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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黑云压城。奔放的狂风时不时的从高处呼啸而过,并且在通过要塞的一些破损口时还会发出令人不安的低鸣声。
“要下雨了……”托姆感受着透过墙壁的裂缝而挤进来的冷风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趁着外面的天空还没有完全的黑下去,托姆无力的抬起头来挪到了附近的一个较大的裂缝的墙壁下,然后紧紧地把脸贴到了那处裂缝上观看外面的景色。附近墙壁上有三条用匕首刻出来的痕迹,这是托姆依据从缝隙外面看到的日出日落所标记出来的时间。
这里是米海尔公国的玛利亚堡所属的西守备要塞,而今天却是这里沦陷的第三天了,并且刚刚托姆又在那块墙上用锋利的匕首刻下了一道新的痕迹。
“第四天了……公国依然没有收复这座要塞……”托姆再次坐回了原地,随后他抬头瞅了瞅前方正倒在墙角下的另一个同伴拉格小声问道:“嘿,拉格,你还活着吗?”
一声询问未得回应后,托姆便再次从刚刚捂热的墙角中再次钻了出来并慢慢的爬到了对面的墙角下,他拉扯了一下正卷着一块破毛毡的同伴发现对方依然也没有作出回应,感到情况不妙的托姆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同伴从角落中拖出一看,发现对方的嘴角干裂面色苍白,再一看他腹部的伤口发现那块用来堵塞伤口的破布绷带早已被血水浸染成了红色,而且最关键的则是这块猩红色的绷带在稍微受到触碰之后还会渗出些许粘稠的血液,同时这些血液中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很显然这是拉格的腹部伤口上的绷带并没有起到完好的止血作用,并且从这么浓郁的腥臭味也可以判断出伤口甚至已经开始化脓。
托姆赶紧把手放到了拉格的脖颈处试了试对方的提问,果然不出所料的他身上的温度都已经有些烫手了。拉格此刻面色苍白嘴角干裂,这是因为他们两人已经有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托姆身上还算完好所以勉强挺得住,但拉格在一天前的时候被敌人的武器击中了腹部,而且在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良好的治疗,只能是随便找块破布充当绷带来临时止血,结果便是导致了伤口感染从而让拉格陷入高烧昏迷的状态之中。
托姆赶紧将拉格彻底的从那处墙角中拖了出来,虽然拉格所在的墙角密不透风所以还算保暖,但那个地方却阴暗无光所以托姆无法看清楚同伴伤势的具体情况。同时托姆在拖拽同伴的时候也尽可能的保持了最小的动静,因为就在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另一侧,那些占据了这座要塞的索利斯士兵们正在大快朵颐的吃着晚餐。
托姆和拉格是最初被阿卡诺斯他们丢进密道中的守备军新兵成员,不过当时被阿卡诺斯丢进来的人一共有9人,大家也明白阿卡诺斯百夫长将他们丢进密道中是为了保护他们,同时他们也在要塞沦陷之后选择了隐忍躲避,一心想着等待米海尔的大军反攻夺回要塞的时候和大军里应外合杀死入侵者们。但是他们左等右等的丝毫不见己方兵临城下的迹象,要不是大家偷听道敌人讨论那次攻城战失败而后退兵到了巴尔平原某处的话,说不定众人早就坚持不住了。总之大家知道了敌人正在败退同时也燃起了越来越多的希望,只是在又等了一天,也就是要塞沦陷的第三天时依然还是不见己方攻来,结果也正是在这一天的时候大家吃光了身上携带的食物。
“不管在怎么强大的战士也依然会被饥饿给折磨的投降。”这可是众位守备军们在接受训练时常听到的一句话。所以在大家不想被活活的饿死在无人知晓的密道当中,同时也期望能够在友军反攻之前保持能够战斗的体力,这群新兵们终于打算离开密道出来找些食物。
虽然大家都是新兵,但由于长期驻扎在次所以众人也对这座要塞的结构部署了如指掌,按说凭借他们熟练的身手以及对要塞内部的情报,只是偷偷的去厨房偷些食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偏偏就是在他们出去的那天刚好敌人的队伍中去厨房偷吃的驻军,结果双方自然是发生了战斗,而饥寒交迫的守备军新兵们在面对敌人犀利的火枪射击之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所以出去找食物的众人就这么不幸的死在了反攻之前。而偏偏最弱小的托姆因为那天被饿的走不动道所以被留在了密道之中,同时跟他年龄相仿的拉格则也被留在了那里照顾托姆,所以他们两人西守备要塞中最后的两个幸存者了。
只不过拉格虽说在那天没有出去,但他却在后来接应同伴的时候被敌人的火枪隔墙射中了腹部,而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咬着牙躲在了密道的墙后没有发出动静,当晚上托姆从密道的据点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的昏倒在了原地,但是即便如此拉格的手上依然拿着一块沾满灰尘的甜面包和一个因为跌落在地而导致碎裂且撒了一大半的汤罐。也正是凭借着这点食物,两人勉强的又撑过了一天的时间,不过由于同伴们的惨死而暴露了要塞的密道存在,所以两人也赶在敌人大规模的搜查要塞之前躲到了更加隐秘的某处塔楼夹层之中。
这里是处在要塞城墙边缘处的某个废弃塔楼,躲在这里的好处是敌人不太可能来这里驻防,每天也就是偶尔会有人在城墙上巡逻的时候路过此处罢了,所以对他们俩来说较为安全、而坏处则是此塔楼年久失修且又因为前些日的战斗被敌人的枪炮轰击导致破破烂烂,所以四处漏风且一到晚上的时候还会有许多虫豸出没。
事到如今托姆已经对于己方的反攻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他总觉的那位在玛利亚要塞指挥战斗的公爵次子塞洛伯爵亚德里安是不是已经放弃这座沦陷要塞了,因为当初敌人从玛利亚要塞城下撤军的时候,敌人的士兵间就一直在讨论前线的战斗情况。塞洛伯爵在当天就收复了沦陷的石堡军营,随后第二天又直接向西追着敌人并将其赶出了玛利亚堡的临近范围,可唯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这座位于玛利亚堡正西方的守备要塞查探情报。
托姆从敌人的交谈中也确认了他们在这段时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米海尔一方的任何斥候和探子,而且也不见反攻而当军队有任何要派往这里的迹象,所以托姆在那两天不断地窃听到这类情报后难免会产生一些失望。再加上仅剩的最后一个同伴拉格因为伤势原因而一蹶不振,所以托姆心中的那种失望也见见的变成了绝望,直到此刻他发现了重伤昏迷的拉格后,这种绝望感也终于成为了“现实”。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并且狂风大作也透过边上的裂缝吹得呜呜作响,就连因为避风而进入塔楼吃饭的敌军士兵们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搞得有些不安了起来。托姆借助着从裂缝中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亮勉强的处理好了拉格腹部的伤势,但虽说是处理可也不过就是拆掉脏兮兮的绷带而换成另一块脏兮兮的绷带罢了,两者之间的差距无非就是一块被复仇的脓血给浸透而另一块则比较干燥而已。这已经是托姆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此刻别说己方会不会反攻收复西守备要塞了,就算是真的来了托姆恐怕都没有力气去配合友方作战了。
大风依然在通过破损的墙壁发出着越来越响亮的声音,甚至托姆都有些担心自己侧面的这段破损的墙壁究竟能不能挺得住狂风的冲击,如果要是这面墙壁以为被风吹塌了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因为就算是倒塌的是砖墙砸不死自己但至少也会让自己和拉格被敌人发现。而且虽说已经入春,但巴尔平原的夜晚并不算温暖,尤其是这种带着寒气从北方群山中吹过来的寒风,恐怕也等不到明天被敌人发现,或许会在今夜自己和拉格这两个倒霉鬼就会活活冻死在这塔楼的夹层之中。
托姆强忍着因为饥饿而导致的腹痛赶紧将拉格拖到了自己避风的角落处,因为他原先的那个位置已经不能待下去了,肮脏的脓血所散发出来的恶臭气息简直比排泄物还要刺鼻,在那种地方待下去的话托姆担心拉格会被熏死。不过就算是离开了那个角落恐怕拉格这种状态也很难坚持过今晚了,所以托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倒在黑暗阴影中的拉格,虽然在黑暗之中托姆根本看不见拉格的面孔,但却也依然能够稍微的感觉到对方的那愈见消弱的呼吸声。
“他恐怕是要走在自己前面了……”
虽然托姆过去和拉格并不熟络,毕竟守备军的新兵可是来自各个军镇中的青壮,所以出身不同镇子的两人即便是通过训练且驻守此地后也依然谈不上多熟悉。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毕竟在经历了最初的那场防守战之后,几位守备军的新兵有幸在狼爪百夫长的庇护下才苟活下来,所以当初的那群新兵们个个都将同伴们视如手足兄弟。虽然现在这群兄弟们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而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渐渐失控的托姆也产生了一些疯狂的念头。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出去多杀一个敌人,能杀一个是一个,就算是杀不了至少也要伤到一人才行,不说是给后来收复要塞的友军提供多少帮助,但至少也要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同伴才行……守备军的同伴们……还有狼爪百人队的勇士们……”
托姆想着想着便握紧了手中的锋利匕首,这可是自己手中最后的武器了,这种掺杂了卡尔德拉钢铁铸造的匕首可谓异常的锋利,因为这个可是狼爪勇士们临行前留给自己的武器,就算是纯铁锻造的盾牌在这种超凡利器的面前也只能和块木板一样脆弱,所以说就算是此刻自己的身体多么的虚弱,但只要瞅准季候的话还是能够带走一个敌人的。
诺姆不打算胡乱的冲到敌人面前与之正面对决,因为他知道恐怕自己跑不到敌人十步远的位置就会被打成筛子,所以偷袭才是最好的方法。地点的话就选在这座塔楼好了,因为天气的原因原本应该在城墙巡逻的敌人们都进入了塔楼中避风雨,这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最好是不过的机会了。
托姆含泪安置好了拉格,尽可能的将自己身上以及周边能够保暖的衣物都盖在了拉格的身上,虽然他此刻的体温有些烫手,但托姆也不愿意让他冻死在这狂风大作的夜晚,只是托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会先沉寂于伤口腐烂还是会被夜晚的寒风带走生命。托姆的所在看似有些徒劳,但此刻他也只能如此了,所以在尝试离开这段夹层的时候,托姆回头望了望依旧靠在墙角昏迷不醒的拉格轻声念叨:“我先走一步了,希望我们能够在伯赫尔斯重新相见。”
天空中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任何亮光,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入夜亦或是天空中的乌云太过厚重,不过在大风中裹挟着的零星水珠砸在了托姆的脸上似乎便是在告诉他大雨将至的预警。
这场雨看似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向来都是如此。大风大雨会给要塞内部带来一定的混乱,同时也会给托姆的自杀式袭击带来出乎意料的机会,所以说发动袭击的时候就是在大雨到来的那一刻,因为那时候敌人的巡逻兵们都会丧失一定的战斗能力。
他们的武器怕水,这点关键的信息可是托姆在最初的那天就无意中听到的关键信息。
托姆不知道他们的武器为何不能沾水,但至少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了,因为这就代表着自己或许可以多杀死一个敌人,甚至有可能还可以杀死两个、三个、四个……
总之脑子有些混乱的托姆就这么趴在了塔楼某处的出口位置安静且又激动的等待着时机,因为在出口一墙之隔的对面房间中正有数个依然在进食的敌人巡逻兵。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这里当做临时的落脚点了,同时原先他们堆在城墙上的物资也都拖到了此处避雨,大量的物资以及狭窄的空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不生火取暖,但这也就促成了房间里的光线会非常的昏暗,而托姆也可以借助黑暗悄悄的使用这把锋利的匕首来收割敌人的生命。
伴随着外面骤然闪过的强光,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从天而降。不过一会外面便传来了嘈杂而又响亮的雨声,紧接着又是塔楼别处房间中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这些刚进来的人应该都是来避雨的,虽然人多也就意味着风险大,但反过来却可以说是有更多的复仇机会。想到这里托姆稍微激动了一下,而随后房间里的几个吃饱饭的士兵也都相继离开了这里去了别处,整个房间就留下了一个人看守物资。
机会终于来了,托姆摸黑悄悄的从一个不起眼狗洞中钻了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个正站在窗口前望着外面大雨磅礴景色的士兵身后。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外面的雨声直接覆盖了托姆的脚步声,所以才能够让他顺利的摸到敌人的身后。但毕竟托姆不是个专业的刺客,所以在他高举着匕首打算戳向对方后备心脏位置的时候,忽然眼前的敌人猛地转身并趁着托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脚踹向了托姆的胸口,这一下直接便将托姆踢飞出去了数米远的地上,而那把锋利的匕首也随之跌落地面并严严实实的戳进了石砖地面之中。
“嚯?宝贝啊,这么锋利的匕首?绝不是凡品。”这个敌人的士兵痞气的走到了托姆的身边然后对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托姆头部又是狠狠地踢了一脚,直至确认托姆无力反抗之后才来到了匕首跌落的位置用力将那把其拔了出来。
托姆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想让意识保持清醒,但这一切还是显得太徒劳了,毕竟且不说双方之间的体格相差甚大,而且再加上托姆因为饥饿与疲劳导致的虚弱身体本身也经不起几下这种猛烈的攻击,所以虽然他还活着,但胸口上的刺痛却在表示他的肋骨刚刚应该是被踹段了几根。
在剧烈疼痛带来的窒息感折磨下,托姆感觉自己的视线终于开始模糊了起来,而眼前的这个敌人竟然一边把玩着那把匕首一边玩味的走到了托姆的前面。诚然在刚在的剧烈响动之下,旁边的房门忽然被打开然后又进来了一群手持武器的敌军士兵,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交流了一番之后便又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托姆的身上。
虽然托姆的视线还是模糊了但他的听觉还算正常,从那些士兵们的交谈中托姆知道了这群贪婪的家伙们是不满先前的那个士兵独占那把匕首,但又忌惮什么事情所以不能抢夺别人的战利品,所以他们也只能想着搜查托姆的身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值钱玩意。毕竟虽说托姆此刻很狼狈,但他身上依然穿着守备军的皮革甲胄,而这种东西在诺斯克人的眼中也算是价值不菲的宝物,所以托姆瞬间就想到了先前的那几位同伴们的下场。
他们在死后可是被扒光了全身的衣物而后直接扔到了要塞门前焚烧,这群贪婪的入侵者们为了瓜分同伴们身上的甲胄与武器甚至不惜拳打脚踢的内斗了起来。
想象自己有可能也会被扒光了衣服而扔到外面的结局托姆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热了起来,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够挤出多少眼泪来,但这种充满屈辱的死法实在是不能接受。
然而托姆想要反抗但却无法做到,因为他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硬生生的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件皮革胸甲被他们粗暴的拆卸了下来,随后便是护腕、护臂、皮带、护腿甚至是自己钟爱的皮靴也未能幸免。拆光了托姆身上所有护具的敌人们似乎还不满足,因为托姆身上的那件棉布衣物虽然看起来肮脏但实际上也不是随随便便便的平民能够穿得起的,尤其是对于诺斯克底层出身的敌人士兵们来说,那衣物上闪闪发亮的金属扣子就像是钱币一样诱人。
托姆此刻终于压抑不住了,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扭了扭身子来阻挡敌人的掠夺,但敌人却用坚硬的枪托回应了托姆的反抗。感受着鼻梁处带来的剧痛感与温热感,托姆终于放弃了抵抗,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剧烈疼痛终于耗光了他的意志力,昏昏沉沉的托姆只能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而不经意间,从远处发出的医生怪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啪”的一声细微的响动从大约门口处的位置发出,紧接着还不等托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便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周遭接连不断的出现了同样嘈杂的落地声。直到稍后整个房间中只剩下了外面雨声之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看起来不像是诺斯克人……”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
“应该是俘虏吧……总之先救下来再说了。”另一个铿锵有力的女性又走了几步后说道:“你先在这里看着这些火药,我先去和艾格尼丝把吊桥的开关打开……”
“……”
随后的对话托姆已经听不清楚了,但他知道自己获救了,并且从胸口处传来的温热气息也缓解了自己因肋骨骨折而带来的疼痛感。稍微放松下来的思绪终于在短暂的思索中得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那便是友军终于来了。
但此刻托姆忽然又想到了拉格,以及前两天死掉的其他7位同伴,骤如潮水般的悲哀情绪迅速的用上了托姆的心头,一时间原本冷却下来的眼眶再次发出了滚烫的温度。
“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