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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伸手环住怀中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子,手掌覆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有节拍地拍打着,等到她慢慢稳定下情绪,哭声渐小,才柔声道:“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
苏小匪抽噎,“没什么,就是心里头莫名得难受。”
“这样,”楚亦笑笑,“我还以为是你见到我喜极而泣。”
……楚大领导说起冷笑话来也是不遑多让。
苏小匪很少这样失态,幸好周边没有侍卫宫人路过,否则又该有新八卦出来了。
苏小匪从领导怀中撤出来,抹了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蛋,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你怎么会在这?”
“从紫荆出宫后我就过来了,在等一个傻瓜处理好她所有想要做的事,然后接她回家。”
台词很温馨,苏小匪却偏偏拿乔不满,“说谁傻瓜。”
楚亦浅笑,“你希望是谁便是谁。”
领导谈话果然永远不占下风啊。
“我母亲现在何处?”
“已经到东铭了,你放心,有楚家暗卫和苏府的侍卫护着,不会有事的。”
“那紫荆她们呢?”
“紫荆随着队伍一起回榕城,叶姑娘一到边境就逃了。”
咦?“逃什么?”苏小匪一头雾水。
楚亦显然了解所有消息,若有所思地回道,“许是……皇帝五日称病未朝。”
苏小匪醒悟过来。
林深果然是放不下叶清瑶,一个惊华天姿,一个清冷如霜,还真是好奇后续该是如何。
不过……一国天子公然跑路,留下一堆政务要事和后庭杂务,称病只是一时之策,若是皇帝陛下一辈子追不到心上人,难道还能“病”一辈子?
苏小匪看向楚亦,后者知道她要问什么,“昔日的颖阳王爷如今的太上皇,本该在榕城的外城行宫享清福,前些日子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处在深宫,塌前莫名出现数叠奏折,你道何故?”
苏小匪又惊又叹,看不出来仙风道然的林深有朝一日竟也会因为一名女子,对自己亲爹“下手”,可怜颖阳王爷,操劳了一辈子,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被儿子给摆了一道。
楚亦问摸摸她的头,“回家吗?”
只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话,苏小匪却感觉自己忍住的泪又要倾涌而出,她抽抽鼻子,使劲点头,“当然。”
“那这里呢,想要回来吗?”
“我……”苏小匪张嘴半天,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她酝酿一番,认真说,“我只觉得,没有来时那么潇洒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理智,轻易就改了之前的承诺,我爹若是知道,会生气吗?”
苏明扬怕是对皇甫霖恨之入骨,她不该有羁绊的,却是情不自禁。
楚亦叹一口气,把她重新揽在怀中,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傻瓜。”
喂喂,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她傻了。
苏小匪惆怅,“我是不是很矛盾?”
“既然你想,那就去做,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那我爹……”
“苏大人更愿意看到的是你幸福和快乐,其他的,相较之下就没那么重要了。”
苏小匪默然。
再回昭平宫时,禁军已经撤去,有宫女看到楚亦在她身边,愣了愣,倒也很快回神过来,低头问她,“公主可是要帮着收拾?”
看来是皇甫霖吩咐了下来。
“不用了。”苏小匪摇头,“没什么要带的。”
拿了几件重要的东西,苏小匪转身出了殿门。
回首抬头望去,昭平宫,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
王公公不知何时立在宫外,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屈又不舍,苏小匪施施然走过去,“这段时间,承蒙公公照顾了。”
王公公又被折煞了,忙不迭地表示惶恐,皇甫霖往日里暴戾无常,王公公在他身边多是小心翼翼,丝毫不因苏小匪的平和而有任何狷狂。
王公公说,“陛下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陛下始终悬位中宫,这辈子将其所有的爱情都献给了一个女子,毫不犹豫,不顾一切。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宿立中宵。海心姑娘拼死逃去东铭的那一晚,陛下在城楼阁上站了整整一晚,看着东南面,一如现在这般沉沉不语。
陛下如何不知海心姑娘从始至终都不曾爱过她,只是有时这样骗骗自己,心里多少能好过一些,否则十多年深夜孤独,十多年长夜相思,十多年痴梦缠绕,该如何化解?
坐在帝位上翻手云覆手雨的帝王,又有谁能明白他什么想能,什么能得。
也便只有跟随了陛下数十年的他,才知这其中一二分苦。
坊间都说陛下暴戾阴狠,天下庶民亦有耳闻,可陛下若真是无情狠辣,苏明扬断断不可能存活至今。每每与公主说话被冷落无视,也是尽量压下怒火,这次棺木被运,陛下早该迫问公主下落,可却生生忍到十日之后,不就是怕自己盛怒中会伤了公主。
他不懂这些情啊爱啊的事,但他却知道,骄傲如陛下这般的男子,让他付出一段感情尚且太难,更何况付与一生,后位做聘,江山为注。
可惜佳人心有所属,坚定无以动摇,注定了一场还未开花便已枯死的结局。
朝宫门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不来送公主,也就只能他代为相送了。
苏小匪没有动静,往身后看看,楚亦淡笑地看着她,“去吧,我等你回来。”
苏小匪展颜一笑,往反方向跑了。
王公公没反应过来,公主这是怎么了,宫门口在这边啊,怎么往那儿去了,这条路……哦,这条路往嘉德殿的。
苏小匪气喘吁吁地停在嘉德殿殿门口,外头值班的宫人们一阵惊悚,公主这会不是应该出宫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陛下在里面吗?”
一个宫女下意识回,“在。”泪崩,忘了说敬词。
苏小匪扶了扶头上歪了一半的凤凰簪,推门走进去。
皇甫霖在办公区埋头批奏章。
他十天不上朝不理事,乱七八糟的折子都就累了整整一桌,农田赋税,官吏调动,对外邦交,民生民情……当皇帝素来就是这般劳碌命。
皇甫霖大概以为是王公公进来,头也不抬地指着角落里的那堆,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拿下去分发。”
苏小匪站着不动。
半天不见回响,皇甫霖终于抬头看一眼,眼眸里不免出现震惊,又很快平静下来,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冷冷道:“还有事?直接和底下的人说便是,朕尽量满足你。”
苏小匪抿嘴,“什么都可以吗?”
以为她想要临走前求些什么,许是告诫他再也不要打扰苏府,再也不要踏足东铭,或是……再也不要保留她母亲的遗物。
皇甫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如果我想,以后再回来呢?”
身子一滞,“你说什么?”
苏小匪慢慢走近,“我说,如果我以后想再回来呢,进得了宫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