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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朱厚照回到西山探望唐岚儿,她仍沉浸在沉睡中。
病床上的唐岚儿面色苍白,憔悴不堪,昔日的光彩已不复存在。
庆幸的是,她的呼吸比之前有力多了。
看到唐岚儿比前几天有所好转,朱厚照松了口气。
朱厚照在桌边坐下,思索着唐岚儿的事情。
此时,侍女端着茶走进来。
"少爷,请用茶......"
朱厚照连忙挥手示意不要惊扰病人。
唐岚儿听见动静,微微呻吟,醒了过来。
这名侍女叫小翠,是刘瑾从流民中临时挑中,专程照料唐岚儿的。
小翠只知道朱厚照是西山的大少爷,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她已尽力压低声音,却还是吵醒了病人。
小翠歉意地看了朱厚照一眼,经他示意后去查看唐岚儿的状况。
唐岚儿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比刚刚苏醒时状态好些,只是感到饥饿。
小翠询问她感觉如何?
唐岚儿询问了时间,表示想吃点东西。
小翠让唐岚儿躺好,说去为她准备食物,离开时提醒唐岚儿少爷来看望她了。
唐岚儿转首望去,这才发现朱厚照正坐在一旁,目光满是关怀地注视着她。
见唐岚儿试图起身,朱厚照忙起身劝她安心躺着,不必起身。
由于受伤,唐岚儿原本丰盈的脸颊消瘦了些许,反而使她的杏仁眼显得更为明亮,引人怜爱。
朱厚照心中一阵刺痛,唐岚儿是为了救他才落得如此境地,差点丢掉了性命。
他关切地询问:“你觉得如何了?”
唐岚儿的声音略显嘶哑,不如平日悦耳:“多谢朱公子挂念,我已经好很多了。
”
朱厚照提出他一直困惑的问题:“为何要替我挡那一剑?”
唐岚儿喘息着回答:“那一刻并未多想,刺杀你的人是朱拱栩派到我身边来的,她要杀你的事我毫不知情。
那个刺客是我引来的,我不忍心你因我而丧生。
”
朱厚照又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唐岚儿答道:“不清楚,我想朱公子应是位高权重之人,宁王世子欠你二十万两银子,朱拱栩只告诉我来西山找你。
”
朱厚照思索片刻,朱拱栩知道西山是他的藏身之处并不奇怪,要对付他,西山无疑是最佳选择,东宫他们进不去。
朱厚照继续问:“你与朱拱栩有何关系?”
唐岚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当年我和师父流落世间,差点丧命,幸亏宁王府救了我们,对我们有大恩。
师父临终前让我为她报恩,我发誓要实现师父的遗愿。
这次宁王世子入京,宁王让我陪伴保护,我便答应了。
”
朱厚照心中矛盾,不知是否该相信唐岚儿,但怀疑救命恩人又让他感到内疚。
唐岚儿的身体极其虚弱,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呼吸变得紊乱。
朱厚照看着心疼,但他仍想解开谜团,又问道:“我看朱拱栩对你颇有好感,就这样将你给了我?你对此并无异议?”
唐岚儿费力地说:“我知道朱拱栩对我有意,但我对他的人品深感不屑,多次拒绝他,导致关系紧张。
这次他说只要我还清那二十万两,就算是替师父报恩,从此与宁王府两清,
我一心只想完成师父的心愿,离开宁王府,于是答应了他,
或许是我长久以来的拒绝激怒了他,他视我为弃子,利用我来对付你。
”
唐岚儿的身体太过虚弱,连续的话语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朱厚照看着心痛,叮嘱道:“你先专心养伤,等你恢复了再说。
”
此时,小翠端来了热腾腾的粥。
朱厚照吩咐小翠悉心照料唐岚儿,然后离开了房间。
“钱宁,你去彻底调查一下唐岚儿的身世背景。
”
“属下遵命!”
出门时,朱厚照吩咐守门的钱宁去调查唐岚儿,尽管她有救命之恩,谨慎总是必要的。
唐岚儿的疲弱并非做作,刚才应对朱厚照的询问,她已竭尽全力。
回顾刚才的对话,太子的反应似乎表明他已信任自己。
以后找个合适的时候,她要设法留在太子身边。
唐岚儿主动提出潜伏在太子身边,却意外地弄巧成拙。
原本还不知如何回报中复命,
正好利用唐芊芊行刺的机会,赢得朱厚照的信任。
对于唐芊芊的死,她并无悔意,白莲教北坛果真如传言般怀有异心,唐芊芊刺杀太子都没告知她,是她先让自己陷入困境。
白莲教少女并非天真无邪,她只是杀了一个对她心怀恶意之人罢了。
想到这,她感到一阵头痛,还得设法向教内解释唐芊芊的死因,真是麻烦重重。
她对朱厚照所说的话半真半假,抚养她长大的长老与她确实以师徒身份与宁王府接触。
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传递消息让教内做好准备,以防暴露身份。
唐岚儿喝完粥,又在思绪纷飞中沉睡,梦中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故乡。
小翠因照料唐岚儿有功,得到了一些赏赐,她想把这些钱带回家,并看望父母,于是向刘瑾请了半天假。
朱厚照规划西山建设时,将玻璃厂设在较内部的位置,恰好与西山的矿山南北相望,北边的矿工羡慕南边作坊的工作,听说那里的生活条件和薪水都优于矿工。
小翠的家人住在西山的矿山附近,回家时她提到自己在照顾一个受伤的女子。
尽管那女子病态憔悴,但依然美得如同仙子,名字也悦耳,叫唐岚儿。
西山的公子哥经常去看望那女子,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
小翠的父亲为带回钱的女儿感到自豪,与人交谈时,特别得意地提起女儿在南边为主人家效力。
工友开玩笑说,你家小翠长得不错,说不定被主家看中,成了侍妾享福去了。
小翠的父亲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家女儿似乎是负责照顾主家侍妾的,听说长得极美,叫唐什么,反正名字挺好听的。
这话被一个单身汉无意间听到。
此人正是金四安插在西山的密探。
西山的玻璃厂因担心技术泄露,一直有东厂人员巡逻监视,
他想打听南边的消息,一直没有机会。
主家,
姓唐的女子,
这个信息他找了个时机传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