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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洵抬手轻抚上黎洛的脸，手臂紧绷着，抚摸的动作却是温热轻柔的。
黎洛咬着唇看他，眼尾有些红，眼睛泛着水光，清澈透亮。
其实他第一眼看见程洵时就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后来他又下意识地想躲，因为他想起自己现在鼻青脸肿的，很丑。
但他又很唾弃自己那些想哭、想躲的情绪，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很矫情，所以矛盾的他最后呆怔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程洵站在他侧边，垂眸看着他，黎洛望进他的眼里。
男人眉心皱得厉害，深邃黑沉的眸里极不平静，黑色的情绪浪潮翻涌躁动，他用一种很复杂深沉的眼神盯着黎洛脸上的伤处。
“痛不痛？”
黎洛听见他问。
这是他受伤后听见第一个人问他痛不痛的。
黎洛鼻尖莫名一酸，一直忍着的情绪疯狂上涌。
“痛！痛死了。”他瘪着唇说，琉璃般的眼眸水盈盈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洵凝着神色，俯下身凑近，小心翼翼地捧着黎洛的脸，认真地察看他脸上的伤势。
程洵蹙着眉心，轻声问道：“做全身检查了吗，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有检查报告吗？”
黎洛看着他脸上要溢出来的担心神色，有些后悔自己演过了。
他抓住程洵的手，手指轻轻挠了挠男人的手心，一边给程洵使眼色一边小声说：“哥哥，我其实也没那么痛。”
“我就是害怕，他们说要开除我，不让我上学了……”
掌心微痒，程洵抿了抿唇，接收到黎洛传递的信号，他回握着黎洛的手指，握紧，指腹恋恋不舍地摩挲会才松开。
他站直了身，转过头时已经完全换了一副神色，如果刚刚还是春风和暖的人间四月，那么现在就是冰冷凛冽的数九寒天。
他俊美非凡的脸上笼着一层低冷的戾气，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位何主任，声线很低，带着一丝怒气。
“我是黎洛的家属，现在需要了解事件的起因经过，另外，我有权查看事件发生时的监控。”
周善忠也跟着说：“小何，你们应该是看了监控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何主任现在最怕的就是被其他人看到监控内容了。
因为楼道的监控上显示的很明显，是沈逸风一直跟在黎洛身后，也确实是沈逸风先动手的。
那个摔碎的花瓶就是矛盾升级的关键点。
本来学校里发生这种事一般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也不想闹大。
何况沈逸风还是很有名气的画家，因为长相出众在网上也挺有知名度，要是这事爆出去了，对学校的负面影响会很大。
所以他才想着把事压下去，不管怎么样，让黎洛认错。
可现在学校的校董出面，加上学生家属的施压，让他完全招架不住，也不敢再扭曲事实，只能坦白一部分事实：“两个人在六楼起的争执，确实是沈逸风先出的手。”
程洵冷声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说要开除黎洛？”
何主任低着头说不出话，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拿开除学籍威胁同学的事被拿出来当面戳穿，就算他有十几张嘴也开脱不了。
而沈逸风的辅导员这会见形势不对，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两个的面色都极其难看，一点也找不到刚刚他们一起对付黎洛时的神气。
“看来贵校领导和教师的判断能力以及个人素质有待提升。”程洵语气沉重，一字一句咬字十分清晰。
周善忠点头：“确实。”
被程洵撞见这些不干净的事，周善忠也觉得很丢脸。
F大不算名校，但各方面都财大气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程氏集团的捐赠支持。
而程洵又是程氏集团的首选继承人，学校董事会这边根本不想得罪他。
况且退一万步来讲，这件事本来就是校方处理不当。
周善忠咳了一声，冷冰冰地看向何主任，说：“何航，你现在就去教务处办离职交接吧，走之前再写五千字的检讨交给我。”
何航惊诧抬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善忠，他想过会给自己处分，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直接让他离职。
他还想喊冤，刚开口就周善忠打断：“你滥用职权、颠倒黑白、逼迫学生、仗势欺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说？”
何航一下子哑声了，心里情绪十分复杂，他还是很不甘，觉得自己倒霉，踢到铁板了。
不然换其他主任来，恐怕也是他之前的处理结果。
周善忠又走到角落那位辅导员身边说：“你也一样，自己走吧。”
最后两个人灰溜溜的离开，黎洛的辅导员还呆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反转，心里莫名很爽。
就像是她隔空扇了那两个人一巴掌一样。
她作为黎洛的辅导员，刚刚也是尽力维护了自己的学生，虽然她没什么话语权，但至少没有跟着落井下石为难黎洛。
这会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权势蒙了心。
现在的处理结果她为黎洛感到高兴，觉得他有一位好哥哥，兄弟俩的关系这么好还挺少见的。
她用隐晦的视线打量了程洵一番，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兄弟俩似乎一点都不像。
她还在观察着，便见程洵走到沈逸风的病床边。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冷着一张脸，眉眼锋利，眼尾往上一挑，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倾泻而出压了过来。
“现在你可以向黎洛道歉了吗？”他的声音冷沉，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是这个人。
用肮脏的手碰了他的玫瑰。
程洵目光阴鸷地看着沈逸风的手腕。
觉得这双手还是断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