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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上带着唐菀，参观了故宫，中午吃了吃鸭，下午参观了博物院，原本还定了晚上去什刹海那边转转，据说非常热闹，可家里一通电话打来，两人就匆匆往回走。</p>
“唐叔怎么说？”江锦上看唐菀接了唐云先电话，神色就异常紧绷。</p>
“也没说具体怎么回事，就让我早点回去，会不会是爷爷体检结果不好……”</p>
唐菀昨天打了电话给周仲清，他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跟着江锦上出来的。</p>
“应该不会有问题，别太担心。”</p>
……</p>
两人回到江家时，夜幕低垂，宅子灯火通明，江锦上下车时，就瞧见院子里停着一辆熟悉的大众车。</p>
那是周仲清的！</p>
他也在？</p>
江锦上知道他最近在躲着自家老太太，没有特别事，肯定不会来，难不成真的是唐老爷子身体出了什么状况？</p>
进屋时，客厅并没人，范明瑜从一楼一间客卧走出来，“回来啦，赶紧进来。”</p>
她面色少见的凝重。</p>
唐菀快步跟她进屋卧室，这是唐老住的屋子。</p>
此时房间挤满了人，还有周仲清和他的助理，老爷子躺在床上，唐云先站在边上，同样面色沉重。</p>
“怎么了？”唐菀一看气氛不对，当时后背就凉透了，手指都在发麻。</p>
“把孩子带出去。”范明瑜招呼家里的佣人。</p>
江江也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没做声，就安静跟着出去了。</p>
门被关上，周仲清才叹了口气。</p>
“周医生？是不是我爷爷体检出来，哪里不太好？”唐菀试探着问，“他最近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吃饭吃药，一点都不差的，当时在平江检查不也没什么大问题吗？应该不会……”</p>
“唐小姐，您先冷静点。”周仲清安抚她。</p>
“没事，有什么事您说。”唐菀虽然这么说着，可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身侧的衣服，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滞了。</p>
“其实体检下来，其他问题不大，主要是发现他身体里有几处血栓。”</p>
“血栓？”唐菀蹙眉，忽然想着老宅隔壁有邻居，似乎就是血栓什么，忽然就走了。</p>
“这个其实挺危险的，如果处理不好，一旦造成栓塞，人很容易就突然……”</p>
周仲清给她说了一堆医学术语，她根本听不懂，反正听了一圈下来，总结就是两个字：</p>
危险！</p>
“周医生，那现在怎么办？”专业的医学知识，唐菀一窍不通，只是看周仲清说得很吓人，心慌，却只能故作镇定。</p>
“这会给我们手术带来很大的风险，说一句难听的，真有可能上了手术台就……”周仲清点到即止。</p>
“如果不做手术呢？”唐菀追问，毕竟唐老现在身体还行，手术并不是非做不可。</p>
“冬天气温下降，温度刺激会引起冠状动脉痉挛，影响心脏和大脑供血，很容易引起脑血栓，况且他本身就有血栓，那风险就不用我多说了吧……”</p>
唐菀咬唇，没说话。</p>
江锦上倒是深深看了眼周仲清，久病成医，他虽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大夫，医学常识却可能比一般医学生知道的都多。</p>
他这话说得吓人，其实仔细深究，并没他说得恐怖。</p>
可是唐家并没有懂医的，唐菀垂头不语，唐云先也是同样凝重。</p>
“菀菀，没事的，周医生医术很好，你别太担心。”范明瑜拉着她的手，“别怕，你爷爷不会有事的。”</p>
唐云先吸了口气，“周医生，那您看来，目前我们怎么做比较好？”</p>
“还是按计划做手术，只是手术风险比较大……”</p>
唐老叹息，“我早就说了，做什么手术啊，又来京城，麻烦别人家，这不是瞎折腾吗？这手术啊，我不做了，生死由天。”</p>
“爷爷——”唐菀蹙眉，做子女的都听不到这种话。</p>
“老唐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来我家，我很欢迎，你就是住个几年都没事，我们是什么交情啊。”老太太叹息，“这把年纪了，别整天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也不嫌晦气。”</p>
“这都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你就不想多陪菀菀几年啊啊，看她结婚生孩子？”</p>
唐老无奈摇头，“每个人命数不同，不能强求，周医生，我知道给我做手术，你也承担风险，要是出问题，对你影响也很大……”</p>
毕竟有人在他手术台出事，他职业生涯肯定受损。</p>
“唐老，您这……”周仲清叹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p>
“就这样吧，不做手术了，我都到这把岁数了，活得够本了。”唐老这语气，倒是看得开。</p>
“爷爷……”唐菀站在边上，却急得眼眶都红了。</p>
按照周仲清的话，就算不做手术，血栓风险也在，左右都不是个事儿。</p>
“好啦，爷爷没事。”唐老招呼她到自己面前，拉着她的手，“要是做手术真的出了事，我怕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当年你奶奶就是……”</p>
“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狠心啊！”</p>
“多年夫妻，好歹和我说一声啊，不声不响就走了，我这心里啊，哎——”</p>
……</p>
老爷子想起往事，悲从中来，惹得唐菀站在边上，也跟着落泪。</p>
江家人站在边上，也不知该做什么，江锦上不知从哪儿拿了帕子递给唐菀。</p>
“周医生，如果先把血栓手术做了怎么样？”范明瑜提议。</p>
周仲清抿了抿嘴，“他这个年纪，一次手术都是伤害，如果真的要上手术台，我是建议把别的手术一起做了，血栓这个也不是没风险的……”</p>
“好了，不提，我不做了，这次来京城，就当看老友，出来玩了。”老爷子拉着唐菀的手，“手术风险太大，我要是下不来，还不如就别做，兴许还能多活几年。”</p>
“我啊，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们菀菀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圆了她奶奶的心愿，要不然，以后下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p>
“爷爷，您别乱说，您不是还要等着抱曾外孙的吗？说要帮我带孩子。”唐菀咬着唇。</p>
她是亲眼看着母亲与奶奶离开的，根本受不了他说这种话。</p>
“带啊，只要你有了孩子，爷爷就帮你哄，我身体还是很硬朗的。”老爷子说着还拍了拍胸脯。</p>
却忽然猛地咳嗽两声，又把众人给吓了一跳。</p>
……</p>
周仲清站在边上，迟疑片刻，“唐先生，唐小姐，我的建议还是按照计划做手术，我会尽全力的，什么手术都有风险，可是熬过这一关，按照老爷子的身体，活个九十岁肯定没问题。”</p>
唐菀和唐云先互看一眼，现在就是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他们面前。</p>
不做手术，其实老爷子随时也会走掉，做手术，就还有一搏的机会，当同时风险也很大，他们一时也做不出决定。</p>
“你们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如果决定手术，医院那边就要开始安排了，因为那个机器全国只有一台，不少病人在等着用。”周仲清直接说。</p>
“我知道，辛苦您了。”唐云先眉头拧紧。</p>
“周医生，留下吃晚饭吗？”范明瑜招呼他。</p>
“不了，医院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p>
“周叔，我送你。”江锦上说道。</p>
两人四目相对，周仲清咳嗽两声，招呼助理跟上，出门时，周仲清还叮嘱江锦上要注意身体里，有事随时联系他。</p>
“周叔……”</p>
“怎么了？”周仲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p>
“唐爷爷的身体真的像您说得那么夸张？”医学术语堆叠起来，就是阑尾炎，在医学小白听来，可能也像是绝症。</p>
“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人，我说的都是真的。”</p>
“是真的，可事情真的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了？”</p>
“这事儿你得去问唐老和你奶奶……”周仲清缩进衣服，“这天真冷，我要赶紧回家了，有事电话联系。”</p>
周仲清这话说完，江锦上就猜到一二了，只是他不清楚，自己奶奶和唐爷爷合起伙来，在搞什么？</p>
菀菀都急哭了！</p>
……</p>
江锦上回去时，江家人已经从客卧走出来，准备吃晚饭，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没什么食欲。</p>
“菀菀，今天都和小五去哪儿玩了，和我说说。”老爷子笑道。</p>
“就随便逛了逛。”唐菀抿着嘴，根本没心情聊这些。</p>
江家人离开后，唐家三人在屋里聊了会儿，唐云先还是建议做手术，唐菀心底也是倾向如此，毕竟还有一搏。</p>
要不然按照周仲清说的，他随时都会走掉，这个风险，他们更承担不起……</p>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万一我在手术台上出事怎么办，云先，你说你工作这么忙，你能照顾到菀菀吗？”</p>
“爷爷，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爸爸照顾。”唐菀蹙眉。</p>
“我就担心我走了，你找男朋友，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不放心，坚决不做手术。”老爷子脾气上来，也很拗。</p>
唐菀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劝他，“万一手术成功了呢？您不能总往坏的地方想啊。”</p>
“是啊爸，周医生是权威，手术成功率还是很大的。”唐云先跟着劝说。</p>
“不行，我坚决不去！我要是这么走了，最起码是个全乎人，这上了手术台走掉，那算什么啊……”</p>
……</p>
江家人在客厅，听得里面传来争执声，面面相觑。</p>
“小五，你唐爷爷喜欢你，你去劝一下。”范明瑜催江锦上进去。</p>
“我也去吧，这老东西，这把年纪了，为难孩子干嘛啊！”老太太叹息。</p>
两人叩门进去，屋内才停止争论，唐菀站在床边，已经急得眼眶通红，觉得自己爷爷脾气太傲，也是气自己无能。</p>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吵什么啊。”老太太叹了口气，“老唐啊，孩子也是为你好，手术是最好的选择。”</p>
“我就担心万一我走了，我们家菀菀怎么办，这孩子从小没了妈，这云先后娶的媳妇儿吧……嗳，不提这个，总之我不放心她。”唐老态度很硬，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p>
“你就不是担心你出事，菀菀没人照顾吗？”老太太坐到床边，“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p>
“我就怕她被人欺负了。”</p>
“没事啊，以后我们家照顾她也行，我拿她当亲孙女。”</p>
“这怎么行，我只是与你和老江有些交情，又不是一家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p>
“不是一家人，变成一家人不就行了！”</p>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老挑眉。</p>
“这原本菀菀就是我定下的孙媳妇儿，以后要是嫁到我们家来，我们家人你还不清楚吗？菀菀嫁过来，没人敢欺负她的，这样你就能放心去做手术了吧！”</p>
唐菀还沉浸在悲伤中，被这措手不及的消息打得手足无措。</p>
不是在聊做手术？</p>
怎么扯到她嫁人了？</p>
唐云先站在边上，也是一时没缓过劲儿。</p>
“这孩子也不乐意啊，又没感情，算了算了！”唐老无奈摆手。</p>
“处处就有感情了，也不是让他们立马就结婚，可以先试婚吗？体验一下同居的夫妻生活，保不齐就很合适呢？”</p>
老太太一个劲儿给唐菀使眼色。</p>
唐菀知道老太太是在帮他们劝爷爷做手术，此时这种情况，不可能驳她面子，只能点头答应，“是啊爷爷，其实我觉得什么都是可以试试的……”</p>
“宴廷那小子就算了，你和我们家小五试试吧。”老太太看向江锦上，“小五，你觉得呢？”</p>
江锦上站在床边，他刚才隐约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二老玩这么大！</p>
同居……试婚？</p>
“怎么着？菀菀都答应了，你还不乐意？又不是让你俩立刻结婚，就是试试看。”老太太冷哼，“你到底想不想让你唐爷爷多活几年啊！”</p>
让唐老多活几年？</p>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就算江锦上不乐意，也得答应啊。</p>
况且……</p>
他倒是挺愿意试试的。</p>
“我没什么问题。”</p>
老太太一听这话乐了，扭头看向唐老爷子，“老唐，这下子你总安心了吧，以后菀菀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么多人照顾，你也没后顾之忧了。”</p>
唐老无奈，长叹一声，“既然你都开口了，这手术还是做吧，总不能一直为难孩子。”</p>
唐菀：“……”</p>
唐云先原本想着，老太太说什么亲孙女，要不就认个干亲得了，哪曾想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女儿给“嫁”了。</p>
“你看，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瞧你把菀菀急得，眼睛都红了，多大的事儿啊。”老太太笑着安抚唐菀，“小五，带她去洗个脸啊，待会儿出去吃饭。”</p>
“菀菀？”江锦上从善如流。</p>
这二老玩了一出“托孤”大戏，他要是不配合，转头，他家老太太就能拿拐杖把他捶死。</p>
唐菀点头，跟着江锦上去洗手间。</p>
老太太一转头，好似刚看到唐云先，“云先啊，你没什么意见吧？就是试婚，也不是要去领证。”</p>
她也是为了他家着想，唐云先此时哪儿敢反驳，生怕自己父亲尥蹶子，又不做手术了，只能点了点头。</p>
权宜之策，又不是真的领证，可唐云先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味儿啊。</p>
况且退一万步，说难听点，老爷子真出事，唐菀也还有他这个父亲啊，怎么就要“托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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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人原本还担心，唐老脾气那么拗，怕是要争执许久，没想到他拄着拐杖，笑眯眯走了出来。</p>
餐桌上，老太太就直接宣布：</p>
唐菀和江锦上要试婚的事情。</p>
江家人表情皆不相同，江震寰属于没表态，唐菀这孩子他看着还不错，只要小儿子喜欢，他肯定没意见，范明瑜自然是喜出望外。</p>
江宴廷可能猜到了一些，只是看着两个人，没想到他家老太太还知道试婚这么新潮的东西，低低说了句，“恭喜。”</p>
江锦上回复：“谢谢。”</p>
唐菀错愕，又不是结婚，恭喜什么？</p>
老太太倒是冷哼一声，“宴廷，看看你弟弟，你也要抓紧啊。”</p>
江江咬着筷子，“那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叫姐姐，要叫二婶了？”</p>
范明瑜笑着给他夹了个鸡腿，“多吃点。”</p>
江锦上有样学样，给唐菀夹了点菜，“你也多吃点。”</p>
“谢谢。”唐菀垂头吃饭，耳朵涨得通红，关系不同，心境自然不一样。</p>
“奶奶，二婶是不是害羞，耳朵都红了！”江江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p>
江宴廷又给他夹了个鸡翅，“多吃饭，少说话！”</p>
－－－－－－题外话－－－－－－</p>
三更结束~</p>
两个老人家凑到一起，真的……一唱一和，也是绝了。</p>
菀菀：我们不是在聊做手术？</p>
五爷：试婚？晚上是睡一张床，还是两张床？</p>
菀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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