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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卢老大就把大门给关上了。</p>
卢母出来倒脏水,就见家里的人都坐在院子里,卢燕花不停的抹着眼泪,就连宁木子也来了。</p>
卢母意识到事情不妙,把盆子放到一边,手在衣摆上擦了擦,疑惑道,“怎么了这是?”</p>
院里的人全都不吭声,卢老大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春花唾骂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看看她做了什么好事!”</p>
卢燕花再也忍不住了,抽抽搭搭的又哭了起来,宁木子张了张嘴,半天也只喊出一声,“娘。”</p>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到宁木子家赴宴去了,到头来个个回来的时候都怒气冲冲。</p>
卢母想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能拽着宁木子的手到一边,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小声的询问宁木子,“木子,你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p>
卢燕花在她家被李癞子糟蹋了的事,宁木子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事如果细细追究起来,她也逃脱不了罪责。</p>
“木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卢母心中急得要死,奈何宁木子就是不肯说。</p>
王春花在旁翻了个白眼,把宁木子推到边上去,恶狠狠道,“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跟村口的流心李癞子通奸,在宴席上被我们抓个正着!”</p>
说话的时候,王春花手就指着卢燕花,听到指责后,卢燕花就哭的更凶了。</p>
“这,这怎么会……”</p>
卢母眼前一黑,一句话半天也说不完整。</p>
宁木子就见卢母身形晃了晃,差点儿摔在地上,“娘,你慢点儿!”</p>
宁木子赶紧伸手去扶,卢母整个人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宁木子才惊觉卢母瘦的就只剩下一把骨头。</p>
卢老三病下的这些日子,卢母从未有一天睡过好觉,三家的媳妇中她分明年龄最小,瞧着却比最年长的李丽娟还要苍老上几分。</p>
“木子,木子……”卢母眼前一片发黑,她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宁木子的怀里一个劲的叫着她的名字。</p>
宁木子看卢母这幅样子,有种淡淡的心酸之感。</p>
“娘,你快坐下。”</p>
宁木子吸吸鼻子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涩意味,扶着卢母在空闲的矮凳上坐下。</p>
卢母坐在凳子上,得一手扶着旁边的桌子才能坐稳。</p>
王春花看她这幅模样,剩下的埋怨的话这才勉强止住,只换来一声不屑冷哼。</p>
李丽娟这时出面当好人,她坐在卢母旁边,轻拍了拍卢母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抚慰道,“老三媳妇,你也想开些……”</p>
“大嫂。”卢母朝李丽娟转过头去,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我命苦啊……”</p>
她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带着个拖油瓶一样的宁木子又嫁到了卢家。</p>
在家里宁木子不受待见,她不敢为其说上一句话,只能装作看不见,让宁木子自己承受委屈。</p>
好不容易替卢老三生下了一双儿女,宁木子也算是觅得了个如意郎君,还以为能过几天安稳日子,没想到这只是个噩梦的开端。</p>
卢老三身子垮了,一家子的重担压在了卢母身上,大女儿宁木子怀着身孕丈夫一走了之,二女儿被村口的流无赖给糟蹋,小儿子因着家境贫寒随时都有退学的担忧。</p>
老了老了,原以为能享些儿孙的福,儿孙却个个都在受罪。</p>
“娘,”宁木子手扶在卢母的肩上,轻声安慰她,“这事儿跟您没关系,不能算在您头上。”</p>
“是啊。”李丽娟也轻叹一声接着道,“这孩子的事,咱们也做不得主,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早就该自己担着事儿了。”</p>
卢燕花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嫁给李癞子,就不愿接受现实。</p>
她哭倒在卢母脚边,抱着卢母的腿祈求道,“娘,我不想嫁给李癞子,我不能嫁给他的,这样的话我这一辈子就都毁了,我要嫁给张秀才,我想嫁的人是张秀才啊!”</p>
卢燕花在那儿声嘶力竭的嘶吼,卢母也只能跟着她默默垂泪。</p>
“我呸!”王春花狠狠啐了一口,唾骂道,“就你这残璧之身,还想嫁给张秀才?我看你这是在做白日梦!你要是能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少做点儿白日梦,哪里用的着我们一家人都跟着你被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p>
卢淑荣在旁听了这一会儿,也总算是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她气的要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踹上卢燕花两脚,“你这个丧门星,这下好了,我也得被你给害惨了!”</p>
说完这话,卢淑荣猛的一跺脚,气势汹汹的跑回了自己房间。</p>
“砰!”</p>
屋内一声巨响,众人都循着声音来源扭过头去。</p>
卢母猛的站起来,无措道,“坏了,老三自己还在屋子里!”</p>
卢老三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直觉是出了事,他叫了几声,因着声音太过微弱,一直没人听见。</p>
叫的恼了,卢老三干脆将床头矮桌上的一只碗推了下去,这才引起众人的注意。</p>
“老三。”卢母一路抹着眼泪跑进来,到屋里一看,地上都是碎瓷片,“这是怎么了?”</p>
卢老三还没来得及说话,卢燕花就从外头跑了进来。</p>
她小心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卢老三床边,握住他的一只手,哀求道,“爹,我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吧!”</p>
一家三个孩子,卢老三最讨厌的就是宁木子,最喜欢的就是卢燕花。</p>
眼下卢燕花跪在自己床边哭,卢老三心疼的不得了,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欺负,我的燕花了……”</p>
被众人挨着指责了这么久,总算遇到一个肯为自己说话的人,卢燕花情不自禁的哭喊道,“爹!”</p>
卢燕花抹着眼泪,抽噎道,“爹,我不能嫁给李癞子,真的不能……”</p>
“谁?”卢老三听罢整个人一蒙,疑心是自己听错了。</p>
李癞子,那不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吗?</p>
卢老三先前见过李癞子几次,光看面相就不是好人,再加上他平日的恶名在外,卢老三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p>
现在居然让卢燕花嫁给李癞子?</p>
“她跟李癞子通奸,不嫁给李癞子还能嫁给谁?!”</p>
王春花怒气冲冲的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宁木子和李丽娟等人。</p>
“通奸?”卢老三先是愣了一下,再看跪在自己身边哭的卢燕花,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p>
“你,你居然……”剩下的两个字,卢老三再也说不出口了。</p>
卢燕花只是跪在地上哭,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已经不是她能随口扯谎的时候了,卢老大和卢老二两家全都在,铁证如山。</p>
不否认就等于是默认。</p>
卢老三意识到这点之后,下意识的就给了卢燕花一巴掌。</p>
生病以来他浑身无力,这一巴掌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卢燕花的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p>
“爹!”卢燕花不敢置信的看着卢老三,“您不是最疼我的吗?怎么能出手打我……”</p>
卢老三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哆嗦着唇角,差点儿就要背过气去。</p>
“老三!”卢母赶紧上前,拍着卢老三的背替他顺气。</p>
宁木子站出来,看着卢燕花失望道,“疼也是有个限度的,你做出这样的丑事,爹还要怎么疼你?”</p>
即便卢老三要包庇卢燕花,名声传出去了,剩下两家都要受影响,李丽娟和王春花又如何能甘心?</p>
卢燕花捂着脸颊,整个的表情都是怔愣的,她今日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眼睛都肿起了老高,这会儿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p>
卢老三顺过气来,索性闭上了眼,不看旁边惹人心烦的卢燕花,“你做出这种丑事,我也帮不了你了,事到如今,你就只能嫁给李癞子了。”</p>
卢燕花还是捂着脸,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她眼睛里交错着红血丝,微张着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房间里的人都将她视作四害,巴不得离卢燕花远远的,到最后还是宁木子看不下去,伸手扶了她一把。</p>
“地上凉,别跪着了,快起来吧。”</p>
卢燕花慢慢松了捂脸的那只手,认真盯着宁木子看了一会儿,触及到她真挚的目光,这才缓缓将手放到了宁木子的手上。</p>
宁木子使劲儿用力,才把卢燕花从地上拽了起来。</p>
尽管卢燕花过去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两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是兄妹,宁木子做不到在卢燕花落魄的时候踩上一脚那么残忍。</p>
拿出手帕,宁木子轻轻擦拭了一番卢燕花的脸颊,将她脸上残存的水渍给擦干,触及她侧脸的肿起时,卢燕花肉眼可见的瑟缩了一下,显然是痛极了。</p>
卢燕花脸上整整齐齐五个指头印,卢老三是真的心狠。</p>
“忍着点儿痛。”宁木子把卢燕花的脸擦拭干净,叮嘱她道,“先去外头把脸给洗干净吧,一会儿回来再上点儿药,不能一直这样。”</p>
卢燕花此刻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一样,宁木子说什么她做什么。</p>
宁木子看卢燕花一路心神恍惚,不放心的追了上去。</p>
到了井边,卢燕花蹲在井口发了会儿呆。</p>
宁木子看的头皮发麻,生怕她一时想不开跳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