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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宴饮,无非是皇上说几句客套话开席,舞姬乐姬登场,大家即可各玩各的。
因着宴请玄墨使臣,朝中有点地位的臣子都来彰显祁云的风范。沈竹言正中君位上坐,右下方是摄政王沈竹谨,左下方是太子沈秋抉。沈秋抉下方便是祁云的一众朝臣。许常吉为首,沈秋卓紧挨,剩下的按照上朝位置排开。
玄墨人皆坐右方,白焕为首,副将第一谷紧随其后。玄墨人不及祁云多,零零散散随性而坐,秦漠本应在白焕身旁侍奉,因着人少也得了张桌子。
许南树喝着酒吃着菜不说一语,白焕实在忍不住,凑到许南树桌前悄声说:"阿树,你脸色不太好,受伤了吗?"
"将军,是第一谷。"许南树笑眼弯弯,对着白焕举杯邀酒,"祁云的皇宫可不要乱说话。"
白焕立刻收声,回身拿起酒与许南树碰杯而饮。
沈秋卓看着白焕跟别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就生气,而且他觉得那个副将有些熟悉的感觉,不似战场相见时那般。
"卓儿,皇上因着议和十分高兴,你不可再跟那个白焕起冲突。"许常吉看沈秋卓一直盯着那边,出声提醒他。
沈秋卓又盯着白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会,转了转手中酒杯,才收回了眼,"我知道了舅舅,我不会跟他起冲突了。"说罢,起身拎着酒壶走向白焕。
"前日里小王多有冒犯,特来赔罪。请三皇子殿下满饮此杯,此后和平共处,可好?"沈秋卓将酒倒入杯中,递向白焕。
白焕看了看酒,又看了一眼许南树,两人都深觉沈秋卓不可能来讲和,但是大庭广众也不好驳了祁云的脸面。白焕接过酒杯,沈秋卓又拿起一只酒杯满上酒,敬白焕。
看着沈秋卓一饮而尽,白焕才喝了杯中酒,"那就,和平共处。"
敬完酒,沈秋卓满意的回了座位。
许南树拉过白焕的胳膊,给他诊了一脉。白焕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心跳不自觉加快。"将军酒喝多了?脉怎的跳这般快?"许南树眼睫微颤,调笑着白焕,白焕的耳尖瞬间透红。
许南树将白焕的手放回去,端正坐好,"酒没毒,但是将军还是少喝些。"
"他自己也喝了,不会下毒的吧。"白焕把手放于桌下,藏进袖子里,另一只手抚过许南树刚刚搭脉的地方。
许南树偷笑白焕那不太好使的脑袋瓜,依旧弯着笑眼对他说:"他可以自己准备解药,将近出门在外多留心些。"
白焕从未觉得第一谷这张脸如此让人心动过,许是脑子里自动替换成了许南树本来的模样,也许是两个人真的有哪里相似,他清楚让他心动之人是许南树,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你已经放他走了,可却挪不开眼睛。
"将军。"许南树见他出神,又唤了一声。
白焕这才收回了目光,"兴许真是喝多了,祁云的酒宴多久散场?"
"也快了,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过会让秦漠扶你回去。"许南树塞了一粒醒酒丸在白焕手里。
白焕握紧手中药丸,小心地问:"那你呢?"难道他只是来参加个宫宴,替自己解围?可是他并没有去沈秋卓那处啊。
"我还有事,晚些回去。"白焕只听得许南树说回去,便放下心来,吃了药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上秉退舞姬,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今日这酒宴便是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许南树本来跟在白焕身后,还未出宫门就已没了踪影。
"爷,他不见了。"秦漠扶着白焕,慢慢朝马车走着。
白焕相信许南树,没说什么径直回了客栈。
御书房
沈竹言散了酒席,回到御书房一边醒酒一边翻看奏章。夜深人静,小太监们都有些昏昏欲睡,皇上仁慈,让大家都退下休息,只留一人伺候。
今夜无风,烛火却摇曳不止,晃得墙上的人影都不停颤动。只见那人影立着立着,突然没了。
皇上回头一看,小太监怕是困得不行了,站着也睡着了,倒在地上也没有醒。皇上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看奏章。隐约间觉得前方站了一个人,抬头看见一人黑衣蒙面站在桌案前方,皇上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什么人。"
黑衣人下跪行礼,"在下姓,第一。"
听闻是第一族人,沈竹言放下奏章,让他平身,"为何而来?"
"许南树是第一族的少主,皇上可知他因何而死,被谁而杀?"
沈竹言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你是来寻仇的?南树为祁云而死,伤他之人也皆为了祁云。你若想为主报仇,便算在朕的头上吧。"
"呵,杀了您我岂还有命出去?在下,想求一个真相。"
"朕无法相告。"沈竹言挺直腰杆,端着一国之主的架子,不卑不亢。可是手心的薄汗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度过这漫漫长夜。
黑衣人逼近沈竹言,眼中杀意泄出,"我第一族两主皆因你祁云而死,只换来您一句无法相告。"
"终归是朕对不起第一族,对不起南树。朕这条命你拿去便是,朕保你平安离开。"
"您宁死也要保护杀害少主之人吗?"黑衣人掏出短匕架在沈竹言颈前。
沈竹言反倒释然一笑,"南树救了整个祁云,祁云上下皆有负与他,朕护的是南树保下的祁云。"
"还望您永远记得,祁云是许南树护下的。"
小太监醒的时候,御书房还是方才的样子,皇上翻看着奏章,烛火却不摇曳了。
皇上见他醒了,回头看了一眼。小太监立马下跪请罪,"皇上饶命,奴才一不小心睡着了,皇上饶命啊皇上。"
"无事,扶朕回去吧,朕也累了。"
黑衣人三两下跃出了皇宫,褪下黑衣,那人一身藏青直缀,正是许南树。
许南树在无人的长街上慢行,心神愈渐平静。皇上还是那个仁爱众生的皇上,也曾是真的想放自己归隐。他终归曾流着一半祁云人的血,也心甘情愿为这片土地拼杀付命,纵使有怨怼也不应发泄在祁云百姓身上。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第一檀汐墓前,许南树连磕三头,"娘,孩儿以后怕是不能来看您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玄墨,但是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