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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爱德华在疯狂地追逐着他的母亲,但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爱德华几乎疯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消失在地平线上。但他没有放弃,他还在继续追逐。
只要翻过那座山,翻过那座山!
但是他太累了,太累了,他的肺和肚子在疯狂地抗议,他感到他的腿已经没法控制了。
“在走一步,一步!”
爱德华逼着自己向前迈步,却没注意到地上的一块小石子。
“啊!”
爱德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两条疯狂抽搐的腿已经没法再撑起他的身体了,他只能望着远方的山头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动。
就算是用爬的,我也要赶过去!
爱德华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山,逼着自己向前爬。
但就在这时,天的颜色变了。
在深红和深蓝色的天幕下,前面的山头处迸射出一股近乎实质的血光,爱德华甚至问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
没人回答,当然没人回答。
但是爱德华注意到伴随着血光似乎炸出了一些东西,其中一块正好冲着爱德华飞过来。
爱德华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件东西。
一个大约是球型的玩意,还有一头红褐色的长发。
人头!
爱德华吓得差点把那颗人头丢出去。
这是谁的人头?
简直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但是不一定,说不定是其他人的呢?
爱德华怀着一丝希望转过了那颗人头。
——一张沾满了暗红色血浆的脸,爱德华熟悉无比的脸。
他母亲的脸。
“啊!”
爱德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差点把女仆手里的药碗给撞翻了。
“啊,你醒来啦。”
“我母亲怎么样了?”
“……”
那名女仆转过脸看向一边,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死了吗?”
“……老爷吩咐,您醒来以后就喝了那碗药,然后去老爷的城堡里。”
“……我知道了。”
爱德华对事情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就像他在现实里不想承认艾尔莎修女的死一样。
接过女仆手里的药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还是一样的难喝,那些发明药的东方人就不能再考虑下喝药人的感觉吗。
二十分钟后。
“那么,父亲大人,您叫我来有何贵干?”
“父亲大人”这几个字被爱德华咬的很重。
霍夫曼子爵的眼睛看起来又红又肿还有一圈黑眼圈,感觉像是在狠狠地哭过一顿以后又打了个通宵。
“爱德华,我和你直说吧,你的母亲——贝蒂娜——死了。”
“死了……?”
爱德华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除了嘴唇和手在不住地颤抖和心跳似乎加速了三倍以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反应,倒不如说他现在竟然还可以稳稳当当地站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虽然果然还是有点不稳,爱德华迅速地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被杀的,幸好那几个人里有一个认得字,他想起他以前看过一本恐怖小说里有人被肢解以后倒进茅坑的情节。”
“……然后呢?”
“然后他们检查了茅坑,发现……”
“发现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霍夫曼子爵的脸色变得如同死人一般惨白,平常挂着温和笑容的脸现在扭曲得如同恶鬼。
“……母亲的尸体呢?”
“火葬了,我……不想看到她的那个样子。”
“茅坑呢?”
“我花了大钱请了一些不能提及的人,他们把整个茅坑给烧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夫曼子爵的整个左脸颊都在不住地抽搐,如果爱德华是在其它时候听见有人花大钱雇人烧茅坑一定会哈哈大笑——单单想象一下就能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盛景”。
至于那些不能提及的人,多半是阿普斯的元素法师吧,也只有他们才会愿意干这种在神殿的人看来肮脏不堪的活。
当然咯,不仅是神殿,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脏。
“现在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明天我会雇人护送你去你爷爷那。”
“就这些?那母亲的仇怎么办?路德维希那老杂种怎么办!”
“雷吉纳尔德·路德维希……”
霍夫曼子爵的脸色、眼神和语气都变得如同北方的寒风一般冰冷入骨。
“他,必须死。”
“没错,他必须死,我要看着他死!”
爱德华近乎嚎叫地朝霍夫曼子爵大吼,似乎要宣泄他心中的仇恨一般。
“爱德华,不要恨你的敌人,这会使你失去判断力,”霍夫曼子爵淡淡地说,“一个被仇恨的怒火冲昏头脑的复仇者只会葬送自己,一个头脑冷静的复仇者才是真正有可能完成复仇的复仇者。”
是啊。
一个只想着复仇的疯子估计连路德维希公爵的大门都没进去就死了,而一个冷静的如同冰块,但是所有行动全部为了复仇服务的复仇者反而更有可能完成复仇。
“爱德华,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晚上就在沙发上打发一下,接你去阿莱西亚城的车明天一早就到。”
爱德华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种昂贵的计时工具是高尔多的发明创造,依靠不知道什么原理驱动着三根指针显示时间,比西陆上大量使用的沙漏和水滴计都要准确得多。
指针指向四点十分,离明天一早还有很长时间。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看看书,我先走了。”
说罢,霍夫曼子爵离开了书房。
爱德华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以外这间房间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周围都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应该是下了禁止接近的命令?
说实话爱德华一点都不喜欢看书,但是在路德维希的杀手不知道有没有走的这个时候,还是遵循霍夫曼子爵的叮嘱老老实实地待在书房里比较好。
爱德华随手拿出一本名字似乎是《图拉真通史》的大部头,躺在那张可以当床用的大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一页一页翻着看。
不得不说历史书真是仅次于圣训的催眠好书,爱德华看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或者说爱德华自觉过了五分钟以后,爱德华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一个近两天来才熟悉的人影映入爱德华的眼帘。
霍夫曼子爵。
“到时间……啊咧?”
挂钟的指针指向两点半的位置,现在显然是凌晨,虽然都挂了个晨但是凌晨和早晨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不是说早晨吗?”
“那是障眼法,总之别问了,穿上这个和我走,路上不要说话,一个字都别说,懂了吗?”
霍夫曼子爵随手抛给爱德华一件看起来很宽松的衣服,衣服是夜蓝色的,还带了个兜帽,造型和爱德华在现实里的冬装一模一样。
果然是阿普斯啊。
爱德华感叹了一句,熟练至极地把那件长袍套在自己身上。
“穿好了。”
“这么快?”
还在和长及脚踝的长袍较劲的霍夫曼子爵惊讶地看着已经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爱德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快,如果你连穿三个月的话是个人都可以快。
爱德华腹诽了两句。
过了几分钟霍夫曼子爵才把衣服打理好,拖着爱德华走出了那座巨大的城堡。
父子二人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像两个幽灵一般从庄园的田间飘过。翻过庄园边缘的一座矮墙以后,爱德华看到了一辆由两匹夜骐牵着的,被漆成夜蓝色的马车,在车门左上角还用黑色颜料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阿普斯标记——一轮向下的弯月中有一个小点的图案,爱德华知道这个标记和月亮星星实际上一点关系没有,反倒是有一些很厉害的元素魔法含义。至于具体有什么含义,用在哪里,怎么用,爱德华是一无所知。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在现实中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半文盲。
“人到了?”
“到了,我相信你们的信誉。”
霍夫曼子爵从长袍里侧穿着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金票交给驾车的马车夫。
穿着和爱德华一模一样的长袍,还额外戴了一具青铜面具的的马车夫对着月亮仔细看了看上面字迹和几个暗戳,确认这是真正的金票以后向霍夫曼子爵点了点头,随手打了个响指。
马车门无声无息地打开,爱德华看到里面似乎还有另外的两个人。
“进去吧,我们……以后再见。”
爱德华严肃地点了点头,跨进了那个并不怎么宽敞的车厢。
车门“嘭”的一声关闭,两匹夜骐朝天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尖锐叫声后,拖着马车在林间小路上缓缓前进。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看着这辆马车的话,他们会惊恐地发现这辆马车正在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在十几分钟过后,马车彻底地消失在了树林的夜色里。
不过车厢里的爱德华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车厢里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样,座椅很舒服,而且几乎感觉不到马车在前进。借着马车厢里的昏暗灯光,爱德华注意到那两个壮汉衣服的袖口上都绣了一个小小的阿普斯标志,而在他们的胸口处则有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
阿普斯的御灵师?
爱德华的心里突然对这两个板着脸的大汉起了一丝好感,毕竟他也是阿普斯的御灵师嘛。
“嗯,嗯,Assual?”
两个壮汉有些惊讶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Ne soylemakalsmas?(你说什么?)”
”Abzusmasaimal,evet?(你们是阿普斯的人,对不对)“
两个壮汉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震惊。
”Soylemakal kata Hettitedilenumsmas(你会说赫提特语)!”
“Birazat(只会一点)。”
众所周知,赫提特在西陆上是恶魔的代表,说起赫提特首先想到的就是毁掉整个哈图沙半岛的那个邪恶国家,如果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学习赫提特语神殿骑士团绝对会像一堆发情的疯狗一样冲到他家,然后把他家所有人送上火刑架。
而眼前的这个高层贵族子弟竟然会赫提特语,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赫提特语,更别说他还知道阿普斯这个光是暴露知道这个名词就足以让他上火刑架的名词。
这让两位御灵师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小家伙有了好感。
“孩子,我们不会追问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语言的问题,但是一路上听我们的,好吗?我们会保护你安全到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