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狂信

归兮北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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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黑卫士维克托眼中,这个貌似首领的豺狼人还是足以一战的。

    他的骨架比其他豺狼人更修长,肌肉灵活壮硕。而他的武器——三头链枷这也不是谁都能用的,菜鸟用链枷自杀的可能性非常高,这远比长刀或者斧子需要经验。

    如果不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主祭神术夺去了战斗意志,让豺狼人首领颓丧于地,维克托很希望和他厮杀几十个回合,享受敌人绝望的恐惧。

    “全都停手!”身后传来少女不容置疑的命令。

    维克托知道自己只要假装收不住力道,顺势劈下去就可以见血了,但他还是生生收回焰形剑。

    暴政之主的教义中明确了,下级对上级的服从是绝对无条件的,这是贯彻残酷统治的必须要求。

    车队头领惊诧莫名,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暂命手下停止射击。

    维克托来到车厢旁边躬身问:“主祭?”

    班恩牧师望向山坡,冷笑两声:“真是意外,巨人比我想的更有心眼。”

    “巨人?”他不明白。

    “看那个。”法琪尔抬了抬下巴,指向山坡上逐渐立起的一根木头,木头上满是颅骨。“那是山丘巨人首领的武器,上次见面时候,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甩了半天。让我们的人都停手,把车队的货物交给这些……类人生物。”她厌弃地说。

    维克托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并不能确定这些豺狼人是巨人的手下。也许豺狼人是偷到了它,又或许是仿制的。”

    法琪尔冷眼撇了属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属下会被放逐到北边。他话太多,对上级命令有所质疑。

    “那根木棒是恶魔领主科斯彻奇给霜骨的祭器,霜骨需要用它来释放来自深渊的力量,作用类似于我主赐予的神徽。”她摸着胸口的八角形钢制徽章。“你知道弄丢神徽是什么下场吧?”

    维克托诚惶诚恐低下头,“极刑处死,尸体和灵魂做成缚魂尸,分配给牧师,永世奴役。”

    法琪尔哼了一声,“巨人不想引起大商团的报复,所以让豺狼人带着信物抢劫,这些家伙是替死鬼。”

    少女主祭这么说着,心中也不是十分肯定。她手握神徽,低声祈祷:“降下恐惧的黑暗王者,请赐予您的仆人,审查万物的目光。”

    邪恶的伟力回应了她,法琪尔双眼转为混沌的颜色,在【侦测阵营】的视域中,骨杖发出代表邪恶的强烈红色灵光,骷髅头上缠绕着冰冷、暴虐的气息。错不了,这是霜巨人之神的力量特征。

    “尽快让他们把东西搬走,看好那根骨杖,霜骨要是敢赖账,呵呵……还有那群商人,记住,他们是被山里的怪物杀死的。”

    “我明白了。”

    法琪尔进入车厢关上门板。

    维克托回到霍克面前:“让你的人把货物带走,但是不准靠近队尾的车厢。”

    霍克眨巴眨巴眼,怀疑自己的通用语是不是学错了。这些人不但没杀掉他,还让他把货物带走。难道是因为图腾?可那是他根据传说胡编的呀!还是说,传说是根据历史改编的,确有其事,而他刚好猜中了?或许……或许不是猜中,而是冥冥中巨龙的垂青,命运的选诏,让事实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食虫着脑中瞬息万变。

    “等、等下!”霍克对黑甲骑士喊。

    维克托冷眼转身。

    “为什么?”他嚎出人生最大的疑问。

    黑甲骑士一指正从山坡上运送下来的骨杖,“向你们的主人致意。”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豺狼人。

    豺狼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几个胆大凑近车队,从上面抢下一只箱子,车手把弓箭对准他,但是那些武装护卫们视而不见。更多的豺狼人扑了上来,车手零零落落的反击并没有什么意义,被豺狼人冲散打翻。几个年幼的豺狼人崽子推着板车把骨杖运送过来,口中高呼巨人语:“主人的赐予!以图腾之名!随便抢,随便杀。主人的赐予!”

    一个车手拉住维克托怒斥:“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东西!”

    维克托狞笑一下,带上一个黑的发亮的钢铁手套,一拳砸在车手脸上。指关节上的尖刺扎烂了他的双眼。

    车队首领倒吸一口气,整个费伦只有一位邪神的信徒是以黑色钢拳为标志的。他转头一看,七八个骑马的护卫分散开,拦住他们的退路。

    豺狼人们很快发现车队分成两股人,人多的不禁打,能打的不管他们。老弱妇孺一起冲下来,一百多个强盗们疯狂掠夺,刚开始是一箱一箱,接着就连车带马夺走。

    霍克双眼茫然,他心中充斥着巨大的疑问,以至于无视了面包和腌肉。十分钟后,八辆车被拆的七零八落,防火布和绳索散落满地,驮马全被拉走。商队众人手持武器结成圆阵,战战栗栗。

    霍克魂不守舍跟着狂喜的族民一起回程,爬山的过程中,他越想越纠结,整个人都快炸开。

    他拽住一个手下,大喊:“这到底是怎么了!”

    手下不明白首领发什么疯,只是狂喜地说:“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巨龙……啊呸,主人的图腾让人类不敢反抗!主人万岁,图腾万岁!”

    “图腾!”霍克猛地回过神,“图腾呢?”

    “啊!我们搬东西太兴奋,把图腾忘在那了!”

    霍克说:“来几个人和我回去!我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主祭!法琪尔主祭!”暗黑卫士敲着车厢。

    里面传来传来少女不满地怒斥:“怎么了!”

    “事情不对,豺狼人把货物都带走了,却没杀掉商人。”

    车厢门打开,探出法琪尔阴晴不定的脸庞。“一个也没杀?”

    “只打伤了三个。”

    法琪尔秀气的眉头紧皱,每条皱纹里都夹杂着杀意。心想这不符合约定,尸体被怪物杀死吃掉和被剑砍死是不一样的,难道巨人想把责任甩给自己?他们有这么聪明?

    这时围城一团的车队成员突然向四面八方逃散,车队首领从腰间掏出几个炼金瓶,掷向维克托的手下。炼金瓶碎裂,炸开成一团黄色的烟云,极其腥臭。这是预备着驱赶兽群的臭云瓶,此时却发挥特别的功效,暴政之主信徒的坐骑吸入气体,口癖喷沫,失控狂奔,眼看着车手们逃进荒野。

    法琪尔眼一眯,她还需要在北地活动的身份,信息不能暴露。手在咽喉一划,维克托会意,立刻投入战斗。他没去控制自己的战马,一边疾奔,一边抚摸腰上的一枚马缰扣。那是用下层位面的寒铁铸造的,篆刻着和物质位面的符契。一团黑色的烟雾在维克托脚下浮现,窜出一只双目血红,兽牙狰狞的炼狱战马。

    维克托翻身骑上,炼狱仆役打了个响鼻,顿时空气中弥漫硫磺味。战马狂奔,维克托盯住最近的车手,焰形剑直刺后心。

    突然左侧呼啸声起,维克托横过剑身抵挡。当得一声,一枚圆刃飞环弹开,飞回车队首领手中。车队首领扑来,两手各持一柄飞环,和维克托焰形剑相撞,火花四溅。

    暗黑卫士和炼狱战马纹丝不动,车队首领踉跄着后退。

    “看不出来啊,还有这种身手。你是竖琴手的外围成员?还是银月城的密探?”

    车队首领余光看着自己的伙计们逃散,咬牙说:“班恩的走狗,你们在北地什么也得不到。”

    维克托脸一冷,“身为首领却自己断后,幸好你足够‘善良’,不然解决起来要花更多时间。”他手上焰形剑腾起肉眼可见的红色灵光,策马冲来。

    车队首领交叠双刃抵挡暗黑卫士的破善斩,却听圆刃脆声碎裂。如同热刀切黄油,车队首领身躯两分,半截落地。

    维克托策马朝着其他车手追袭而去。

    法琪尔绕着骨杖反复查看,再次确定这是真实无疑的恶魔祭器。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是巨人翻脸反悔,还是他们被其他势力打败了?如果是后者,又怎么会派出一群没用的豺狼人来?

    半个小时后,维克托满身鲜血回来了,他把坐骑丢在一旁,炼狱战马跑到尸体上啃咬起来。

    “全部消灭,无一生还。现在怎么做,主祭?”

    法琪尔脸色很难看,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去,把货物追回来!”接着她指着骨杖,“你们几个,把它卸下来搬到我的车上。”

    “是。”

    正当邪神信徒动作的时候,远处山丘传来步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纷纷戒备,在场满地的尸骸和血腥,吸引什么怪物都有可能。

    法琪尔脸色凝重,回身从车厢里抓出一个鎏金的圆形小翁。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吵杂,一个奇丑无比的大脸盘子从山丘后面探出来,和法琪尔对视。

    尴尬地对视只持续了几秒,法琪尔看到山丘巨人头领瞪大眼睛,凝视着正被塞进车厢的骨杖,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心理咯噔一下。

    她咽了口唾沫,大喊说:“等一下,这个……”

    霜骨的眼睛鼓出来,张嘴疯狂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方圆几英里都能感受到到巨人的狂怒。

    身后山丘巨人们纷纷掏出投石,向着车厢扔出一片弹幕。

    法琪尔尖叫一声,把鎏金小翁磕碎,里面飞出三道黑色的烟雾,烟雾逐渐变成被破烂斗篷覆盖的缚灵,向着巨人飞去。

    当霍克潜回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就这这样一幅巨石与亡灵齐飞,厮杀与惨号共吼的景象。

    豺狼人手下屁滚尿流逃走,边逃边说:“巨人来抢巨龙主人赐予的图腾了!他们嫉妒我们!首领,你说的都对,全验证了!”

    而霍克目光呆滞,一路无声,耳边却回荡着某种东西碎裂开的声音。即使诸神也不知道,这一天,某个无信的豺狼人首领死在战场上,一个虔诚的豺狼人狂信徒从尸体上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