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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蓝李氏没想到向来惧内的蓝修竹这次居然站在蓝子青那一边,竟然敢跟自己作对,这一个个都怎么了今天,熊心豹子胆跳楼降价大促销了吗这是?老娘我一个月没洗头了,好不容易手里宽裕点了,那也是我刷牙不蘸盐省下来的钱买的皂荚,还能不能让我快乐地洗头了?
唉哟,等等,老这么歪着头说话,脖子真疼,等老娘换一边先……
“舒服多了。他爹,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发疯了还是怎么了,咋跟着这娃儿瞎胡闹?去年赔得不够,今年还想再赔点进去是不是?”蓝李氏发起飙来一点也不含糊,咄咄逼人的样子不是盖的。
要是平常小事,蓝修竹绝不会跟她动嘴皮子,一般都会让着她,但今天孩子有想法,虽然有点冒险,但总归是有上进心的孩子……
“他娘你别急嘛,你不就是害怕钱首财、害怕又赔钱吗?馆子都建好了,重新开业能花什么钱?孩子们有想法,何不让他们放手一试?”
这话听得蓝李氏一愣,再仔细一想倒也在理,关键是确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想起钱首财,蓝李氏又心慌起来。
“可那钱首财……”
“娘,钱首财没那么可怕,他要是真有通天的本事,还求着要买我的盐干啥?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个几斤几两的。”打铁趁热,一鼓作气,蓝子青不失时机的说道。
对,老娘我咋把这一茬给忘了,好吧,既然不需要动用那么大笔钱,那……
“算了算了……脖子疼得厉害,这般说话真是受罪。老娘我先把头洗完再说,整整三文钱呢!”
蓝子青和蓝修竹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蓝修竹虽是一家之主,但他向来疼老婆,家里许多事拿主意的还是蓝李氏,现在她这关既然过了,这事基本就成了。
可蓝修竹还是不放心,他语重心长地道:“子青哪,爹也不清楚你有啥手段,但既然你要经营客舍,那可得上心哪。爹老骨头一把,虽说识点字,但也自知自己过于厚道,没几条弯肚肠,爹被那钱首财坑过一回,这买卖场上的事,爹可帮不上你了。”
蓝子青见蓝修竹回忆往事,脸上还是一把悲催神色,当下恶声说道:“爹你放心吧,你这口恶气,我一定给你出了!”
听蓝子青说得掷地有声,成竹在胸一般,蓝修竹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心,总觉得这孩子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老师的,农时再忙,也没忘手把手地教这两个儿子识字认理、读书启蒙,现在孩子终于大了,能帮衬着家里了,这些苦总算没有白捱。
“娘,你也莫要再担心,我这么大了,也想多帮帮你们二位,你们二位也不用再撑得这般辛苦。当然,一定不赔钱,保证还把去年折的那些个铜钱,一个子儿不少的给你赚回来。”
“得,话可别说这么满。”蓝李氏边说边用手刮着碗里的皂荚汤,碗底虽然见空了,但使劲刮还能再刮出来点,整整三文钱买回来的洗发水,一两个月才洗上一次,可不敢浪费了。
“真赚着大把铜子了,先给你娘我买上十斤皂荚,到时候我就十天洗一次头发。啊,这般奢侈的生活,光想想都是罪过!”蓝李氏终于将头发拧干,一边用麻布搓着,一边发出对未来的憧憬。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蓝修竹打开门一看,是李二虎,手里提着满满的一个大|麻大|麻袋,哐当哐当地响,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不是什么重物。
蓝子青脸上一喜,连忙迎了出来,接过麻袋打开一看,果然是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牲畜骨头,整整一麻袋。
“李二叔,你这动作也太迅速了吧?怎么这般快就整来这么多骨头?”蓝子青扒拉着一块猪胸骨,抬起头问道。
“说实话,我也没料着,我就这么站在枫叶里坊间那棵大槐树下一吆喝,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听说是大侄子你要的东西,一个个手脚可利索了。这不,什么犄角旮旯里的骨头全给翻出来了。咱村收成不好,谁家不养点鸡啊猪啊什么的贴补下家用,这点玩意还是有的。”
“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日呢,李二叔,真谢谢你!”
“说这话干嘛。我琢磨着啊,吴里正过一会儿也该拎着麻袋来了,他们枫杈里的那帮婆娘们个个猴子似的身手,一听说是蓝家郎君要的,还没等他们的吴里正发话,抢也似的一个个全钻厨房里寻去了。”
蓝子青听得甚是感动,这帮村民真是热心肠,真好。村里小也有小的好处,一村人就跟一家人似的。
果然如李二虎所言,他前脚刚走,吴里正后脚就到,气喘嘘嘘地说道:“还是晚了一步,让李家兄弟抢了先。大侄子,给,这是我们枫杈里的猪骨头、羊骨头、鸡骨头、鸭骨头,全给你弄来了。我先回去,晚上估计还得过来再送一趟。”
这两人争先恐后来去如风,蓝子青如获至宝开心傻笑,倒把蓝修竹两口子瞧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啥稀罕玩意,一堆破骨头,不带半点肉半块皮,狗都不啃的玩意,整这么多是干啥用。
“爹,娘,你们别光杵着,帮忙分着拣一下。先看看成色,新近的骨头扔这头,旧点的,瞅着干巴巴的扔那头去。”
“还成色,当是买布料吗?”埋怨归埋怨,两口子还是照着蓝子青的话动起手来。
这活计没什么难度,不一会便挑拣完毕,蓝子青又拿出事先买好的几把毛长不等、规格各异的马鬃刷,端来一大盆水,三人便开始刷洗起骨头来。
“小子,这骨头刷得这般白净干嘛使的,还能当饭吃不成?”
“是啊子青,娘瞧着这几把马鬃刷子挺结实的,这可是上好的鬃啊,花了几个铜子买的?别糟蹋了,你不要的话,留着给娘使。”
“爹,娘,你们二位便再信我这一次吧,上次整盐水咋没见着问东问西的?”
“嘁,上次子玄那娃儿小命就剩半截了,问东问西,还得得空不是?算了他娘,孩子让刷咱就刷吧,倒要看看这回他还搞什么名堂。”
三人七手八脚的,不大一会儿工夫,两堆骨头都喜刷刷完毕。接着又照着蓝子青说的,将成色较新的那批骨头往院子里的平地上铺开。
瞥了眼天上的太阳,蓝子青嘀咕道:“秋天的日头虽然不大,总比没有强,多晒两天吧,天气也干燥,这批老骨头先用着。”
骨头还洗了拿来晒,真是第一次听说,听说过鱼干腊肉干笋干,恁是没听过骨头干啊。
蓝修竹忍不住接口道:“可不是,晒吧,晒吧,两天后咱就有骨头干可以啃了,到时候蘸着老醋啃,五花肉咸菜什么的都省了……咦,这两个又是什么玩意?”
见蓝子青从小仓库里弄出来两个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蓝修竹两口子都瞪大了眼珠子,左瞧瞧右看看,还是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东东。
只见蓝子青将把手一拧,这么一旋,好家伙,肚子里头还真大。
“子青,这莫不是两口锅吧?”蓝李氏忍不住用手摸了一把,冰凉的手感。
“娘,你真聪明,那些不知道打哪来的番邦之人,说这叫高压锅,也叫压力锅。用这玩意煮东西,熟得快,还省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