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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副失控的样子，陈姐实在不忍说实话，可是，又没办法撒谎。摇头，叹口气道：“电话还是打不通。不过，你别着急，不是还有我陪你吗？我陪你去找主治医生看看。”</p>
叶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就往下掉。她胡乱的摇着头，“我不要看了……陈姐，我们回去吧！我不要看了！”</p>
陈姐被她的样子吓到，赶紧抱住她，“到底是怎么了？都到这儿了，咱们检查都做了，怎么不看了？”</p>
她害怕！</p>
真的好怕！</p>
没有他在，她就像一页孤单的扁舟，被抛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任海风海浪摧残着……</p>
“来，让我看看。我女儿生了两个孩子了，我多少是有些经验的。”陈姐边说着，要从叶果手里将结果抽过去看。叶果恐惧的将结果单拽得紧紧的。</p>
可是，即使这样，陈姐还是看到了。</p>
子宫没有在长大。</p>
她记得和上次结果单上的数据，相差无几。</p>
这是……</p>
陈姐抬头看了眼叶果，眸子里划过一丝怜惜。当下也没说什么，抓过她的手就将她往诊断室里拉。</p>
“我不要去！陈姐，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我要去找他……”</p>
那一声声，悲凉的祈求在医院的长廊里回荡。所有人都将视线朝她们投过来，看着年轻孕母的眼泪，大家都清楚定然不是什么好事，都纷纷投去怜悯的眼神。</p>
陈姐眼眶发烫。和她相处这几个月的时间以来，知道这孩子对于他们俩的重要性。可是，如今……</p>
“乖，小果，别怕！让医生好好看看结果！”她像哄自己的女儿一样哄着她，连称呼都唤了。</p>
那温柔的声音，让叶果恍惚间想起自己的妈妈。再想到如今的处境，只觉得孤苦无依，悲从中来。</p>
他在哪里？</p>
此时此刻，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到底在哪？</p>
不是担心她无依无靠，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才将她接到他的公寓吗？可是，如今，她真的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那个人又在哪？！</p>
几乎是被陈姐押到诊断室坐下。</p>
可是，医生的话却将她击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像死过去一样，只能面如死灰的呆坐在那。</p>
“子宫明显没有在扩张，不符合妊娠周期的标准，也已经听不到孩子的心跳。”</p>
“……胎儿已经死了。”</p>
死了？</p>
死了！</p>
她哭着笑了。死了的应该是自己吧！胸口好像被钻了个巨大的洞，一只手伸进去，在不断的扯着……撕着……</p>
“叶小姐，建议你立刻就做手术，将孩子拿掉！孩子存留在你体内，只会造成你的负担，严重点会造成大出血，到时候情况就严重了。”</p>
“不！我孩子好好的，我怎么可能拿掉我的孩子？”她厉声叫起来，双目死死盯着医生，仿佛眼前的她就像一头迅猛野兽，“上次做检查，我还和蒋楠一起听到孩子的心跳了！陈姐，陈姐……”</p>
感受到医生无奈而悲悯的眼神，她慌乱的抓住站在一旁的陈姐，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她含泪祈求的看着陈姐，“陈姐，你告诉她，求求你告诉医生……我的孩子好好的，很健康……上次你也感觉到胎动了，是不是？今天我是来做筛查的！我的孩子好好的！”</p>
陈姐心疼的将情绪激动的她抱住，“小果，你冷静点……”</p>
她没办法冷静！她冷静不了！</p>
“我不要拿掉他她！我的孩子好好的……真的！”抱住陈姐，她嚎啕痛哭，那哭声凄凉得让整个诊断室的病人和护士都唏嘘感叹。</p>
“你们还年轻，以后孩子总会有的。”医生好言劝着，“虽然有多囊症，相对比较麻烦，可是要治好也不是不可以。你看，这次你不也怀上了吗？”</p>
她哭得更大声，情绪无法自已。</p>
宝宝……</p>
是不是因为最初她放言不要你，所以……你生气了？不要妈妈了？</p>
对不起……</p>
其实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妈妈道歉，所以……你回来好不好？回到妈妈的肚子里……</p>
从医院出来，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面上的泪，从始至终都没有干过。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手里还牢牢握着手机。</p>
可是……</p>
已经两天了。</p>
手机，始终都没有响起。</p>
心，好冷。</p>
和自己的身体一样……</p>
“尽快来医院把孩子拿掉，越拖下去对你身体影响越大！”医生的再三提醒，在她脑海里回荡。</p>
她眼泪又被逼了出来，顷刻间布满整个苍白而虚弱的脸颊。</p>
想到要拿掉这个孩子，她没有勇气独自在那张手术单上签字。她需要蒋楠……需要他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和希望……</p>
回到公寓。</p>
木然的坐在沙发上，目光涣散的盯着一个点。手搭在小腹上，还不愿意相信那里的小东西已经停止了生长。</p>
她最近总是反反复复做噩梦啊！所以，现在，一定也是个梦！</p>
醒来就不会有事了，不是吗？</p>
可是，她知道……这场噩梦，她再也醒不过来了……</p>
看着那孤凉的背影，陈姐又悄然打了个电话，可是，那端依旧是那样冰冷的机械声音。叹气，倒了杯热水送到她跟前，想了想，还是道：“喝口水，暖暖身子。其实就像医生说的，你们还这么年轻，下次还有机会。别想太多了。”</p>
“是吗？”无力的接过水，她轻幽幽的问了一句，那么不确定。声音那样轻，像是从地狱的深渊里飘出来的一样。飘渺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p>
他们还有机会吗？</p>
为什么……她此刻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让她看不到一点点希望？这是宿命吗？</p>
“当然是了，蒋总那么爱你，看到你这副样子一定会心疼的。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啊！”陈姐耐心的鼓励她。</p>
她笑了一下，笑得眼泪直流。</p>
“爱有什么用？”问得很轻，很迷茫，也很悲凉。</p>
在自己最痛苦、最不堪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人却彻底失踪，这已经让所有的爱都变成笑话！变得虚幻，变得苍白！</p>
陈姐长叹口气，“蒋总一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p>
“……”她再没说什么了，只是手指紧紧捏着杯子。杯壁明明那么热，可是，却暖不了她浑身上下任何一个细胞。</p>
好冷……</p>
她也很想替他找点原因。可是，怎么办？她现在的心，变得好狭窄，好小气！痛得太深，她办不到啊！</p>
夜，深。</p>
公寓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像一潭死水。</p>
陈姐本执意要留下来，叶果想一个人静一静，让她回去了。</p>
她就靠在沙发上，像被海浪冲上沙滩的鱼，没有水的浇灌，变得奄奄一息。手背紧紧蒙住眼，却压不住眼角渗出来的泪。</p>
一颗接一颗，不曾断掉。</p>
门铃，就在这一刻倏然响起。</p>
她没动。</p>
又响起来。一次接一次，极有耐心的不肯中断。</p>
她这才拖起沉重的身体，强撑着从沙发上起来。有气无力的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人那一瞬，她飞远的神思一下子回笼，陡然清醒了许多。下意识警惕的护住自己的下腹，像是怕被人伤到了一样，可是……</p>
手碰触到隆起的地方时，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动作可笑到了极点。</p>
孩子已经不在了呀！</p>
不是别人伤到的，是自己啊！是她不够小心，是她不够称职，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p>
“你……你怀孕了？”门外的俞兰，见到叶果那隆起的小腹，震惊不已。</p>
阮莹只告诉她，叶果和蒋楠同居了，可是，没说她怀孕了。</p>
叶果没出声，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怀孕了，可是，现在孩子……</p>
鼻尖又涌出酸胀感，刚想说话，俞兰又开了口：“你果然和你妈一模一样！”</p>
震惊只在一刻就消散，而后，是尖刻的嘲讽。</p>
叶果皱起细眉，无神的双目盯紧她，目光有些尖锐。手紧紧抓住门把手，有些用力。深吸口气，她尽量平静的问：“您有事吗？”</p>
俞兰被她的眼神震了下。她这样带刺的样子，让她有些不适应。</p>
“这是我儿子的家，我难道还需要有事才能来这儿？”俞兰冷笑，伸手将门推开，趾高气扬的走进了屋。</p>
叶果没精神和力气和她闹，只无力的道：“蒋楠不在家。”</p>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p>
“您知道他在哪？”她转过头来看向俞兰。</p>
没有直接回她的话，俞兰只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看来这几天蒋楠不在，你精神挺差的。”</p>
叶果微微转开脸去，避开她的视线。不用照镜子，她也能想象得出来，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苍白得像鬼。俞兰说得没错，她精神差到了极点！</p>
“叶果，我话说在前面！你和蒋楠是绝不可能的！”俞兰将手提包优雅一放，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这才落到叶果的小腹上，“这孩子流的是我们蒋家的血，那就生下来吧，我们蒋家会将他她抚养长大。可是你——是绝不能进我们蒋家的门！”</p>
最后一句话，俞兰说得异常的重，像是生怕叶果听不清楚一样。</p>
叶果深吸口气，倔强的挺直背脊站在那，从上而下的看着她，声音尽量的平静，“你放心吧，我不会嫁给蒋楠。”</p>
俞兰眯起眼看她，似乎是在打探她话里的真实性。</p>
叶果咬了咬唇，又继续冷着声音道：“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生下来！”</p>
俞兰皱眉，眼里的疑虑更深了。原本，她以为她一定会死缠烂打，以为有了蒋家的孩子就万事大吉。但再看了眼她面上倔强而平静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说赌气的话。</p>
“拿掉孩子也正和我意。”俞兰颔首，“咱们家小楠不缺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将来，阮莹那丫头也能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