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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可能在暴雨天发生的事,柳莲二清秀的眉立即皱起。外面狂风大作,早在四十分钟前大雨就瓢泼而下,若是这么算,她回来的时候87%的可能是遇上暴雨了。
闪电依旧猖狂,忽明忽暗的天空写满未知,柳莲二心里忽然就咯噔了下,若是……
来不及多想,将网球包一放,蹙着眉的少年便急急忙忙往外跑去,方向正是他每日送她回家的那条路,他甚至来不及跟厨房里的妈妈说一声。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女孩子害怕闪电打雷也是正常的,她也许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用手机而已,柳莲二如此安慰自己。
原本就湿漉漉的衬衣此刻已经是紧贴在身上,深褐色的发一束束地挂在眼前,俊秀的脸庞上淅沥沥地往下淌着雨水,虽然狼狈,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一向看不到的眼睛此刻却明亮地睁着,琥珀色的眼底是如此清晰可见的焦急。
千秋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的少年。忽的,眼底就涌上了热意。
连忙侧过身,让他进门,关门的瞬间,也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雨。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注视着彼此。
许久之后,少年恢复镇定的声音才徐徐出口:“为什么没有给我发简讯?”他若是还不知道自己此刻想的是什么,那么他便不是柳莲二了。此刻的柳莲二,起码是在乎此刻的芝树千秋的。
千秋没有闪避,也没有低首,只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回来的路上手机被汽车溅起的水花给淋湿了,没办法开机了。”
“我很担心。”少年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他此刻已经恢复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让人听不出个究竟。
千秋微微侧首,佯装没有听懂:“嗨,柳君这样说会让我误会的哦~”不能再接近了,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好了,不能再这般不上不下地吊着了,真的会沦陷了。即使沉静如她芝树千秋,也会有守不住自己心的一天的。
“我们在一起吧。”外面是肆虐的狂风与忽明忽暗的闪电,室内,却是静谧到让人窒息的宁静。
千秋觉得,她一定是做梦了。做了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梦。她心里那个清冷的少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向她,告白了。
还会有比这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梦吗?柳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dd为什么会这么疼?为什么咬了自己一口,却真的感觉到了从下唇传来的痛意?
柳莲二看着平常冷静自持的少女脸上露出这般呆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觉得娇憨的可爱,嘴角也不由上扬了几个弧度。还是那么诡异的心情,那么想摸摸她的发,只是这次,他没有克制。
“我们在一起吧。”重复着刚才的话,少年宽大的手掌轻抚过少女柔顺的发,果然如想象的一般柔软。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咫尺之间,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清浅的水果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嗨。”千秋怔忡片刻后,便迅速地让自己恢复镇定,抬起眸子,看着他不似玩笑的脸,终是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
弯起嘴角看着全身湿透的少年,千秋含笑敛眸:“先去洗个澡吧,我去找我爸爸的衣服。”就这么湿着一身来找她,连伞都未撑,白色的校服早就透净,隐约可以看到少年透出的肌肉。
好吧,千秋这下是真的脸红了。常年运动的少年,怎么可能真的如表面所见的那般清瘦孱弱?
柳莲二由着她引着自己走向浴室,“这里是沐浴露跟洗发露,那边是干净的浴巾,衣服我等会给你递进来。”咬了咬下唇,千秋才犹豫着道:“柳君,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吗?”这个时候好像已经不早了,可是外面的暴雨似乎更加大了,若是等雨小了再回去,怕是还有好一会。
柳莲二身子忽然僵了僵,看不见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麻烦芝树同学了,我没有带手机。”刚才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便跑出了门,母亲会担心吧?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上。不过,就算带上了,93%的可能也不能用了吧,这么大的雨。
“柳君先去洗澡,着凉了便不好了。电话就在客厅,柳君自便。”对于新上任的男友,千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貌似,一下转换太快,她跟他都不会适应吧?如此,便还与以前一样吧。
“好,麻烦芝树同学了了。”
你们两个是要闹哪样!一个柳君一个芝树同学的!要不要这么客气!
听到浴室落锁的声音,千秋才算是松了口气,伪装镇定已经成了习惯,就算心里再怎么紧张,面上也依旧平静,这大概是遗传了祖父与父亲的吧?父亲虽然不是芝树家的长子,但是大伯体弱,担负不起芝树家家主的重任,若不出意外,父亲将继承芝树家的一切,而她身为芝树家长孙女,幼时便是听着祖父的教训长大的,芝树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不可怯懦,遇事不可慌张。
柳莲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闻到的便是熟悉的烤鳗鱼的味道。走进厨房,他的小女朋友正在忙碌,米色的围裙勾勒出少女极好的身姿,白色的短裙下是笔直修长的小腿,披着的发柔和了少女的眉眼,也温暖了他的眼。
转身见到他,少女弯着眉眼笑:“桌上有姜汤,记得喝哦~”似是熟稔到自然的动作,毫不扭捏,也不显做作,只是让人觉得舒适的微笑。
“好。”柳莲二怔怔地看了一眼转身又回去忙碌的少女,嘴角忽然便绽开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似乎刚才一刻的冲动,得到的结果超出意料的好。
柳莲二自小便不是冲动的人,性子使然,即使是天塌下来,他大概也是忙于计算天会在几秒之内以多少的速度降落吧?只是刚才对她的担心,却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甚至没有想过,他原来也会因为一个女孩不管不顾地冲进雨中。其实,如果当时足够冷静,他大约是能想起芝树家宅的电话的,只是当时惘然,心中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安危,这才错失了往日的冷静。
大约这便是喜欢吧,因为喜欢而紧张,因为紧张而无法镇定。柳莲二喝下温热的姜汤,淡然的目光再次落在厨房里的少女身上,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即使是在他说出‘在一起’之后,她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似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似的,依旧是那般安然而和煦的微笑,无端让他也渐渐沉静下来。
这样的女孩子,不吵不闹,大约是适合他的吧?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他无法用数据来预算的,那么应该就是感情了。他无法计算出芝树对他的喜欢是多少,也无法明确他对芝树的关心有多少是出于喜欢。看着厨房里纤瘦忙碌的身影,柳莲二只觉得心里有什么满满的,要溢出来似的。
“恩,妈妈,我现在在同学家里,对,等雨小了会回去的,是,晚饭不在家里吃了,抱歉。”柳莲二对着电话里的妈妈说话,可是越说额上的黑线就越明显,大约能让冷静的军师露出这样的无奈表情的,除了母亲大人就是姐姐大人了吧?姓柳的女人,似乎都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柳舒子听到儿子说现在在同学家的时候,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之前远远的见过一次的清秀少女的身影,刚才莲二那么匆忙地跑出家门,连伞都忘记拿,大概是去找那个女孩子吧?现在,两个人是不是正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柳舒子想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呦他们家莲二也长大了啊~她真是欣慰的~~
“没事的莲二,你要是今晚回不来了妈妈也不会担心的哟~~”
哟……哟什么哟啊!柳少年嘴角僵硬,为什么他觉得他们家母亲此刻正隔着电话摇着尾巴?这种错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啊这不符合科学啊摔!
“柳君,可以吃饭了哦~”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柳莲二明显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大人欣喜到崩溃的声音:“莲二快去吃饭吧,不要让人家女孩子久等了哦~~”嗷嗷嗷嗷,他们家莲二的女朋友还会做饭哟~~好想跟清子分享啊啊啊~~莲二妈妈现在就想跟女儿分享这堪比人间盛况的喜悦心情啊,他们家莲二终于长大了啊~~她真的好欣慰好欣慰啊~~明天一定要跟三井太太还有藤田太太说啊,他们家莲二马上要带女朋友回来了~~
“妈妈,那我挂电话了,再见。”柳莲二挂断电话,抽搐的神经终于得到缓解,母亲大人的尖叫似乎还在耳边,用真田的话说,实在是太松懈了啊!是不是人到中年都会如此?小时候记忆中那个温柔婉约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念叨,喜欢担心各种各样的小事,最大的爱好不再是茶道与插花,而成了八卦和聊天……
“去洗手呐。”少女弯弯的眉眼清清淡淡,如她嘴角的笑靥,漾起让人愉悦的微波。一切都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他就那么听话地去洗手,侧目看去,可以看到少女在餐桌前的窈窕身影,柔软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奶白色的灯光下,屋里的一切都似乎铺上了一层柔软的轻纱,温馨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