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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送到漠北？</p>
叶贞想了很多种文帝降罪的可能，却唯独漏了这一种。</p>
她怎么忘了，无论在皇家，还是在侯门，最不值钱的就是女子。区别在于，在皇家，是把女子当做货物在国与国之间赠送，而侯门，则是在高门大户之间赠送。</p>
叶贞攥紧了拳头，正思索着应对之法，却听秦漠寒沉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猝不及防地刺进她的耳膜。</p>
“父皇英明。”</p>
父皇英明。</p>
叶贞僵冷的内心颤了颤，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嘲，却转瞬消失不见。</p>
她心中扯痛着，却没有哭闹，也没有惊讶，谦卑着谢恩：“臣女，谢皇上隆恩。”</p>
文帝打量叶贞良久，这才笑出了声：“朕真是很久都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了，起来吧。”</p>
“谢皇上。”叶贞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似在等候文帝的命令。</p>
文帝阴晴不定的眼中终于闪过了满意，这才开口。</p>
“这样懂事的孩子，送到漠北还真是可惜了。”</p>
说完，文帝转身离去，而秦漠寒则尾随在他身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叶贞有丝毫交流。</p>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短，却像是一道天堑。</p>
叶贞转身，终是与他，渐行渐远。</p>
小桃因为身份所限，在接风宴后只能在宫女坊休息，等烟火秀结束，方能接叶贞走，有了之前的经验，叶贞并不想在这危机四伏的大应禁宫内独自行动。</p>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娘娘告假，婉拒了烟火表演，而是转身去了穆澜伊所在的储秀殿。</p>
所有和亲公主在出嫁之前都会进入储秀殿学习礼仪，直到出嫁，叶贞在宫中没有人脉，只能借由这次接风宴，来了解穆澜伊的情况，也好对后续救穆澜伊离开的事情做些安排。</p>
“阿蓁！”</p>
穆澜依一见着她，便焦急地朝她跑过来，上下打量着，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p>
“你没事就好，方才在接风宴上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昭阳郡主是哪冒出来的，着实可恶！”</p>
叶贞拍拍了她的手：“不提这事，你在宫中可好？”</p>
穆澜依笑了：“挺好的，我都不知这和亲出嫁的规矩还有这么多，我每天光是练什么公主礼仪就要练上一日，晚上便多学些漠北的风土人情。”</p>
说完，她拉着叶贞看她的嫁衣，火红的嫁衣之上，金色鸾凤振翅欲飞，雍容华丽，让人见之难忘。</p>
“你瞧瞧，这公主的嫁衣就是气派，我听宫人们说，我这嫁衣，可是大应历代和亲公主中最漂亮的，等我出嫁那天，定会是最美的新娘。”</p>
从叶贞进殿，穆澜依便从未停止过笑意。</p>
她笑着向叶贞介绍学礼仪时的闹的笑话，笑着向叶贞介绍她看到的漠北轶事，笑着说着出嫁的仪仗，直到说到秦玉瑾时，那双眼，都是笑着的。</p>
“阿蓁，你知道我的送嫁将军是谁吗？”</p>
叶贞心中一紧，却是没接话，转移了话题道：“澜依，听说今日的烟火很美，我们一起去看看烟火？”</p>
穆澜依却没接她的话茬，视线落在那火红的嫁衣上，轻笑出声。</p>
“是秦玉瑾，那日他来储秀殿试穿送嫁将军的衣服，那送嫁的火红色真好看，像极了新郎官。”</p>
“听说是他亲自请的旨意，做我的送嫁将军，这样真好，这样我终于可以死心了。”</p>
穆澜依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明艳，可叶贞却从中看到了悲凉。</p>
秦玉瑾是温润的，可却也是冰冷的，至少在对待穆澜伊上，从未给她丁点期望，甚至亲手将她的希望一点点的掐灭。</p>
这是他对穆澜伊的慈悲，也是她对穆澜伊的残忍。</p>
“不说这些了，阿蓁，你说的对，今夜的烟火很美，我们别错过了。”</p>
穆澜依拉着叶贞往殿外走，途经一处不起眼的花园，却没想到会瞧见了秦漠寒……以及站在他身侧的昭阳郡主。</p>
夜色下，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仅是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p>
“阿贞？”</p>
穆澜依震惊，却在要上前的一瞬间，被叶贞拉进了树影之内，不多时，便有零星的对话传进两人耳中。</p>
“漠寒哥哥，昭阳想嫁你，只是想保护你，我不想让大应皇帝看轻你。”昭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两手绞在一起，有些委屈地说。</p>
秦漠寒叹气：“我明白，只是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p>
昭阳双眼发红：“如你有分寸，现在怎么成了这样？”</p>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哭腔：“漠寒哥哥，叶贞已经死了，你不能也随她一起死了。”</p>
秦漠寒摇头失笑道：“傻姑娘，阿贞没死，她就在我心里，只要我一日不死，她便永远活着。”</p>
“漠寒哥哥，你以后还会有新的妻子……”昭阳仍是劝道。</p>
“不，我的妻子只有阿贞一人。”</p>
秦漠寒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无情地打击着昭阳的妄念，让她不甘，却又无可奈何。</p>
叶贞，为什么你明明死了，却比活着更令人讨厌？</p>
树影之后，穆澜依正欲再听，却已经被叶贞拉走。</p>
一路疾行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叶贞，却是一愣：“阿蓁，你怎么哭了？”</p>
叶贞微怔，抚掉脸颊边的泪：“夜风太凉，吹迷了眼睛。”</p>
穆澜依看着她，想到坊间的她和秦漠寒的传闻，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p>
这情，当真是伤人又伤心的东西……</p>
天空烟花烂漫，两人却都没了看烟花的心思，穆澜伊因身份原因无法在储秀殿外多留，两人在殿内又聊了会儿天，才由宫人护送，将叶贞送回了等候的偏殿，等待着烟火秀结束。</p>
夜空，烟花绚烂，十分美丽，叶贞仰望着星点火光，想到秦漠寒的话，一时失神。</p>
“良辰美景，叶小姐怎么孤身一人？”</p>
一道低沉的语调突然出现，打断了叶贞的思路，紧接着，她只觉得腰身一紧，就被人揽入了怀中。</p>
叶贞猝不及防撞入一个硬朗的胸膛，下一刻就被人捏住了下巴，扯了面纱，强势地吻住了唇。</p>
什么人！</p>
叶贞大惊，袖中的短刃瞬间出手，却正好被男人的手指夹住，距仅有他眼睛半寸的位置停住。</p>
“好辣的性子，和叶小姐的兵法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漠北使臣鹰眸锐利，在黑夜中似泛着冷光。</p>
“漠北使臣，你放肆！”</p>
“放肆？”漠北使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p>
“难道你们不是大应皇帝陛下送给我们的马驹？”</p>
马驹？</p>
叶贞冷笑一声，反手夺刃，锋利的刀锋便刺进了漠北使臣的脖间，血痕立现。</p>
“漠北使臣慎言，否则，这兵器可是不长眼的。”</p>
“有意思。”</p>
漠北使臣黑眸一眯，揽着叶贞的手一松，她便离开了他的禁锢。</p>
四目相对，漠北使臣随意地擦了擦脖间的鲜血，双眼如狼紧锁着叶贞。</p>
“你，我喜欢，跟我回漠北，生一窝狼崽子。”</p>
叶贞嗤笑：“多谢使臣垂爱，我对禽兽没有兴趣。”</p>
禽兽？</p>
漠北使臣眸色一深，眼中满是危险的意味，一步一步地向叶贞逼近。</p>
“既然叶小姐说我是禽兽，那我自当名副其实。”</p>
说完，他一手点了叶贞的哑穴，随后扛着她大摇大摆地就往宫内的处所里走。</p>
叶贞没想到这漠北使臣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禁宫之内劫人。</p>
这大应禁宫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吗！</p>
漠北使臣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凑到她耳边，沉声道。</p>
“这是你们大应皇帝默许，只要是我们漠北使团看上的女人，可以直接带走。”</p>
什么？！</p>
文帝竟无耻到这个地步？</p>
叶贞怒火中烧。</p>
而事实也正如漠北使臣所说，一路上不少宫人都瞧见了漠北使臣的作为，就好像没见到一般，不以为意地从两人身边走过。</p>
而进入处所之后，甚至还有宫人亲自为漠北使臣收拾了房间，还在房间内点燃了助兴的熏香。</p>
漠北使臣将叶贞扔在床上，高大结实的身躯便压了上来，将她禁锢在他的阴影之下。</p>
叶贞冷冷地瞪着她，不挣扎，也不叫喊，就像是一头凶狠的兽，只要敌人敢出手，她便能咬断他的咽喉。</p>
漠北使臣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非但不怕，眼中反而涌现更浓烈的兴趣。</p>
“你这双眼睛可真像她啊！”</p>
“……”</p>
“可惜她死了，为了一个男人，死的毫无尊严，真是令本王失望透顶。”</p>
本王？！</p>
叶贞猛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漠北使臣。</p>
紧接着，就看见那漠北使臣随手往脸上一扯，一张狂傲野性，不羁俊美的脸就呈现在了叶贞眼前。</p>
这张脸，是漠北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