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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敌人的武器……是你们设计的?”克莉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威尔逊与西娅冷冷的问道:“而且威廉老师则是因为受不了打击才晕过去了?”
“你这么说……也对。”威尔逊面色阴沉的说道:“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武器不是我们设计的,至少绝大部分都不是……我们只是抄录者和收集者……”
“我知道威廉老师前世只是一位图书管理员……算了,这些并不重要。”克莉斯阴沉的笑了笑说道:“但不可否认,你们现在的状态对于米海尔公国来说……就是敌人的帮凶。”
威尔逊非常不满这种说法,但若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和立场来看的话,这么形容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威尔逊还不清楚公国的北方战事如何,但他绝对清楚这一战过后,无论胜负与否,米海尔公国都将会承受难以想象的损失,而就算是公国勉强挺过了这一难关,那么威尔逊也很难预测那个盗取图纸的年轻王子接下来又会发起什么样的行动,毕竟他窃走的图纸可并非都是火枪火炮的武器图纸,所以很难保证这位坐拥大量资源与现代知识的地球同乡会不会再次做出如同200年前的那种蠢事。
对于200年前那段“断片文明”的考古研究在过去一段时间内一直都是贤者会成员的主要研究项目,所以大家也从中了解到那位此间世界的创世女神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她对于凡人的看法就像是人类看待蚂蚁一样,不管是这个世界过去的天灾亦或是毁灭,甚至是来自地球的转生者们等等,对于那位女神来说无非都是些供其取乐的玩具,心情好了她就会当个乐子看一看,心情不好了则会随手将其碾碎。
虽然议会中的很多成员都为此受到了打击,但好在随着考古研究的越来越深刻,关于比200年前的断片文明更早的历史记录渐渐浮出水面。只不过这个结果却更加的让人不能接受,因为更早之前的时候,那位女神简直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灭世恶魔一样可怕。换句话说,用更早之前的记录和200年前的断片文明时期来比较的话,那么那位赛维纳女神简直就像是个充满爱与正义的慈爱母神一样让人敬仰,虽然这位“慈爱母神”依然还是毫不留情的将人类抹杀至了灭亡的边缘,但至少人类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在短短的200年时间内又恢复到了极为稳定的封建文明时期。
这种结果也并不能说明那位女神真的就不在苛刻人类,相反从最近几十年的一些变化来看,那位女生更像是彻底放弃了人类。这种结果在贤者会的众人看来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糟糕,至少人类的社会中可以得到一段较为稳定的自主发展时期,不少议会中的社会学者都认为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时期,或许在这种稳定的环境下,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文明会发展出一种全新的方向也说不定,逼近这里不是地球,有着太多异种族文明的存在,在各种文明的相互排斥与干扰下,人类文明进化出全新形态的可能性还是非常之高的。但这一切终究都会有一个大前提,那边是那位女神从今以后不再影响人类社会。
这种想法并不太现实,因为议会中的大家至今都没有肯定过女神会彻底放弃人类的说法,那仅仅只是一种推测罢了。说到底,这个世界依然还是一个花园,属于那位神祇的花园,而人类也不过是花园里众多花卉中的一种罢了,而且还是很弱势的那一类,而作为花园主人的赛维纳女神从未将人类文明移除,而这种可能性的结论则是因为人类本身不管怎么弱小,本身就是花园中的一部分,缺了这部分会让花圃变得瑕疵,但如果这部分过于显眼的话,那么就会影响到花园的整体美感。通常来说花园的主人则会让园丁对其修剪,为了能够继续保持某种“美感”园丁则会毫不犹豫的将过度生长植株进行残酷的裁剪。
就像过去的历史那样,人类文明的多次覆灭正是属于“修剪”的结果,由此议会中的大家们得出了最终的一项结论,那便是避开过去的所有错误选择,暗地里影响人类社会不去重蹈过去的覆辙,潜心呵护社会的发展,然后安安静静的等待人类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让那位女神正眼看一看。因为只要女神认可了人类这个文明,那么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许就有了新的出路,虽然威尔逊等保守派的成员也并不会认为未来的人类社会能有多么的波澜壮阔,但至少被女神认可以后绝对不会再向从前那样随随便便的遭受灭顶之灾。
贤者议会中的大部分成员们都在从各个领域中悄悄地向这一方向努力着,但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时候突然爆出危险资料失窃的灾难。虽然当时大家很快就抓住了那个偷窃图纸的年轻人,并且还从他的手中找回了大量还没有来得及抄录走的资料。但大家终究还是晚了,因为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将不少抄录完的资料和原图纸都送到了外面,又经过议会成员们没日没夜的调查之后,大家才发现那些被窃走的资料和图纸已经被索利斯的第二王子殿下给变成了实物。
这个消息对于议会的众人来说自然是一个无比糟糕的结果,索要图纸和资料根本不现实,因为那位充满野心的转生者也绝不会同意归还,甚至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大家发现这个年轻的同胞的野心完全超过了大家的预测。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个在暗地里打着“克伦威尔”名号的年轻人有妄图征服世界的想法,虽然绝大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实际上有了热兵器与近代化军事制度的军队辅佐下,且不说能够征服世界或者说是其他国家,单单就征服朽烂的索利斯王国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对于他发动的进攻米海尔公国的战斗中,大家也都是倾向于阿莱多的胜率较高一些。
原因无他,毕竟公国这边虽然兵力强大,但公国走的是精英路线,米海尔公国的精兵们个个都能以一抵十,部分精英中的精英甚至还能做到以一敌百。但说到底,公国这边因为精英政策导致了兵力的数量相较寻常的兵力短缺太多,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数据,但通过笼统的计算大家显而易见的得知,公国这边训练一个合格的战团的士兵所花费的时间与金钱那绝对是一笔极大的投资。可相对来说索利斯这边训练一个能战的火枪兵甚至只需要随便找一个手脚健全的农夫,并且花上个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形成战斗力。如果是训练合格的近代化士兵的话也同样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和花费,至少比起米海尔公国这种来说那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轻松。
在这种占据绝对优势的对比之下,米海尔公国的胜望似乎就真的有些渺茫了起来。威尔逊来此也并不单单只是找自己的兄弟威廉报丧,实际上他想要代表贤者议会正式的接触一下米海尔公国的高层。北方那边或者首府特里克拉就算了,一个是正在闹战争另一个则一个也恐怕会因为前线不利的战报而导致压力激增,所以在这种时候威尔逊要是突然找上门去说“你们敌人的武器是从我这里窃取的”等等之类的话,恐怕这些话刚说出口自己就要被丢进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痛不欲生了。运气在差点的话,要是敌人严刑拷问的话威尔逊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有勇气宁死不屈,毕竟他只是一个社会学者而不是战士,甚至要论骨气的话他也还不如西娅。至少对方在得知自己被利用了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回图纸然后在以死谢罪,并且她这句话也并非是在开玩笑。
所以对于贤者会目前最合适的接触对象便是威廉·德鲁克的新学生,米海尔大公爵的女儿,克莉斯·米海尔小姐。
议会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关于这位小姐的事情,大家总觉得这个表面上无权无势的大公女其实才是这个公国中最有权势的人,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她的地位一点都不亚于米海尔大公本人,如果从她这边开始接触的话或许一会这边的压力会轻上许多。
但还是那句话,议会中的众人对于这个看法还是太单纯了一些,因为此刻的威尔逊感觉与这个年仅12岁的少女交涉简直就跟狡猾且危险的老狐狸似得压抑无比。两人交涉的核心其实很简单,就是议会打算提供一些补偿,这种补偿并非是财富与物资上的支持,而是技术、知识甚至是战术上的补偿,只不过种补偿无论如何都不能践踏议会的各种底线。
这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可是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克莉斯却一直抓住了“贤者议会为敌人提供武器”这一要素不断地索取大量的知识补偿,而且这些知识却都不是被议会禁止的那类“限制级”知识,而全都是农业和工业相关方面的知识。
米海尔公国的国土本身并不算肥沃,全国之重唯一适合大规模耕种的“北方粮仓”巴尔平原最初同样也是一块贫瘠之地,只不过因为公国的炼金术的发达,炼金术师们在平原上做了将近十年的改造才有了如今的千里沃土。但这种改造代价太大,并且公国目前也无法进行第二次大规模的运用,所以克莉斯瞅准了这个空挡狮子大开口般的想贤者议会索取近代化的农业技术。其中囊括了半机械化的农具、大量的此间世界的动植物学、遗传学等等,甚至还有地球上近现代的相关农业知识等等,并且对于土壤改良、语种栽培以及畜牧方面尤为重视,并且直接咬定了这部分怎么也不愿意松口。
不过就威尔逊的个人看法来说,这位大公女的确非常的精明,她似乎很理解贤者议会中的一些学者们的思想倾向,所以在这部分要求中几乎全都避开了敏感的技术知识,可同时她又在里面掺杂了一些陷阱,如果不是威尔逊拥有一定的化学知识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这个狡猾的大公女给哄骗过去了。
对方在有关化肥的话题上几乎是一句带过,乍一看似乎并不是很懂化学肥料的具体知识,但后来她在重复话语的时候却提到了“氮肥”这个词汇,这一下便让威尔逊顿时警戒了起来。而当威尔逊尝试询问她理由的时候,克莉斯也用了“南部领地内多为干旱农田”以及“为了解决战后的粮食短缺所以南部领地需要大规模耕种旱地作物”等近乎完美无缺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农业的相关知识威尔逊只了解皮毛,但是对于氮肥这个东西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因为氮肥中,某一种化合物早已被议会中的化学家们列为了高度警戒的“限制级”化合物,那边是可以用作工业和军用炸药材料的硝酸铵。
威尔逊不敢确认这位看似忧国忧民的大公女是否也跟那位邻国的第二王子那般充满野心,但毕竟牵扯到了危险物品,所以威尔逊只好硬着头皮玩起了太极,他既没有否定这一提议但也没有答应下来,无论如何,这部分提议他还是完全有必要先跟威廉以及议会内部联络并商讨后才敢下定论。
说完了农业方面的问题,剩下的工业方面就没有这么轻松了。首先克莉斯一口就要定了需要蒸汽机,而威尔逊则当机立断的一口否决,甚至谈都没得谈。无论克里斯怎么退让,但凡是牵扯到工业革命相关技术的知识威尔逊都断然拒绝。克莉斯软磨硬泡了许久都无法让其松口,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她才退步撤消了这一提议。
但工业相关的补偿贤者议会还是需要主动提供的,毕竟在大家的预计中,战后米海尔公国将会遭到非常可怕的重创,所以为了弥补战争带给米海尔公国民众带来的创伤,贤者议会还是决定稍微提供一部分不违背社会制度与文明等级的相关知识给予补偿,而至于具体要提供多少以及什么样的技术和知识,这就要看威尔逊自己来把握了。
说到底,贤者议会的众人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非常的畸形,似乎也有因为发展过快所导致,总之就是按照地球的文明发展来看,相应文明等级的东西总是会或多或少的缺失,而另一些本不应该存在与此时的技术又会提前出现。就拿技术冶炼方面的事情来举例,这个世界虽然进入了铁器时代,但相对来说冶铁技术却十分的落后,可偏偏当地人却涌上了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来强化冶炼水平。炼金术、咒术、巫术、魔法等等等等,人们在一些寻常的冶炼时经常会运用这些超常的力量来加持金属的冶炼效果,而更加不可思议的则是这种看似荒唐的办法却还算很成功,至少威尔逊亲眼见过议会中的铁匠们利用魔法的帮助用最粗燥的冶炼方式弄出来了钢铁。
虽然就结果来看,这种方法的确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对于寻常平民们来说,这种极为奢侈的办法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毕竟方法虽然简单,但魔法以及魔法材料的消耗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而同样就算是对于贵族们来说,这种偷懒的方式虽然能够得到不错的金属,但同样也因为过量的消耗问题而不能广泛的普及开来。既然不能普及那也就是意味着不能够恩惠大众,同样平民百姓们用不到也用不起,那么这项技术对于社会的发展也就毫无意义。除了少部分贵族将此类技术用作了私人武装之外,其余的也不过是被当做了攀比奢靡或是定制贵族用具的作用上去。
对于米海尔公国来说,冶炼技术一直都是最头疼的问题。毕竟威尔逊从这个国家的文化与传统上来看,这群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莽汉们的确不太适合成为心灵手巧的工匠,再加上这个世界少有民族意识,所以就算是来自外地并且有着不通风俗和习惯的移民在进入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后,同样也会在一段时间内彻底的融入其中并逐渐的抛弃原本的风俗习惯,换句话说,这个国家的文化就导致了不适合培养工匠。
不过也好在因为炼金术师们的存在抑制住了这种情况的恶化,但炼金术师这个团体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却更像是一把双刃剑,虽然炼金术为米海尔公国提供了大量先进的工程技术,可问题是炼金术师们那同样封建的思想却也造就了技术的固步自封。但从威廉从当地传回议会的内部消息来看,米海尔公国的炼金术师们自立国以来就没有更多的技术进步了,甚至许多年前的一些不可思议的先进技术,乃至当初特里克拉城的独特建筑技术也随着老一代的炼金术师们的逝去而湮灭在了时间之中。
议会当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在米海尔公国这边传播知识的想法,毕竟威廉当初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求突破口的,但大家也害怕和在这里扎根依旧的炼金术师们引发冲突,看看威廉现在依然只是大公女的私人教师这一点就足以让议会的众人理解了。
但现在因为公国与王国之间的战争,导致了公国方面的南部领地管理权移交给了开明的大公女,虽然威尔逊并不喜欢这个狡猾的小丫头,但他还是很看重这个小丫头拥有先见之明的眼光的。或许这对于议会来说也算是一个机遇,因为只要大家在这里开办一所学校,或者哪怕是只有一间狭小的课堂也好,任何新知识的扩散都会引发人们或大或小的变化,虽然不至于一夜之间翻天覆地,至少也是让大家看到了未来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威尔逊稍微激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头脑一热就直接提出办校的请求,而是十分隐晦的对着克莉斯问道:“大公女阁下,我有一个全新的提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