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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权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又看站在身前的曼妙身影, “就这样, 要离婚?”
焉晗看他:“这不够吗?”
席权:“我不同意。”
焉晗没想过他会不同意,一时间愣愣看着他,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后, 最终她手指捂住眼睛, 轻呼口气, 有些疲惫。
沙发上的男人见此,敛敛眉,须臾后起身,“先忙你的庆功宴, 晚上再说。”
焉晗没说什么, 确实这会儿没时间,她刚刚只是在他一心想着要陪她去玩时忍不住说了,不想他再浪费这些想法,不想瞒着他她心里已经有了的想法。
庆功宴在巴黎一座酒店的宴厅, 来的依旧是一大波时尚圈红人与朋友, 所有人一上来就都夸昨天的秀成功漂亮, 夸焉晗昨天的礼服气场十足,今儿一身贴身婀娜的银色礼服又美艳绝伦, 关键身边还都带着老公。
反正各种人生赢家。
焉晗听上去心情确实不错的, 毕竟她一直忙碌的事情得到好的结果,没有人不开心。
这半年来,起起伏伏的心情也是靠工作治愈、支撑过来的。
只是宴上她从第一杯酒就被席权挡了, 他没让她沾一滴酒。
焉晗也没说什么,她确实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酒。
只是他喝得好像有些多,即使没应酬的时候,也是举着杯子一杯一杯地续酒,好像心情也有些差。
焉晗回想自己刚刚的那个话题,然后定定看着他举杯又一饮而尽,深吸口气喊他,“席权。”
“回去再说。”
“你别喝那么多。”
“放心,没那么容易醉。”他朝她勾勾唇,“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
焉晗和他定定对视。
须臾后,他还举杯蓦然和她碰了个,“恭喜,秀圆满成功。”
焉晗眼神闪烁了下,然后伸手,但是杯子又被他拿走,他两杯接着一饮而尽。
她一眼不眨看着,最后转过身去。
但是下一秒手掌却被人牵过,她转身,他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大夏天的手怎么那么冰。”
她看了两秒,要抽回手,他握住不放。
焉晗:“席权。”
他跟没听到一样,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转头别人来和她打招呼,立马夸赞,“焉小姐和席总两人好恩爱。”
她干笑一下,举杯碰了个,末了酒杯再被他接过。
她微笑说,“身子不舒服,我老公代我喝。”
人闻言,立马道:“席总也是宠妻无度了,已经喝了一场子酒了。”
焉晗弯起朱唇,看他一眼,浅笑低头。
两人应酬到晚上十来点,才乘车回去,一路无话。
到家里焉晗就才低声问:“你喝多了没?喝醒酒吗?”
席权扯了扯领带,摇头。
焉晗:“那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席权背着她站着,静默一下,随后什么都没说地进了卧室去洗漱。
焉晗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热,这几天都是半夜想事情想到睡不着,脑袋太复杂,身体有些扛不住了。
她自己去泡了点感冒药,等到凉却喝完,席权刚好洗完澡。
等她自己进去洗完出来,外面已经夜深人静,床上的男人看上去已经熟睡,只是她刚轻轻睡在另一边,他却动了动,翻过身直接把她揽入怀里。
焉晗微愣,但是看他闭着眼,她就没说什么,也闭眼睡了,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她今晚很快就睡着了。
抱着她的男人在不久后,睁开眼睛低头看她,焉晗不知道,不知道男人看了她许久。
最后要睡着时,发现她额头有些热。
席权手碰了碰,又摸摸她的脸颊,最后小心起来,放好人下床进了浴室去拿毛巾。
焉晗从来没有一天睡得这样深过,忙了大半年的事情到今天晚上算是彻底落幕了,而这大半年来,心情也不怎么好,一路撑到今晚,一场盛宴谢幕,她就松下来有些撑不住。
席权把毛巾放到她额头降温,人又出去找了找感冒药,但是看到厨房的垃圾桶里已经放有感冒药的空盒子,就是说她刚刚吃过药了。
那怎么还发烧。
时间太短又不能再吃同一种药,席权就只倒了杯热水回卧室。
他坐了会儿,再把她额上的毛巾拿去打湿,出来再给她降温。
陆陆续续小一个钟,觉得温度被毛巾压下去一点了,但是她脸颊还是很热,且泛着潮红,手也滚烫滚烫的。
席权拿出手机查了查附近的药店,随即给人掖好被子,换了身衣服出门去。
白色保时捷在午夜飞速穿过巴黎大街,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出现在视线里时,甩停,进去。
两个法国小姑娘店员在打瞌睡,蓦然听到柜台一阵叩面的声,都惊醒过来。
一抬眸,就见个帅气非凡的男人一身黑衣出现在眼前,一身冷酷。
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店员愣住,以为做梦。
席权:“给我拿退烧药。”
话落对方没反应,还在愣愣看他,他皱眉,又轻叩下桌面,“退烧药。”他声音冷如冰。
法国小姑娘被他气场与脸色吓到,马上回神,然后小心翼翼跑去找,“退,退烧药是吗?”
“嗯,”他声音含着一丝不耐,“快点。”
小姑娘被他冷声一命令,直接手又一抖,好像是深夜遇到个打劫的似的,手上的药盒掉到了地上,然后余光就见到那个高大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战战兢兢马上拿起来,然后再拿了几盒配药,再飞速拿到柜台前结账,告知了每个药的用法用量,刷了卡,一句慢走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利索地转身出去,上了外面停靠的保时捷扬长而去。
店员缓了缓,拍着胸脯转头和边上的店员小姐妹道:“长的是很帅,但是脾气太不好了,一点没有法国男人的绅士。”
另一个店员也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些不像真的,只是,她客观道:“人家买退烧药,肯定是很急啦,你慢吞吞的。”
“可是我没回神呀,大半夜的进来这么一个人,还有,你说他给谁买退烧药啊。”
“老婆,or女友。”
“虽然脾气不好,但是那个让他来买药的人,还是好幸运。”
席权飞快驱车回家,上了楼就进厨房去再倒一杯水,进卧室。
他摸了摸焉晗的额头,烧还是没退,而且他出去那会儿没给她换毛巾,那额头的温度居然又上来了。
席权脸色有点差,“你刚刚吃的假药吧。”他喊她,“焉晗,焉晗,起来吃药。”
焉晗被喊了四五句,才隐约醒来,然后就被一个怀抱从后揽入胸膛,她舒服靠着,迷迷糊糊听耳边一道声音温柔地说:“喝水,把药吃了。”
她就张了嘴喝了一口放到唇边的水,然后杯子拿走了,又被喂了几颗药,再喂一口水。
“西药,小心别噎着。”席权不敢一次喂太多,那几样药加起来有二十颗,他每次只敢喂她两三颗,怕她噎到了。
但是喂了三次后,发烧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嫌烦,居然茫茫地闭着眼睛摸索到他手心的药,一把接过放入口中,然后灌下剩下的半杯水,然后,缓缓躺下去。
席权默默看着,回过神不知为何浅笑一下,再给她掖好被子。
接下去又是守着的时间,坐了一个小时,他再去探探她的头,降了一点了,但是挺慢的。
坐到几乎天光大亮,才算勉勉强强退烧,他才终于缓了口气,上床。
焉晗早上十来点的时候醒,浑身酸软地翻过身时,就看到床头柜的杯子和一堆药盒,她茫茫然拿起来看,居然是退烧药。
然后想起昨晚自己吃了感冒药,她就摸摸自己的额头,没烫,但是这会让浑身确实一副发烧后遗症,软得完全没力气。
她艰难地起来洗漱好,床上的人还没醒,她站到床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他昨晚一夜没睡照顾她,她伸手去给他掖掖被子。
因为自己一个人没做早餐的习惯,所以焉晗起来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午餐又还早。
她就收拾了下屋子和工作室,然后自己拿着电脑在客厅打开,安排一下休假的事。
要是席权同意离婚,她这两天就和他先回国一趟,办了手续再回来,然后就找个地方度个假。
去哪儿好,其实她根本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觉得不能老待在一个地,透不过气来。
焉晗刷着网页浏览一个个旅游胜地。
世界上大部分好玩的地方其实在她大学毕业前,已经基本都去过了,只不过毕业后她开了公司,步入了忙成狗的一个行业,就再也没有休过一个长假。
这次趁机休一休吧,这样无止境忙碌下去,身体心上都吃不消。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眼,下一秒一只手就摸到了她额头。
焉晗安静坐着,他摸完再拿手碰碰自己的额头,“不烧了。”
“你昨晚,去给我买药了吗?”她问。
“嗯。”席权挑眉,“忘了昨晚的事?”
“没什么印象。”焉晗微笑,“谢谢。”
席权原本半勾起来的嘴角停止住动作,定神看了她两秒,他又把视线移到她电脑屏幕上,上面显示着巴厘岛的景色。
他在边上坐下,“要去巴厘岛?那一起去。”他道,“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我安排飞机。”
焉晗缓了缓,道,“席权,我和你先回国一趟。”
男人盯着屏幕的眼眸蓦然黑了黑,像一方墨掉入湖里,荡漾开延绵不尽地黑色。
须臾后……他问:“回国干什么?”
“办离婚手续。”
“不是忘了昨晚的事吗?”他微笑一下。
焉晗转头看他,“我认真的,我们离婚吧。”
席权起身,绕过沙发,“中午吃什么?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焉晗拉住他的手。
他站停。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没有看对方,只是焉晗拉住他的手没放。
一时间,整个空阔的房子里外安静到没有一丝丝声音。
巴黎的午间阳光晒入进来,照到了客厅区,焉晗在茫茫灿烂的日光里,缓缓呼了口气,道:“我说真的,我不想再怀了又没了,我不行,我受不了,然后,我们也不是因为感情而结婚,这个时候,离婚是最好的。”
“就因为这样,所以要离婚?我说了,我们俩,就我们俩白头到老,不是问题。”
“不可能,你们家……”
“你是嫁的我,不是嫁给席家。”他回头,“席家不止我一个儿子,我不需要孩子。但是,你喜欢的话,再怀孕我会请一整个医疗班底保护着,不是你这个情况就生不了,我会让你和孩子都安然无恙,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焉晗松开他的手,仰头,“我不想生的。”
席权定定看她几秒,屈膝下来,人在她面前和她平视,“我收回那句话行不行,焉晗。”
“不是,不是因为那句话,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确实没有生孩子的必要,没必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大费周章,人家那种恩爱的,有感情的夫妻才会想要孩子。这个,我这次,只是意外,很意外很意外的一个意外。”
席权深锁起眉头,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焉晗垂下眸,眼眶微红起来,“你为什么不想离呢?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之前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我累了。”
席权顿了顿。
焉晗捂住湿润的眼睛,“我们之间,除了那些在运作的项目,没有任何一个值得去继续、去维持这段婚姻的理由,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吸吸鼻子,“两家的项目我不会让它受影响,离婚协议按照上次那份。”
“我不同意。”
焉晗眨眨眼,定定坐在沙发出神,“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要结婚?不就是因为昀霆,现在昀霆好好的在那儿,孩子随你要不要,我无所谓,拿什么没有要维持婚姻的感情来离婚,结婚的时候有感情吗?”
焉晗呆呆坐在那儿,须臾后,她眨眨眼,眼泪滚落下来。
席权微怔。
她拿过一个抱枕把脸埋入进去。
席权愣愣看着,看着人在他面前埋下脸后,抽泣声小小地传了出来,肩膀微微地颤动。
不多时,她沙哑出声,“如果可以重新选,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无论昀霆如何,我都不会和你结婚的。算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为了昀霆托你下水,现在累了又想抽身而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焉晗!”他眉头深皱。
她抬头,泪流满面,“但我想离婚,我真的想离婚。”
席权目光灼灼地看她。
她抽着气开口,“你最后成全我这一次行不行,我不想继续下去了,这三年够了,我不想再和你耗下去了,没必要,没意思。”
席权喉结翻涌了一番,声音沙哑,“如果我知道你怀孕,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事,为什么仅此而已,要导致这样?”
焉晗埋下脸,“不是这个孩子,是我后悔联姻了,我真的觉得不想生,因为生了也只有我一个人爱他,是我任性。是,你说可以不要,但我现在也觉得这种婚姻很没意思了,是我现在不是当初结婚的纯粹利益至上的想法了,是我后悔了,是我任性,所以我想结束了,对不起。”
席权站起身,背过去,双手抄在口袋中。
焉晗仰头,目光闪闪地看着,抽着气一声一声地含糊呢喃,“离婚了,项目还是照常运作,我不会让席氏有一分一毫的损失,你为什么不愿意?”
席权闭上眼睛,他不知道,什么利益不利益……席氏照常那样运作,但是他觉得他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他就是,不想离。
“席权。”焉晗拉他的袖子,声音已经哑到听不清,“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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