邸。
那里,十常侍早在等待。
“张公公勿忧。”许训之子许相开口道。
借着油灯,一面白无须的男子不停的踱步徘徊,此人正是十常侍之一的张让,他从宫中连夜跑出来就是为了这盐田之事,他们宦官在河东盐田的利益也不小。
“这盐田之利,他们士人占着大部分利益,他们决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一个仇人插手,更何况,那个皇甫岑敢不敢插手还不一定!”许相道。
“闭嘴!”未等那张让开口,从外而回的许训出言斥责道。
“父亲。”许相恭敬的弯着身子。
“许公,此去如何?”张让问道,他这类宦官根基浅薄,没有世家支持,有南阳许训这样的大族支持,他自然欣喜不已。
“袁隗老狐狸,我佯怒而去,他竟然依旧不动声色。”许训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哪还有方才鲁莽生气的样子,原来,方才才是许训故意做的姿态而已。
“这群人。”张让想骂什么,却似乎想起身旁的许训,终究没有说出口。
“咱们怎么办?”许相问道。
“这群人借用阳球酷吏,在任司隶校尉大肆打压我的族人,收我田产,如今这盐利要是再无,我可……”张让忧心的看了看许训。
“公公勿忧,此事全然没有那么糟糕。”许训道。
“何解?”
“皇甫岑乃是鸿都门生,又被天下士人唾弃,他如果要整治盐田,那大部分也是冲着跟士人的仇恨而去。”许训道。
“嗯。”张让点点头,自己安慰道:“咱家为鸿都门出了不少力,他去辽东也是咱们举荐的,当时朝廷决定发兵,咱们也是站在他皇甫岑那一边的,他皇甫岑在狂妄自大,自恃天子依靠,也要想想。”
“就是啊。”许相附和道。
“我们做两手打算,一,从陛下那里入手,二,我们去给皇甫岑去信。”许训顺势把自己归咎为宦官一系,也好保存自己在河东的盐利。
“好,咱家这就回去同赵公公他们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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