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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不禁点头。
这一点，她当然心知肚明。
“你且告诉我，那人是谁吧，即便说错，我也不会怪你。我不像你，我答应的事，向来都是算数的。”江若灵道。
杨氏不由想起了先前在邑县时，时常使计算计江若灵，即便答应了什么事，也只是口头应承，从来没当真过，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尴尬。
“那人是我身边的丫鬟，我猜的对不对？”江若灵问。
杨氏点头：“是了，那些小厮与你男女有别，也没什么机会接近你。”
“那丫鬟并不是府上的，而是从外头来的，是不是？”江若灵又问。
杨氏依旧是点头。
江若灵身边的丫鬟，只有一个是从外头来的，余下的都是家生子。
看来，方才她说已知道这人是谁了，并不是在扯谎。
杨氏心已经凉了一半，倒不是生怕她食言，时而原本自以为精明，哪知这种精明落在江若灵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
江若灵却面色淡淡：“那人，是秋燕？”
“没错。”杨氏再也不敢欺瞒，“那日你去铺子核对账目之前，我见那秋燕在墙角偷偷与外头的人联络，说什么今日是动手的好机会……”
“你没有将事情告诉我。”江若灵道。
杨氏自觉老脸有些挂不住：“这……”
“这我不怪你，你秉性如此，我不求你有多心善。”江若灵对此倒是很看得开。
杨氏又是一阵尴尬，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之后你久未回府，老爷派人去找，我就知道，你定是出事了。”
“你可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江若灵问。
她笃定杨氏并没参与进这件事里，不过问上一问也是无妨的。
有陆泓逸在，她被掳去那烟花之地的事并无人知，想来杨氏也是不会知情的。
如她所料，杨氏果然摇头：“我只知道，那几个轿夫回来之后都逸王殿下叫去了府里，还有秋燕那丫鬟，也被叫去了。轿夫之后再没回来过，想来已是被逸王殿下遣走了。”
这么一来，杨氏就更笃定事情绝不简单。
她一直想派人仔细查查，奈何在府里压根出不去，否则若能拿捏住江若灵的把柄，以后要挟起来岂不是更自在些？
而今想来，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逸王殿下插手，哪会让她有机可乘？
更别提江若灵还是个如此聪慧的，她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恐怕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已被江若灵全都知晓了。
“你说，你有证据能证明秋燕有异心？”江若灵再次开口。
杨氏下意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哄江若灵答应帮忙开铺子做生意而已，实打实的证据，她手里是没有的，不过却有一种猜测。
“江家刚来京城不久，那些名媛贵女也都与你并不熟识，没人会如此记恨你，除了那徐叶榕。
她本该嫁给逸王殿下当王妃，却被你生生截胡，自然对你恨之入骨，我猜，这件事八成是她指使的。”杨氏道。
这话倒是没错。
江若灵点头：“可没有证据，又如何能揪出她来？”
“这种事情何须证据？只要你在逸王殿下耳边说上一说，他自然会放在心上。”杨氏正儿八经给她出起了主意。
江若灵看着杨氏，觉得有些可笑。
她从未想过，自己与杨氏，居然会有这么心平气和对话的时候。
“逸王殿下身边美女如云，你想嫁他，最好是抓紧了，嫁了之后趁早生个儿子，以免得王妃的位子被人夺走。”杨氏继续说道。
她嘴上不会承认，心里却已将江若灵当成了自己的仰仗之一。
毕竟若她这继女能当上王妃，她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了，到时在京城怎么着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加之江若灵还能对她女儿、女婿的生意帮上一帮，由此看来，倒比那薄情寡义的江良骥要有用得多。
“这便不劳夫人操心了。”江若灵语气平平地回应。
杨氏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便没再往下细说，转而说道：“秋燕这丫鬟，曾是逸王殿下府里的人，你嫁过去之后，她八成是要陪嫁的，按理说陪嫁丫鬟应当一心向着当家主母才是。可我看这丫鬟是个心思深的，定是知道自己入不了逸王殿下的法眼，所以才想着要另谋出路。”
或许正因如此，才与那徐叶榕扯上了瓜葛。
毕竟徐叶榕将江若灵视为最大的对头，二人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想来能收买江若灵身边的丫鬟，徐叶榕是很乐意的。
就是不知徐叶榕究竟让秋燕这丫鬟做了些什么，江若灵又是何时发现这丫鬟身上有古怪的……
杨氏百思不得其解，江若灵却早已将一切看穿。
早在那日出事之后，她就怀疑是有人提前透露了风声。
不然，徐叶榕派来的人，何以那么轻易就抓住了她？
何况那日她本是不打算走那条僻静的小巷回府的，是秋燕对轿夫说大道上人来人往，不如小道通畅，轿夫才改了主意。
若秋燕早已被收买，事情便解释得通了。
江若灵能想明白的事，陆泓逸自然也想得明白。
他已派人将秋燕严密监视了起来，只是秋燕自己还浑然不知。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彻底抓到那徐叶榕的把柄——有这么一颗棋子在，徐叶榕是不会舍得弃之不用的，迟早会派人找到秋燕，再次算计江若灵。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叶榕若没有那番恶毒的心肠，便也不会是徐叶榕了。
网已悄悄撒下，而徐叶榕和秋燕还不知。
江若灵没想到，杨氏居然已经知道了。
一直以来，她几乎都忽略了府里还有杨氏这么个人。
人不被逼到绝路上，有些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正如杨氏今日找她说的这番话，平日里断然说不出来。
“倒不如尽早将这丫鬟发卖出去，以绝后患。”杨氏替她出起了主意。
江若灵摇头，心道杨氏心思到底还是简单了些，以为发卖了就能万事大吉，殊不知不除去徐叶榕这个源头，今后类似的事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少了一个秋燕，徐叶榕还能收买其他下人，唯有掌握切实的证据，将徐叶榕一举扳倒，才算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