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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宇枫，你放手。”</p>
“现在去吃饭。”他霸道的不肯松开。</p>
梓歌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p>
“我不想去，我一个人回去。”</p>
可是，哪里有她不愿意的空间？蓝宇枫根本再没有回话，只是将她扣得更紧，不给她任何反悔的空间。</p>
这是一家很正宗的中国餐厅。这种天气，客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中国人坐在大厅里涮着火锅，和这儿的老板聊上几句天。</p>
老板是个地道的中国人，留着蓬松的络腮胡子，狂野的头发自然卷。和客人边谈天说地，边笑得畅快，嗓音洪亮有力，一看便是开朗的人。见到蓝宇枫走进来，他连忙从旁边那桌起身，笑着走过去，张开双臂豪放的和蓝宇枫拥了拥，像是很是熟悉的老朋友一样。</p>
“总算是又来了！还以为你那房子今年上半年又得空置了。”老板道。</p>
“幸亏有你帮我看着，酒窖里的酒才安然无恙。”蓝宇枫的神情间难得有丝笑容。</p>
老板爽朗的笑，“其实我也就是贪你窖里头的那些美酒。”</p>
“前两天让人给你送来的酒，尝过了吗？味道如何？”</p>
老板拍他一记，“你送过来的，能差吗？行了，别尽聊天，往里面坐去。今天我给你亲自下厨炒几个菜去。”</p>
“嗯。”蓝宇枫这才起步往里头走。一直默然跟在他身后的梓歌，这才出现在老板的视线里。</p>
“嘿，原来你这身后还藏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娃娃？”</p>
老板声音扬得高高的，整个餐厅里的视线都诧异的朝梓歌看了过去，倒也热闹。梓歌心情不佳，只能勉强扬起笑回应老板。</p>
“过来坐。”蓝宇枫回头和她说话。比起和老板说话时的语气，他如今语气硬朗无温。</p>
梓歌没有理他，只是板着脸径自走过去，越过他独自坐下了。蓝宇枫眯了眯眼，在她对面坐下。看着这一幕，老板直笑。扯了菜单递到梓歌跟前，跟着他们在桌边坐下。</p>
“来来来，想吃什么，你点。”老板热情的招呼。</p>
“谢谢。”梓歌说罢，便低着头将视线投注在菜单上，一副认真浏览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面子上的事罢了。此刻，心里堵得慌，哪里还有什么胃口？</p>
“不用谢。难得有人敢给这小子摆脸色看，如今我看着觉得新鲜！”老板哈哈笑。</p>
蓝宇枫沉了脸。</p>
梓歌瞥他一眼，笑得不冷不热，“你抬举了，我哪里敢给蓝总脸色看？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p>
“说来听听，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回话的，却是蓝宇枫。他双目沉静的望着她，锋锐像刀刃。</p>
梓歌笑了一声，“你的个性，你不是最清楚吗？还需要我来说。”</p>
“就因为不清楚，所以才特意想问问你。”他眸色深得像暗夜。</p>
粗暴，残酷，无礼，自私……</p>
梓歌脑海里窜起一连串的恶语，还没出口，只听到一边的老板低头闷笑。“看你们小俩口吵架还真新鲜。没想到这小子也会有和女朋友吵架的一天。”</p>
“我不是他女朋友。”梓歌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他却抿着唇，不吭声。听到他的话，反倒是投递过来一记重重的眼神，看得梓歌莫名其妙。</p>
“不是女朋友？”老板别有意味的笑了一下，“可这之前他可从没带女孩子来过。再不是女朋友，也总是特殊的吧？”</p>
梓歌没办法忽视心头那种跳跃的感觉。难道，以前连卓云若他都不曾带来过吗？</p>
原本以为蓝宇枫一定会否认或者解释一下，可是，他却只是瞥了眼老板，略有些不耐的样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越老越嗦？”</p>
“老？我哪里老了？诶，你让你女朋友评评理，我可才刚35.这叫正值壮年！”老板抓狂，一口一个女朋友，蓝宇枫竟然也不反驳。</p>
反倒是侧过脸来，敲了敲再简单不过的菜单，吩咐她：“点菜，别愣着。”</p>
他现在就只想把这个多话的人支走。</p>
“哦。”梓歌回神，低下头去。却还是忍不住掀目看了他一眼，眸色浮动。</p>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两个人各怀心思。整顿饭下来都没有吃多少，更没有说过一句话。老板要凑过来活络气氛，被蓝宇枫一记眼神给秒杀了，只得缩了回去，伺候其他桌的客人。</p>
从餐厅里出来，天竟然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来。老板递了伞给他，他便一手撑着手杖，一手举着伞。梓歌赌气的不和他靠太近，雨丝飞进来，一会儿便将她的半张小脸和肩膀打湿，冻得她唇角都有些乌青。</p>
蓝宇枫下意识将伞撑过去一点，身子也朝她靠过去。梓歌又不着痕迹的站过去一些。看着她那倔强，又被冻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蓝宇枫顿时就火了。</p>
“挽着我的手！”他几乎是命令的语气。</p>
梓歌只埋头走自己的，不吭声。</p>
“孟梓歌，你别挑战我的耐心！”他每个字从唇间吐出来，都压着一股火。“如果非要一直挑衅我，也许我对你兴趣更浓郁，更不肯放你走！”</p>
梓歌忍不住侧目。</p>
所以，他以为她在害怕和他纠缠一辈子？</p>
苦笑了下，她终究还是抬手挽住他的手臂。不大的伞，笼罩着他们两个人，雨丝多少还是会飞进来，蓝宇枫瞥她一眼，将伞递给她，“举着。”</p>
“嗯？”梓歌将伞拿过去，微诧的望着他。只见他沉默的将围巾取下来，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将围巾围在她脖子上。暖暖的温度传来，梓歌一愕，看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心头浮出一丝不忍，扬手便要将围巾取下来。</p>
“戴着！”他喝了一句。</p>
梓歌的手一顿，看着他。他却已经将伞重新拿了回去，曲臂在她跟前扬了扬，示意她挽着自己。梓歌抿了抿唇，看一眼大半都遮在自己头上的伞，心里的气莫名的就散了大半。</p>
紧紧的揪住他的外套，她抿唇，“蓝宇枫，我发现你真的很难让人看懂……”</p>
蓝宇枫微微垂目看她，“你想看清楚什么？”</p>
伴着细雨坠落的声音，他的声音沙沙的，更是好听。梓歌偏头望着他，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算了，反正说了也不会看清楚。”</p>
蓝宇枫平视前方，淡淡的问：“我的心，你想看清楚？”。</p>
梓歌一愣，眯眼望着他的侧脸。这个男人，猜心如此厉害，若是和他过招，恐怕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吧！</p>
“你的心，让人看清楚过吗？”没有点头，她反问。</p>
“自从我母亲走了后，就再没有人能看清楚过我这儿。”他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胸口，“哪怕是燕南也没有。”</p>
“这样不会累吗？”</p>
她仰头望着他。</p>
蓝宇枫愣了一下，一句轻浅的话，仿佛直接荡进了他心里，触到了哪儿，有些细微的疼，也有些不可遏制的酸楚。</p>
这么多年，似乎，还是第一个人这样问自己。</p>
“麻木了。”终究，他这样回。</p>
可是，眼底那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尚未来得及掩住，被梓歌抓住。心头骤紧，一时竟然不忍心再问下去，只是紧了紧他的手臂。</p>
“也许，不只别人看不清楚你的心，恐怕连你自己都看不懂。”她轻悠悠的开口。</p>
不然，他怎么会反复无常？</p>
她的话，让蓝宇枫皱了皱眉。俯首，看她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顺手理了理她脖子上的围巾，让它更严密的挡住她的脖子。</p>
下午，蓝宇枫又被燕南接走。独独剩下梓歌一个人呆着。她闲得无聊，想了一下，回房间翻了件蓝宇枫的大衣套在自己身上，提了包匆匆出了门。</p>
谈判的休息档口，蓝宇枫站在大楼上，俯瞰楼下。外面天变得很快，狂风乱作，刮得窗子‘哗哗’作响，像是野兽过境。蓝宇枫垂目看了眼手机，想拨个号码，但没终究一个字都没摁下。</p>
燕南推门进来，“先生，再过一会儿马上要开会了。”</p>
“知道了。”蓝宇枫微微点头。燕南便准备退出去，却被他突然叫住，“等等。”</p>
“嗯？”燕南诧异的望着他。</p>
蓝宇枫把手机丢到燕南手上，“打个电话给孟梓歌。”</p>
“啊？”燕南一头雾水。</p>
蓝宇枫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问问她家里有没有停电。”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对劲，便又补上一句：“不要提起我。”</p>
燕南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多问，只依着他的指示打了电话过去。</p>
“夫人。”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燕南恭敬的唤了一声。立刻传来梓歌在那边的声音，“燕南？你有事吗？”</p>
“哦，没事。”燕南扫了眼先生，只见他已经背过身去，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燕南说：“就是问问您，家里有没有停电。听说昨晚上因为暴雨停电了很久。”</p>
“哦，应该没有停。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现在正在忙。”</p>
听她这么说，燕南哪里还敢耽误她的时间？”没事了，那您忙。”打了招呼，便将电话断了。</p>
“先生，夫人说没停电。”燕南回复，将手机递了回去。蓝宇枫转过身来，将手机拿在手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p>
一个会，开了整个下午。从酒店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他有些疲惫。却也没有多停留，抓了车钥匙就往酒店外走。燕南不放心，追上去，“先生，外面现在暴雨越来越严重，您还是先休息一下，等雨小点再走吧，比较安全。”</p>
蓝宇枫已经走到了门口，推开门，看到外头的天便收住了脚步。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连车辆都很少，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清。街边的常青树被刮得东倒西歪，随时会断裂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