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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段弈冷哼一声,冷冷看着殿上众人,语声好似这寒冬的东风一般,冷入骨髓:“这是朕登基之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抗旨者斩。”
言罢起身,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朝堂之上众人皆楞,右派也好,左派也罢,均无一人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强势,强势到我行我素,全然不顾其它。
但,效果是显著的,哪怕是左相,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闭了嘴,另想别的办法。
只是他能如何呢?不过是传出些留言,说新皇枉为人子,不顾礼数。再过些,也只能派人去市井之中,散布些段弈急不可待登基为帝,故而连先皇先后的葬礼都要草草为之。
可还没等他开始散布这些想好的流言,就有另一些流言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流言与他想传的恰恰相反。说的是段弈至性至孝,谨遵先皇社稷为重遗训,登基以持国事。
又废除大丧之礼,废弃了劳民伤财的古礼,一切从简,入土为安。
甚至传令给了礼部、工部,自他起修建帝陵以简为上,其规模缩减至先皇三成。
当这些流言传到左相耳中的时候,左相忍不住叹气:“果真虎父无犬子,不可小觑啊……”
就在左相叹息着毫无办法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密信,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振,只因那密信之上写着四字:“两日即归。”
左相立刻唤来心腹属下,让他们依照计划,将段尘是皇长子的消息散布出去。
正德帝虽宣布陆少傅连降三级,却没说他降三级之后是个什么官,他本是懊恼不甘的,可今儿个段弈登基,他眼珠子一转却又高兴起来。
太子少傅,尤其是他这么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少傅,瞧着是二品,但却无权无势只能老老实实领个俸禄,左右派都瞧他不起。
如今太子登基,他虽连降三级,可若是让陆芷出面给他谋个肥缺,岂不比什么太子少傅要强上百倍?!
陆少傅想着想着就笑了,他心里清楚的很,之前的案子怎么断,其实说白了全看正德帝的心情,而正德帝却是偏袒这他的,否则,金口一开说他有罪,他无罪也是有罪!
而这种偏袒,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段弈对陆芷的心意。
想明白的陆少傅并没有立刻离开金銮殿,而是默默的站在角落,等着众人都散了,等着右派的人前去寻了段弈,差不多都退出来的时候,这才畏畏缩缩的托了个小太监,告诉邓海,他求见段弈。
邓海亲自来接的他,笑着打着招呼,态度十分热情,但却没有将他引到后殿,而是引到了一处宫殿对他道:“陛下知晓少傅这些日子受累了,故而特意命杂家安排少傅就在宫中休息,待陛下忙完之后,定会亲自来寻少傅。”
邓海能对他这么个态度,陆少傅简直受宠若惊,再一听这话,急忙道:“不敢不敢,岂敢让陛下来寻罪臣?罪臣在外等着便是。”
“少傅无需妄自菲薄。”邓海笑着道:“在陛下心中,您是个什么地位,杂家还能不知么?殿下初初登基,先皇还未下葬,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少傅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告知杂家,杂家替少傅传个话,若是少傅的事情并不是那般紧急,不妨依着殿下的安排,安心在此休息,待陛下空闲了前来。”
陆少傅自然不敢将自己寻段弈的目的告知邓海,他还没有蠢到那般地步,知晓这个时候,段弈忙的桩桩件件都是大事,而他这点私事,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提。
于是他急忙对邓海说,自己没什么急事,也不叨扰了,这就回府,待段弈不忙之时再来。
听得回府二字,邓海立刻笑着道:“少傅这几日受了些委屈,这是殿下给少傅的些许补偿,少傅还是莫要拒绝,免得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邓海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少傅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千恩万谢的留了下来。
顺便,思考思考回府之后,要与陆芷如何相处。
一夜过后流言漫天,新的流言覆盖了旧的,而新的流言说的是正德帝奸污弟媳枉顾常伦,生下段尘许以皇位,有了段弈之后又出尔反尔,几次三番迫害段尘与王府军队。
段尘却不计前嫌,仍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为正德帝为大齐镇守边关,初闻正德帝驾崩的消息,一度失声痛哭,弃了身份与其它,狂奔回京只为见正德帝最后一面。
然而段弈却担忧段尘回来争夺皇位,不但草草登基下葬正德帝,而且设下关卡,阻拦段尘归京,甚至下了密命,要取段尘性命!
这流言若是摆在往常,寻常人是不敢信的,毕竟正德帝在他们心目中乃是千古明君,可这些流言偏偏与发生的事情都吻合起来,比如正德帝对段尘的打压,比如段弈的草草登基和下葬,还有设下的关卡。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摆在眼前,齐国京城的百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唯有极少数还在将信将疑。
消息传到了宫中,段弈冷哼一声:“下令,撤掉所有关卡,所有禁卫在城门列阵,再传出话去,就说段尘不请自回擅离职守,但段尘乃是齐国护国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又是新帝自幼相伴的堂兄,故而免其罪。”
他顿了顿又道:“放出话去,若是段尘入京,朕将会在城门亲自恭迎。”
右派们虽然早已做好南撤的准备,但听得流言还是气恼不已,担忧不已,但听得段弈这番话后,却顿时欣慰。
所谓三两拨千斤,不过如此!
右派的人一边忙着散布流言,一边忙着开皇陵安葬正德帝与萧皇后,而那边在码头客栈住着的陆芷,也十分忙碌。
她忙着打听消息,忙着分析着局势,可她分析来分析去,得到的结论都只有一个,段尘快回来了,而她必须马上立刻就走!
当晚,她唤来的吴夫人与陈氏,让她们继续留下等待船只,而她自己,却与春夏秋三人改走官道,往南行走数百里之后,再从渡口上船前往江南与她们汇合。
安排好这些,陆芷当即决定天未亮之前便启程,可就在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一张俊逸的脸带着久违的温柔笑意看着她柔声道:“芷儿是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