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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江若灵的母亲嫁过来时，颜家因看不上江良骥这个女婿，只出了一份薄薄的嫁妆。
如今颜老夫人三天两头派人往江府送东西，又是糕点又是字画又是古玩，显然对江若灵这个外孙女十分喜爱。
杨氏想着，颜老夫人应当是想把对江若灵母亲的亏欠，一一弥补在江若灵身上。
既如此，出一份嫁妆也是出得的。
“颜家？”江良骥眸光微亮。
他怎么就没想到从颜家下手？
“是啊，颜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心疼得紧，出些东西撑撑场面总归是不成问题的。”杨氏说道。
江良骥觉得此事可行：“那便交给你去办，颜老夫人那边，你亲自去说。”
杨氏点头，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与那颜老夫人素未谋面，贸贸然上门谈聘礼的事，难免要看些脸色。
且因为这些年来，她对江若灵颇有苛待，要是颜家人早已知情，恐怕连大门都不会让她进。
不过她还是把事情揽了下来，只因她明白，江若灵是自己后半生为数不多的依仗，江良骥这个夫君是万万靠不住的，她的巧儿，今后还得由江若灵来帮衬着，在京城才不会吃亏受罪。
这么想着，杨氏抽了个空闲，出了城，来到了颜家。
她来之前就已送了帖子，颜家也给了回帖，虽然并不热情，但也没拒绝她登门拜访。
进了颜家，接待杨氏的几个下人，脸色平平，谈不上有多恭敬。
“夫人请稍坐片刻，老太太一会儿就来。”丫鬟给杨氏沏了茶后，便转身离开了，留杨氏独坐在偏厅里。
偏厅是不会用来招待贵客的，贵客一般都是往正厅里请。
杨氏心知颜家这是不待见自己，可这种软钉子，她碰上了也只能忍着，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丫鬟走后，偏厅好一会儿都没再来人。
“夫人，这颜家好没规矩，怎的这般待客？”杨氏身后的婆子忍不住说道。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氏白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讪讪闭了嘴，不明白夫人最近是怎么了。
之前夫人可是没少说江若灵的坏话，而今却一改之前的作风，变得判若两人。
婆子一时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吧，拿捏不准夫人到底要做什么，说不好吧，夫人放下心中的怨恨，又实在不是什么坏事。
正想着，外头忽然来了人。
来的是颜老夫人，穿着一身绸缎衣裳，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虽两鬓花白，威严却甚。
老夫人身后跟着两个嬷嬷，模样也甚是庄重。
“颜老夫人。”杨氏连忙起身。
“江夫人何必如此客气，来，坐。”颜老夫人道。
杨氏坐下，陪老夫人闲扯了几句，说得最多的自然是江若灵的近况，而颜老夫人也很是爱听。
“若灵回去之后，常跟身边的丫鬟说起在颜府的所见所闻，说比起江府，这里更像是她的家。说来也是惭愧，我这个当后母的，对若灵也不是那么上心，之前多有疏忽，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杨氏半真半假地说着，态度倒是诚恳。
颜老夫人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江夫人有话不妨直说，之前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杨氏点点头，叹了口气：“此番上门叨扰，实属无奈，马上就是若灵出嫁的日子了，可这聘礼……”
“聘礼出了差错？”颜老夫人问。
杨氏摇摇头：“差错倒是没有，就是聘礼太少了些，总觉得对不住若灵这孩子。”
颜老夫人顿了顿，轻笑了声，笑得杨氏有些心惊肉跳。
“江夫人，你是想要我颜家出这份聘礼？”颜老夫人问。
“不不不，”杨氏连连摆手，“只是这聘礼是在单薄，若就这般送若灵出嫁，我担心……”
颜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孩子进了逸王府的门，会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看轻……”杨氏说道。
“江夫人，看来你对灵儿的事，还挺上心。”颜老夫人岂会不知她是个什么秉性，早已看出她来的目的。
在这之前，江若灵就已经同自己这位外祖母说过了，据江若灵猜测，江良骥是断然舍不得拿出丰厚嫁妆的，却又拉不下脸面要她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充当嫁妆，最后这事八成会落到颜家头上。
事实证明，江若灵也的确猜对了。
颜老夫人面上虽客气，但对杨氏这种人是很瞧不上眼的。
杨氏的为人，她很清楚，杨氏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她也略有耳闻。
要不是之前山高路远，不知江若灵在邑县过的是什么日子，以颜老夫人的性子，定是早已将自己这宝贝外孙女接到身边来了，才不会放任江若灵在江家吃苦受罪。
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颜老夫人对这个宝贝外孙女是心有歉疚的，即便杨氏不说，她也早就已经替江若灵备好了一份嫁妆。
可这份嫁妆不能由杨氏过手，更不能从江家送出去。
“灵儿的嫁妆，你们江家就不用出了。她自幼丧母，这些年在你们江家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她是我的外孙女，今后便是我颜家人，再不用与你江家扯上干系。”颜老夫人道。
杨氏一听这话，立刻便急了：“老夫人，先前是我不对，可现在我有心悔改，之前犯过的错是决计不会再犯了……”
颜老夫人轻嗤了一声：“你是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看中了灵儿即将成为逸王妃，想要分一杯羹，我这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她最瞧不上杨氏的一点，就是杨氏这人眼里利大过天，之前见江若灵毫无价值，就弃若敝履，而今江若灵眼看要青云直上了，便眼巴巴地过来巴结，摇尾乞怜的样子着实既可怜又可恨。
不过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通病，人都是想着要趋利避害的。
“老夫人，我断然没有这个意思……”杨氏连忙辩解。
“你若没有这个意思，今日又岂会来这么一趟？”颜老夫人又是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