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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羽，你不要有事……你答应过我的……下一个春节要带我和孩子们放烟花……”说到最后，她几乎泣不成声，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打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p>
雅情的手，颤抖得厉害，却分明清晰的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力气……</p>
正一点，一点消失……</p>
似乎，下一秒，就会垂下去……</p>
雅情只能更加用力的将他抓住，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模模糊糊，萧锦羽能听到那哽咽的哭声就在耳旁。心里，钻心的疼。</p>
心里，钻心的疼。总想让她开心，让她幸福……可是，怎么办？他好像总是惹她落泪，惹她伤心……</p>
连同，现在想多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力气……</p>
雅情……</p>
对不起……</p>
孩子们……</p>
对不起……</p>
他，真的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有能力遵守那些承诺……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能力带他们去放烟花……</p>
可是，他不舍得……不甘心……甚至，不放心……</p>
他若是就这样离开，谁来给她和孩子们幸福？谁来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除却自己，无论是谁给予，他都不会放心……</p>
许是天气的原因，医院里，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雅情靠在冰冷的墙上，努力扶着墙壁才不让自己虚弱的倒下。垂着眼，却仍旧掩不住那红肿的眸子。</p>
昨晚，她甚至还以为，他的一切已经在好转。总是让自己乐观的想，以后……他们一定会有以后……</p>
可此刻，躺在急诊室的他，无疑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几乎将她所有的信心和乐观都击得粉碎，让她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p>
长廊里，响起脚步声。跑过来的是宋成毅，见到几乎虚脱的雅情，他走过去，无声的将她搂在怀里。</p>
“情况如何？”拥着她，分明能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p>
“不知道……哥，我好怕……”她趴在他胸口上哽咽着，只能这样紧紧抓着成毅的手臂，借此来支撑着自己。</p>
她没有让阿丰跟她一起守在这里，而是让他去做公司里该做的事，毕竟，需要锦羽亲自出差的工作，一定是很重要的，缺不得一个主持大局的人。所以，阿丰再为难，但也终究飞去了香港。</p>
“哥，这是这回我见过的……第次了……”她抽泣着，调不成调。成毅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脊，帮她顺气，“先别自己吓自己，等医生出来了再说。我已经在和国外的医生积极联系，前几天有收到消息，美国awe研究所，正在积极做这方面的研究，说不定是次机会……”</p>
是吗？</p>
她可以再相信这个消息吗？</p>
这是第几次收到这样的消息，她已经忘了。可是，之前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p>
失望多了，渐渐的，真的会变成绝望……</p>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急救室的门，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身白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雅情整个人一震，僵在成毅怀里。如果是坏消息，她可不可以选择不听？选择不接受？</p>
成毅紧紧牵住她的手，似要将足够的勇气传达给她。他拉着她走到医生面前，沉声开口：“我们是。”</p>
“他情况如何？”她不敢问，他便替她问出口。</p>
医生看了眼两人，略微遗憾的开口：“情况恶化得太快，我们也无从控制……”</p>
雅情倒吸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医生那一句话抽干，身子虚弱得摇摇欲坠，马上就会倒下去一样。成毅急急的将她扶住。</p>
“情儿……”想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可是，唇动了动，竟说不出一个字。</p>
“上次你们不是说……他还有半年的时间吗？现在还没有过完一个月！你骗人……你们都在骗人……”雅情急急的抓住医生的手，痛哭着，尖叫着，像个难缠的孩子，仿佛要逼迫着医生改口才甘心……“病人的情况随时有变化，这是我们无从控制的。本也只是预估半年，但现在看来，恐怕连三个月都会撑不住。”</p>
这样的消息，或许太残忍，可是，医生却不得不照实说话。</p>
“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在骗我……”三个月……怎么可以是三个月？上天不会这样残忍对他的！！</p>
雅情木然的喃喃着，边摇头，边落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法停止。整个人更像个丢了魂的破布娃娃一样，眼神，空洞、麻木……</p>
看着这样的雅情，宋成毅心里疼得像被利刃狠狠戳着一般。他探手搂住她，痛心的拍她脆弱的背脊，“情儿，振作点……会有办法的……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p>
雅情突然“哇……”的一声，趴在成毅的肩上就彻底哭起来。不顾形象，不顾场合，就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歇斯底里的痛哭……</p>
成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雅情，情绪完全崩溃，连他都措手不及，只能拥着她，任她哭泣……</p>
那一天……</p>
医院的长廊里，哭声悲苍、凄凉……让人不忍多驻足……</p>
谁都知道，这个痴情的女人，已是痛彻心扉……连安慰，都变得苍白，无力……</p>
这一次，仿佛打开了一个病魔的闸。昏睡了一天，醒来以后，萧锦羽几乎连站起来都很费力。</p>
窗外，有雪后的阳光照射进病房，金灿灿的落在床单上……</p>
可是，仍旧挥散不开那份伤感和灰暗……</p>
睫毛，轻轻颤抖。手，动了动，碰到她的。他便蜷曲着，牢牢握住。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p>
“你要起来吗？”雅情很努力、很努力的冲他笑，将他从床上扶起来。</p>
他深深的凝视她，望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笑容，苍白的小脸，红肿的眼眶，心里前所未有的痛。浓浓的不舍，冲击着他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张臂，就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想就这样嵌进他生命里。</p>
深深的呼吸，再呼吸……只想将这份气息，永久的刻在记忆里……</p>
这辈子，不忘记。下辈子……哪怕是喝过忘川水，也不要忘记……</p>
“雅情……”他覆在她耳边，轻喃着，唤她的名字。</p>
她强忍了很久的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但，深吸口气，将眼泪重新逼回眼眶，噎进腹中。</p>
“锦羽，别抱得这么用力……”小心翼翼的提醒。他需要休息，她怕他这样的拥抱，会耗尽他本就剩下不多的力气。</p>
“怎么办？”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兀自开口，嗓音却一下子变得沙哑，语气里全是深深的无奈，“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p>
不想放手，不敢放手，不舍放手……可是，又不得不放手……</p>
一句问话，就像一记血淋淋的鞭子抽在雅情心上。她哽咽一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将他抱住，偷偷的将眼泪擦在他病服上。</p>
好长一段时间，彼此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拥着彼此……</p>
可是，他坐久了会累。抱着她的手，渐渐的，不再那么有力气。雅情偷偷藏住眼泪，从他怀里退出来，拿了个枕头靠在他背后，让他半躺下。眉梢微微弯起，望着他笑，“我给你想一个办法，好不好？”</p>
她笑得恬静、温婉，让他迷了眼。抬手，摩挲着她还湿润的眼眶，学着她的样子，绽出一抹温润笑，“你说说看……”</p>
阳光从窗外洒下来，笼罩着他们彼此。</p>
阴影投在一块，紧密相连。她微微俯首，靠近他耳边，轻柔的，含着笑意开口：“你把我娶回家。”</p>
他的身形，明显一僵。她的脸，还贴在他脸上。暖暖的，不像他的，只是一片冰凉。</p>
如果他贪心一点，真的很想要努力抓着这份温暖……</p>
娶她，更是他连做梦都想要做的事……</p>
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贪心，更没有资格娶她……</p>
脸，微微偏开，想要避开她温暖的体温。可是，她有些耍赖的又贴过来。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还是那让他痛心的笑，“你不想娶我？”</p>
想！</p>
想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这样的清欲……想到，现在他真的就要忍不住应她说‘好’……</p>
可是……</p>
理智，却硬生生的将他拽住。</p>
“别闹了。我睡了多久了？”淡淡的，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p>
她的神色，有瞬间的灰暗，但，很快又变得明朗。不上他的当，只抓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下，执拗的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娶我？”</p>
他叹口气，无奈的望着她，抿唇，不说话。</p>
真的，别闹了……他怕他会情不自禁的答应……</p>
“不打算娶我？”她还在笑。</p>
“雅情……”</p>
“你八个月前不是和求过婚吗？我也答应了，现在给你机会兑现你当时的诺言。”她继续耍赖，可是，面上的笑，却越发的辛苦……</p>
“……”他，仍旧紧抿着唇。心里的痛，只有自己清楚……</p>
“我会生气的……”第一次发觉，原来，连笑，都这样辛苦……</p>
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p>
“雅情，我饿了……有东西可以给我垫垫胃吗？”他，再开口，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p>
失落……</p>
一点，一点，爬满整颗心……</p>
笑容，再也伪装不下去。眼泪，一下子飚出眼眶。她几乎是慌乱的站起身，“有，我给你带着汤呢！你等等，我倒给你……”</p>
抱着保温瓶的手，一直在颤抖。眼前的一切，都被泪水氤氲得模糊不清。连鸡汤里，都掉进几颗眼泪，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怕被他看见。</p>
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才断断续续的将鸡汤倒好。端在手里要递给他时，他却已经闭上眼，靠在床头，疲惫的睡了过去。</p>
阳光洒下来，照着他的脸颊。他睡得那样安宁，那样平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