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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宁大学,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江年也不打算再回沈氏集团了,要不然,被沈听南看到她红肿的脸,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真的,夏妍下手,可真狠,比叶希影打起人来还要疼!
狠狠两巴掌甩在同一侧的脸上,江年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是什么样子。
坐在计程车后座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退的熟悉街景,江年不由地扯起唇角,笑了笑。
不过,笑了一下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被夏妍打的左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笑起来,就更疼了。
没想到,她江年也有被人利用的这么惨的一天。
只是,她不知道,韩潇费尽心思的这么干,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从此以后,她不再接触他就好了。
只是,夏妍呀,这个傻妞呀,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在宿舍里,哭的多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哭就哭吧,总要伤心过痛过恨过,才知道悔悟。
"嗡——嗡——嗡——"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沈听南打过来的,问她要不要回公司,呆会一起吃晚饭。
江年说,"不了,你吃吧,我在学校吃了再回。"
"你没事吧?"听出江年嗓音的暗沉,沈听南有些不安地问道。
江年笑了笑,"我在学校,能有什么事呀,你忙吧,先挂了。"
话落,江年挂断了电话,然后,就静静地看着车窗外,愣愣地出神。
或许是因为太累,不知不觉,江年便睡了过去,幸好计程司机是好人,到了银岭公馆楼下,叫醒了她。
江年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计程车上睡着了,不由心中都一个寒噤。
现在社会,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给了车钱,跟司机道了谢之后,江年下车,回公寓。
不过。江年倒是没料到,周亦白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所以,当江年打开门,抬眸一眼看到正站在冰箱前,把一大袋吃的喝的正往冰箱里放的周亦白时,整个人瞬间有那么一点儿懵。
周亦白听到声音,霎那回头,当目光和江年的视线对上,看到她半边红肿的跟什么似的小脸,上面,五个深深的手指印无比清晰可见时,他的一张俊脸,立刻便沉了下去,然后,根本顾不得什么冰箱什么东西,转身朝着江年便箭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谁打的?"冲到江年面前,周亦白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沉沉盯着她红肿的不像样的半边脸,怒声问道。
江年看着他,就那样无比平静地看着他,微扯了一下唇角,淡淡道,"周亦白,拜你所赐呀,满意么?"
周亦白看着她,看着她嘴角那么疏离淡漠又讥讽的笑,一双黑眸狠狠缩了一下,连着一颗心,也仿佛瞬间被人给捏紧了般,呼吸困难。
"谁打的?"看着江年,周亦白喉头哽涩,两个人对视着沉默几秒,他嘶哑了嗓子,又问道。
江年却是不理他,撇开头去,然后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只不过,周亦白不但没松,反而用力一拉,下一瞬,江年便因为惯性,整个人直接栽进了他的怀里。
"江年,别跟我斗气了,好不好?"将江年拉进怀里,抱紧她,周亦白埋头进她的颈窝里,用力吸吮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洌馨香的味道,近乎哀求地又低低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平平淡淡的在一起生活几个月吗?"
"几个月后呢?"任由他抱着,江年无比淡然甚至是淡漠地问道。
周亦白英俊的眉宇,倏尔一拧,松开她,黑眸深沉又灼热地看着她问道,"江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不离婚,就像普通夫妻一样,一直生活下去吗?"
江年撇开头,不看他,只淡淡回答道。"以前想过,但现在,再也不想了。"——
以前想过,但现在,再也不想了。
是再也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了么?
"江年,"
"周亦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这一次,不等周亦白再把话说完,江年便径直打断他,看着他微扯唇角,笑了笑道,"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周亦白看着她,整个人忽然就有些愣住了,呼吸也被截断,可心跳,却"怦""怦""怦",似乎一下比一下更清晰——
江年说,她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所以,他已经是江年最讨厌的人了吗?江年就真的再也不喜欢他了吗?哪怕一丁点也没有了吗?
"就几个月,半年或者三个月都可以,至少,证明我们结过婚,曾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愣愣地看着江年数秒后,周亦白开口,低哑的嗓音带着哀求。
江年仍旧不看他,只无比淡漠道,"对不起呀,我做不到了。"
"江年,"
"我的脸不舒服,我想拿冰袋敷一下,可以松开我了吗?"周亦白还想说什么。江年再次打断他。
"到底谁打的?"看着她,周亦白又开始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终于,江年抬眸看向他,微微弯着唇角,却并不见有笑意地道,"周亦白,你要是不再为难沈氏,我一定对你感激不尽。"
"只要你离开沈氏,离开沈听南,我一定不会再动沈氏。"
"呵"看着他,江年低低一笑,"算了,我去拿冰袋。"
话落,江年甩开周亦白的手,直接去冰箱里拿冰袋。
对周亦白歇斯底里,她做不到,毕竟,就算他们做不成夫妻,她也不希望,离婚后,变成仇人,毕竟,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远比要多一个仇人好的多,更何况,周家家大势大,她也不想和周亦白彻底撕破脸,断了自己以后国内的路。
周亦白看着江年,黑眸里,黯然不断翻涌,可是,他却尽数压下,跟了过去,一边伸手一边道,"我来帮你。"
不过,江年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淡淡道,"不用,你忙吧!"
话落,她直接拿了冰袋,转身去了卧室,然后,将房门关上。
周亦白站在那儿,直到看着江年关上了房门,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抬手,捂住了双眼
"叩叩"
房间里,江年原本在一边敷脸,一边准备论文资料,不过,半个多小时后,沈听南发视频邀请给她,要跟她商量几件公司的事情,江年拒绝了,改拨了语音过去。
只是,正当她和沈听南事情商量到一半的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叩门的声音。
"怎么,你公寓有人?"叩门的声音不小,手机那头,沈听南听到,立刻便话峰一转,问江年。
"嗯。"江年直接答应,她和沈听南之间,根本不需要隐瞒周亦白的存在,所以,她如实道,"周亦白在。"
"周亦白怎么在你那?"显然,手机那头的沈听南很诧异。
"叩叩"
江年没有回答沈听南的问题,但马上,叩门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你等我一下。"留下这一句,江年起身,去开门。
不过,江年其实没反锁门。
"什么事?"
门拉开,周亦白就站在门口,身形挺拔,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就穿着衬衫西裤,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大节结实的小臂来。
周亦白沉沉盯着红肿江年的年,看了好几秒,然后,才开口道,"晚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晚饭好了。
看着眼前似乎身上还有淡淡油烟味道的周亦白,江年不禁微微有些错愕。
难道,刚才周亦白那么安静,是在做晚饭?!
他居然会做饭?
江年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和沈听南仍旧保持着通话的状态,听着周亦白声音,他眉头狠狠一皱,格外的不爽。
"好,我呆会儿就出来。"一瞬的错愕之后,江年回过神来,答应一声,尔后,转身,又往书桌前走。
周亦白倒也不盯着她了,见江年转身,他也转身离开,去餐厅。
"听南,你把资料拍照发我手机上,我呆会儿看了再找你,行吗?"回到书桌前,江年拿起手机,对那头的沈听南道。
"阿年,周亦白现在是和你住一起吗?"手机那头,沈听南却是答非所问,相当的不爽。
"算是吧!"江年毫不避讳,也不需要避讳——
SHIT!
手机那头,沈听南差点儿就骂出声来。
"好,你先吃饭吧。"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相信江年。
"嗯,挂了。"话落,江年挂断语音通话,然后,走出去。
当她来到餐厅的时候,三菜一汤已经端上了菜,连汤和饭都已经盛好了,只等着江年坐下来吃。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周亦白做的。
"坐下,吃饭吧!"见江年站在那儿,有些发愣,周亦白开口,替她拉开了餐椅。
"哦。"淡淡的,江年答应一声,什么也没有问,更加什么也没有说,只坐了下来,然后,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说实话,周亦白做的饭菜,味道还不赖,但这种话,江年不需要说出来,所以,她只是一直埋头吃饭,一个字也没有说,也不看就坐在她对面的周亦白。
不过,周亦白却是一直看着她,而且,在不停地给她夹菜。
"你吃你的,不用给我夹。"不过,江年并不喜欢,而且有些烦,所以,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江年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低低开口。
周亦白正又要给她夹菜的动作,顿在半空中。掀眸看着她,扬起唇角笑了笑,没有坚持,而是淡淡答应了一个"好"字。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门铃声传来。
江年眉心微蹙一下,门没有开,她便猜到门外的人是谁。
应该是沈听南。
其实,沈听南知道公寓密码的。
不过,江年还是马上放下了碗筷,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果然,就是沈听南,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呵呵有些东西,电话里说不清,我就你的脸怎么啦?"话说到一半,注意到江年仍旧脸肿的半边脸颊,沈听南的画风,立刻就变了,由一开始的嬉皮笑脸,变成了一脸的震惊与愤怒。
"没事,先进来吧!"退开一步,淡淡的,江年开口。
"周亦白,江年的脸是不是你打的?"跨进公寓里,抬眸一眼看到正坐在餐桌前的周亦白,沈听南箭步便冲了过去,在江年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把揪起了周亦白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愤怒地质问。
沈听南和周亦白的个子,差不多,周亦白稍微高出那么三四厘米,所以,在被沈听南拎起来的时候,周亦白便是那样,耷拉着眼皮,满脸不屑地睨着他。
江年看着他们,原本心脏还紧缩了一下,但马上,她又无所谓了。
谁叫周亦白TM的吃撑没事干,天天想着怎么对付沈氏和沈听南,沈听南狠狠揍他一顿才解气。
不过,江年很清楚呀,周亦白心里对沈听南的怨气,应该不比沈听南心里对他的少,所以,真要打起来,一定是两败俱伤,惨不忍睹。
"沈总,我跟我老婆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过问吧?"睨着沈听南,就那样,满脸不屑的,甚至是隐藏着浓浓愤怒的,周亦白轻嗤道。
"你老婆,还真是搞笑!"说着,沈听南的拳头便要朝周亦白的脸上挥下去。
周亦白就站在那儿,任由他拎着,居然不闪也不躲。
"听南!"只是,就在沈听南拳头要落下的时候,江年却过去,制止了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神色格外平静道,"你不是来找我商量事情的嘛,那去我房间吧。"
"那你的脸"
"不是他打的,是别人。"马上,在沈听南的话音未落时,江年赶紧回答他。
周亦白黑眸沉沉,定定地看着握着沈听南手腕的江年,此刻,胸腔里各种黯然翻涌,他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那周亦白这个"
"别管他,我们做我们的事情,行吗?"再一次,江年打断他。
看着江年,又看一眼仍旧被他揪住衣领的周亦白,沈听南这才松了手,尔后,俯身去捡起刚才掉到地上的文件袋,点头道,"好,我们去你房间。"
"嗯。"江年点头,然后,就直接转身往房间走。
"江年。"不过,马上,周亦白却叫住她。
江年回头,看向他。
"有什么事,把晚饭吃完了再说。"盯着江年,周亦白的眼里,居然闪烁着一抹渴求。
江年微扯一下唇角,"我吃饱了,你吃吧。"
话落,她和沈听南一起,直接进了房间,尔后,将房门关上。
周亦白站在那儿,看着江年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又看一眼她才吃到一半的饭,嘴角,不由地渐渐溢出一抹苦笑来
江年和沈听南在房间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出来,等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周亦白正靠在阳台的栏杆前,抽烟。
江年送沈听南离开的时候,他就眯着眼,灯光下,透过迷离的青白烟雾,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俩个,一双黑眸沉沉,情绪难明。
沈听南离开的时候,视线穿过客厅,也深深盯了周亦白一眼,尔后才跟江年说"晚安",离开。
送走了沈听南,看着餐桌上没有收拾,就还跟她和沈听南进房间商量事情之前一模一样的摆放着的饭菜,江年眉心微微蹙了蹙,走了过去,收拾。
"真的不再吃点么?"就在江年开始收拾的时候,周亦白低低的嗓音,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江年抬头,看向他,"如果你要吃,我去热一下。"
一个多小时,汤和菜都凉了。
她和周亦白的结局,只可能是离婚,但离了婚,即便是做不成朋友,她也绝对不想和周亦白成为敌人。
所以,江年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好。"看着江年,周亦白低低答应一声,尔后,便摁灭了手里吸了一半的烟蒂,走了进来,然后,拉开一条餐椅坐下,看着江年开始忙碌。
很快,汤菜都热好了,江年重新端上了桌。
"你也再吃点!"看着江年,周亦白近乎哀求。
江年抬眸,视线落进他的黑眸里,迟疑一瞬,终是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陪他一起吃。
其实,她刚才确实是没吃饱。
吃完饭,江年收拾洗碗,周亦白出去了,江年不知道他去干嘛,也不关心。
不过,等她洗了碗,收拾完的时候。周亦白又回来了,手里拿了盒药膏。
"消炎止痛的,呆会儿洗了脸,擦上。"来到江年面前,周亦白把药膏递给她,淡淡道。
江年接过,点头道,"好,谢谢。"
话落,她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夜,他们俩个人谁也都没有再跟谁说话,翌日早上,江年仍旧是做了早餐,就出门了,不过,上午,在沈氏集团,更糟糕的消失传来。
不止是人造大理石和瓷砖,其它好几样的原材料供应,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沈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是我们以最快的迅速找到新的原材料供应商,但只要对方有心要继续对付我们,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原材料的供应,直接决定了沈氏的生死,现在,情况不但没有提到有效的解决,还越来越糟糕,强副总已经有些熬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半个多月来,沈氏的股价,更是因为受原材料供应的影响,一路下跌,那些小董事已经对这种情况相当不满,但无奈,沈听南有一票决定权,所以那些小董事目前除了发发牢骚之外,也是拿沈听南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我们的库存,还能维持多久?"看着张副总,沈听南眉头微拧着问他。
"最少的维持两天,最多一个星期。"
"好。"沈听南点头,"你下去忙吧,我会想办法。"
"沈总,如果再这样下去"
"张副总,我明白,你去忙吧。"张副总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沈听南直接打断。
张副总看着沈听南,无奈一声叹息,只得转身,出去。
不过,却在出去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年。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沈氏接连的危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界早就传开了,是周亦白在为了江年在和沈氏较劲呢!
原本,沈氏就不可能和万丰这样的国际大企业相提并论,再加上,万丰集团有周家父子一起坐镇,而现在沈氏没了沈家夫妇这一对创始人,只有沈听南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子,就算加上江年这个商界难得一见的才女,那也不可能是周家父子的对手。
毕竟,这个世界上,姜还是老的辣,更遑论万丰的实力摆在那儿。
"江特助,你劝劝沈总吧。"看着江年,张副总对她道。
江年看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张副总只是说了这么简单几个字,但是,字里的意思,聪明人都明白,张副总这是让江年自个儿离开,以免给沈氏造成灭顶之灾。
看着张副总离开后,江年才走了进去。
"听南,"
"阿年,不要,陪在我身边,好吗?"看着江年,她的话还没有出口,沈听南便打断她,近乎哀求。
江年看着他,眉心微蹙,"听南,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你不应该再任性。"
"那我们走,我们一起去巴黎或者其它的地方,我们一起离开,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好吗?"看着江年,沈听南渐渐红了眼眶,水汽氤氲了他的视线。
江年看着他,不禁心疼,所以大步过去,抱住了他,轻抚他的后背道,"听南,沈氏现在这个样子,是不会有经理人愿意接手的,况且,如果我们走了,沈氏面临的,将只会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好,那我们不走,我们不走!"抱紧江年,因为是坐在大班椅里,所以,沈听南的头,就堪堪到江年胸口的位置,他将脸埋在江年的胸前,更用力地抱紧她,"但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或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我在家里办公,不出现在公司。"江年想,或许,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过,沈听南却是摇头,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没有用的,周亦白不会因为你不出现在沈氏,就放过沈氏的。"
"至少我们可以试一试。"
"不,阿年!"沈听南松开江年,抬头看着她,格外坚定地道,"我不会向周亦白低头,绝不。"
江年蹙着眉心,看着他,沉吟一瞬,尔后,点了点头道,"嗯,那我们一起再想办法。"
因为,她也不想向周亦白低头
虽然江年和沈听南一直在努力,但是,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周亦白的动作,越来越大,波及到沈氏更多的方面,沈氏的股价,也在连续不停地下跌,之前的时候,介于和江年的个人交情,有大佬还愿意出手帮一下沈氏,但是,慢慢的,就再也没有人会出手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沈氏的麻烦是怎么引起的,他们的出手相助,不仅是得罪了万丰周家父子,更加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这样。又坚持了半个月,但整个沈氏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沈氏的工厂,有一半的工人已经在放假休息了,好多工程项目都不得不停工,并且面临解除合约赔偿的风险,股价更是一路狂跌,几乎就要见底。
这半个月,周亦白仍旧每晚都住在江年的公寓里,每晚都会做了晚饭,等江年,江年也每晚都回去,只是,每晚她都回去的很晚,回到公寓后,对于周亦白和他的一切,江年都选择视而不见,直接去洗澡,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做了早餐,很早就出门,两个人,半个月下来,几乎没有过一句对话。
江年越倔强,越不在周亦白的面前服软,提沈氏,周亦白便下手越狠,哪怕看着那么疲惫的江年,他会心疼,也绝不手软。
当然,这半个月,江年有尝试打电话给周柏生,希望能通过他,阻止周亦白。
但周柏生只说,"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不打算插手。"
好呀!这不是很明确的表达了态度了吗?毕竟是亲儿子,怎么能不父子同心呢!
这一夜,江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
推开公寓的门,看到正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看资料的周亦白,江年仍旧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漱,然后睡觉。
只是,她睡的很不安稳,这半个月来,她没有一夜是睡的安稳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被噩梦惊醒,一声惊叫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隔着一道墙,睡在沙发上的周亦白听到,几乎是立刻便翻了起来,连鞋子也没有穿,箭步便朝江年的房间冲了过去。
坐在床上,江年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便听到房门"咔嚓"一声,猛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将她一把给抱住了。
江年浑身一僵,在反应过来冲进来的人是谁之后,她又立刻放松下来了。
"没事,没事啦!"抱紧江年,周亦白不停轻抚她的后背,却明显的感觉到,她仍旧在不断地轻颤,身上的冷汗,更是渗透了她的衣服,打湿了他的手心。
"阿年,别怕,有我在,没事的!"愈发用力的,周亦白抱紧了她,黑暗中,他低头下去,轻吻住江年的额头,嗓音低哑,却格外有力。
江年没有动,就任由周亦白用力,将她抱紧,她只是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尔后,淡淡的嗓音带了一丝嘶哑地道,"周亦白,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好吗?"
"江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离婚么?你就不怕,沈氏真的完蛋,沈听南变得一无所有吗?"仍旧抱着江年,轻吻着她的额头,周亦白低沉的嗓音,却近乎撕吼,字字从喉骨中溢了出来。
"呵"江年扬唇,笑了,"周亦白,你这么仗势欺人,真的好么?"
"我不管,我就是不允许你在沈听南的身边,我不允许!"紧紧抱着江年,周亦白忽然就像个孩子似的大吼大叫,嗓音穿透黑暗中的每一寸空气,在不大的卧室里不断地回响,同时,有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滑了出来,就流在了江年的颈窝里。
"周亦白,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你这又是何必呢?早或者晚,我们都是要离婚的。"江年无奈,深深叹息。
这寂静又漆黑的夜,他们看不清彼此,可心跳和呼吸,却不断地纠缠在一起。
"江年,哪怕离婚,我也不允许你和沈听南在一起,你知道吗?"几乎是咬牙切齿,周亦白恨恨地道。紧紧地抱着江年,这一刻,他恨不得将江年捏碎了,揉进他的身体里。
"呵"江年闭着眼睛,又低低地笑了,带着一抹浓浓的嘲讽,"周亦白,你真是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我倒要看看,他沈听南到底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倏尔,周亦白松开江年,一双大手改而紧扣住她削圆的双肩,黑暗中,一双淬满泪光的眸子,狠狠盯着江年,狠狠咬牙,字字透着狠戾。
"对不起,我要睡觉了,请出去!"无比平静的,江年闭着眼睛,撇开头,哪怕,此刻黑暗中,周亦白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呵"
明明那么黑,伸手都不见五指,可是,周亦白却无比清晰地看见了江年撇开了的脸,甚至是,看到了她脸上的厌恶。
"好,那你睡吧!"一声自嘲的低笑之后,周亦白松开了她,尔后,站了起来,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江年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她那双被水汽氤氲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
看来,明天,她很有必要去万丰集团,以沈氏执行总裁特助助理的身份,去找周亦白正式的谈一谈了
"嗡——嗡——嗡——"
翌日,清晨,才早上五点多,周亦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不断地震动了起来。
他靠在沙发里,自从江年被惊醒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了,此刻,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燃了一半的香烟在微微的晨曦中,明明灭灭,格外惹眼。
听到手机震动,他微微弹开眼皮,看了过去。
当看到是叶希影身边的保镖打过来的,他染满疲惫的英俊眉宇,微拧一下,尔后,俯身过去,去拿手机。
自从那天叶希影流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叶希影,也拉黑了叶希影的所有联系方式,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由看着她的保镖向她汇报。
一个多月过去了,以流产需要养身体为由,他几乎将叶希影软禁在了天玺一号的公寓里,由保姆和保镖看着。
这一个多月,叶希影几乎是隔三差五的闹,但只要不出人命,周亦白几乎都不理会。
他是真的搞不清楚,在二十一岁的那年,他怎么就会稀里糊涂地睡了叶希影,又怎么会和她的关系,发展到那么亲密的地步。
现在想想,一切居然那么可笑。
"什么事?"电话接通,周亦白直接问道,低沉的嗓音,染了明显的疲惫。
"周总,叶小姐又闹自杀了,说如果你不来地见她,她就死给你看。"手机那头,保镖也是一脸的郁闷加烦躁,因为叶希影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每天歇斯底里的,他的耳朵都长出好几层茧子了。
"我知道了,让她闹吧,不用理她,看着她点就好。"淡淡的,周亦白吩咐,毫不在意。
因为叶希影的为人和性格,这一年多,他已经了解透彻了。
他以前就是瞎了眼,被叶希影的娇软和外表所蒙蔽,才一次又一次地干出那么多的蠢事来。
"好的,周总,有什么事,我再向您汇报。"
"嗯。"答应一声,周亦白挂断电话,尔后,又将指尖的香烟,送进嘴里,狠狠地抽了起来,一边抽,眼睛一边瞟向江年的房间门口。
他知道,时间还早,但是,他就是想看到江年从房间里走出来,那漫不经心地朝他看过来的样子。
虽然她可能仍旧什么也不会跟他说,但是,哪怕只要她抬眸看他一眼,他也觉得满足。
就坐在沙发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江年还没有起床,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仍旧是看守叶希影的保镖打过来的。
"周总,不好了。叶小姐真的割脉自杀了,而且还割的挺深的,您赶紧过来一趟吧!"电话一接通,保镖火急火燎的声音便立刻传来。
周亦白听着,眉头狠狠一拧,不过,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地道,"好,我知道了,先送医院吧!"
因为他知道,这回叶希影既然来了真的,他若是还不露面,她一定会闹个没完没了。
到时候,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周亦白也不敢保证。
"是,周总。"
挂断电话,周亦白将指尖快要燃尽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尔后,拿了自己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起身,又沉沉看了一眼江年卧室的方向后,他才迈开一双长腿,大步离开
江年起床,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被客厅里浓烈的香烟味道给呛到,看到空空的沙发,还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几乎满满一烟灰缸的烟蒂,江年不用去找也知道,周亦白走了。
走了挺好的。不用彼此心里都不自在!
所以,完全跟没事人一样,江年去拉开了客厅的推拉门,然后,直接进了浴室,去洗漱。
做了自己一个人的早餐,吃了后,江年直接去沈氏,上班。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说服沈听南,两个人一起去趟万丰集团,找周亦白面对面,把和沈氏有关的所有事情,谈清楚。
另外一边,周亦白赶到医院的时候,叶希影已经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送进了VIP病房,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此刻,她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病床上还挂着血袋,正在给她输血。
"周总,医生说,叶小姐手腕的伤口割的挺深的,要是再晚送来半个小时,估计就没了。"看到周亦白来了,保镖如实汇报。
周亦白拉了一条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看着病床上没有化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睑下面全是青色,同时眼窝深陷了下去,皮肤粗糙黯淡,没有一丝光泽的叶希影,说心里没有一丝丝的触动,那是假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曾经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久,况且他还曾为了她,差点两次都没了命。
对呀,差点两次都没了命,都是江年将他救回来的。
可是他呀,从来不知道感恩,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他真是畜牲!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良久之后,周亦白才开口,淡淡地吩咐保镖。
"是,周总。"保镖熬了一夜,也该换班了,所以点头答应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叶希影,周亦白下意识地便去口袋里摸烟,等叼了一根香烟,正又要去摸打火机点烟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这是医院,禁止抽烟。
既然不能抽,那周亦白便只能放弃,不过,烟屁股却一直叼在嘴里。没有扔。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爱上了香烟这玩意。
本来以为,酒是好东西,喝醉了,就会忘记烦恼跟痛苦,但那只是暂时的,醒过来之后,所有的烦恼跟痛苦,只会无限倍数的在心底和眼前放大。
自从那次,在天玺一号江年的房间里喝醉,误把叶希影当成了江年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酒了。
也以为,香烟是个好东西,抽了之后,就不会那么寂寞,可是,伴随着烟雾缭绕,却变得更加孤冷。
烟雾填满了肺腑,却填不了他空荡荡的心!
"亦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周亦白目无焦距,彻底放空了大脑,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时候,病床上,叶希影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眼看到病床前坐着的周亦白,她嘴角一瘪,两行泪,立刻便从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听到声音,周亦白拉回飘远的思绪,涣散的目光一点点汇聚,看向病床上的叶希影。
"干嘛自杀呀,我说了,会娶你的。"看着瘪着嘴,样子特别难看的叶希影,周亦白那幽深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地开口道。
"那是什么时候?"叶希影痛哭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又愤怒又痛恨地瞪着他,大声质问。
"不知道,再等等!"仍旧是那样,面无表情的,周亦白淡淡回答。
"周亦白,你是真的想要逼死我吗?"抑制不住的,叶希影怒吼,"两次,我的孩子两次都被江年那个贱货害没了,你不仅不关心我,不疼惜我,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还让人24小时的看着我,变相的软禁我,自己却跑去跟害死我们孩子的罪魁祸首在一起,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周亦白?"
"不是,早就不是了!"就在叶希影的怒吼声落下的时候,周亦白无比淡定地给出了答案。
他无比淡然甚至是淡漠地看着叶希影,拿掉一直还叼在嘴角的没有点燃的香烟,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似笑非笑,却是带着浓浓自嘲地道,"希影,如果你还想嫁给我,成为周太太,那就安安静静的,别吵也别闹,要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以前对你说过的所有的话,不会全部作废。"
"周亦白,"
"好了,别再干蠢事,因为下一次,或许我就不会来了。"说着,周亦白站了起来,最后看一眼病床上因为恨而变得几乎面目扭曲的叶希影,淡淡道,"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话落,他直接转身,抬腿,大步离开。
"周亦白!"见他就这样要离开,叶希影赶紧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可是,却彻底扑了个空,整个人"噗通"一声,掉到床下。
"啊"
被摔的很惨,叶希影尖叫,周亦白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停下,不由地闭上了双眼。
"亦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爱你的,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希影,四年多前,在伦敦,你和我的第一次,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在我的酒里下的药?"睁开眼,周亦白终是没忍住,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虽然当时药量并不大,但是,21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叶希影,他怎么能忍得住。
原本,叶希影从病床上摔到地上,痛的几乎面目狰狞,可是,周亦白的话音一出,她的痛哭声便戛然而止,茶褐色的瞳仁也跟着骤然紧缩了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但马上,叶希影便恢复了她该有的样子,痛哭摇头,"我只是太喜欢你,所以想要去你的房间看看你,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是么?""呵"
淡淡的,周亦白扯着唇角一笑,然后,再次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亦白,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