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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母顿时愣住,“你说什么?”
宓月华说:“我让你出去!”
宓母脸上青紫变化,“你让我出去?我是你亲娘,你让我出去?”
这说的什么话?
她好心过来看望女儿,可女儿怎么对她?
让她出去?
这是抽了哪根筋?
难道她说错了吗?
没有儿子,在冉家能好好待下去?
她自认为,这一席话,都是为她好,可是月华还不乐意了?竟然赶她出去?
她这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女儿吗?
难道她这做亲娘的,还能够害了自己的女儿?
她说的这些话,那可是经历所在。
没有儿子傍身,怎么活?
有了儿子,那才有底气。
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冉家四个儿子,老大有两个儿子,冉老太对大房最好,三房虽然生了儿子,但那个儿子是个病秧子,能当什么?
冉老太对三房好吗?
再不好,那也比对二房好吧?
月华怎么就不懂?
还跟她横?她就只会跟自己娘家横吗?有本事朝婆家横去!
宓母也生气了。
宓月华说:“这世上,哪有姥姥这样说自己的外孙女的?宝宝还是你亲生的外孙女吗?”
宓月华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她刚嫁到冉家,夏生回部队后,她被冉老太欺压的时候,就曾经跟娘家哭诉过。
但是娘是怎么告诉她的?
娘当时说:“死活要嫁的人是你,我们同意了,现在你过来跟我们哭诉,你在冉家受了委屈?早干吗去了?”
又说:“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谁不是要受婆婆的气?我早年也是这样过来,我吭过一声吗?”
——“自己酿的苦酒,那就自己咽下去。宓家没有能力为你讨回公道。”
——“你不会生育,顺着点冉家。你婆婆骂你,你就别吭声。等到你生下儿子,你就有底气了。”
——“月华啊,你怎么那么命苦?怎么就不会生呢?你和夏生身体没问题吧?快去检查检查,有病就早点治。每次我出去,村民都问我,月华什么时候生啊,我都回答不出来。”
——“月华,听娘的不会错,娘都是为你好。多年媳妇熬成婆,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
宓月华这一刻,都不想见到自己的亲娘。
别人家亲娘,都会为自己的儿女讨回公道,就她,竟然……
劝她忍。
她要忍到什么时候?
眼泪“哗”地往下淌,掉在了冉莹莹的脸上。
冉莹莹惊起。
娘哭了?
她想抬手却抹去娘脸上的脸上,却见娘飞快地抬手抹了泪,声音里却哽咽着哭声。
这一刻,冉莹莹更讨厌姥姥了。
要不是她今天过来看望娘,也不会把娘惹哭。
“月华……”宓母喊。
宓月华说:“娘,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谁知道,爹在公公那边,是不是也说了类似服软的话?
她生女儿怎么了?
女儿招谁惹谁了?
生女儿就是罪过吗?
女儿就不是冉家的孩子吗?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婆婆将她推倒,正常的娘家,不是应该兴师问罪吗?
他们不但没有,竟还劝她忍。
劝她跟婆家和好,劝她不要闹。
更劝她——
不要分家。
这一刻,宓月华的心都碎了。
凉得彻底。
没有见过,像她父母这样软弱的人。
她爹平日里在家横得很,出外却缩成了乌龟。
真是够了!
“月华,你……”宓母满眼的失望。
“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们。”宓月华已经收了泪水,“叫爹也走,不用过来看我了。”
她也不想看到他。
宓母目瞪口呆,见女儿铁了心,不想见到她,她哭了。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难道她忍心看着她受苦吗?
这不是生的女儿,他们说话没有底气吗?
……
宓母终于哭哭啼啼地走了。
宓月华将女儿抱在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夏生,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你什么时候回来?
西南,一处原始森林。
一队人马正在摸黑前进。
他们已经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穿行了两天。
白天休息一下,晚上继续穿行。
这次的任务很紧,不能有半点损失。
关系到一场战役的胜利与否。
走到一片灌木丛中,最前面的冉夏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营长?”后面跟着的人小声问了一声。
冉夏生抬手制止那人说话,侧着耳朵倾听。
接着,他打起了手势:有情况,隐蔽!
那一队人,迅速地往旁边闪,隐藏了起来。
冉夏生躺在了灌木丛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行军中,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他们这次是去完成斩首行动,中途不能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能不跟行军路上的敌人发生交战,就尽量不发生交战。
一旦交战,就有可能暴露踪迹,那就有可能给斩首行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极有可能失败。
这是他们绝不允许的。
“建国,你带领两个人,摸到那边,时刻注意着前方的动向。”冉夏生命令。
翟建国点头,带着两名士兵悄悄摸向了前方。
这样的行动,他们参加过很多次,早就已经熟能生巧。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问题。
除非——
没有除非!
这种可能,不允许发生。
他们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零失误。
他们参加过太多类似的任务,哪一次不是顺利的完成?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翟建国已经带着人过去,冉夏生和其他的队员,趴在灌木丛中,谁也不敢大意。
前方,暗影浮动。
树影婆娑。
亚热带,蚊虫多,这样趴着,那蚊声嗡嗡,吵在耳边。
但谁也不敢动。
动了,就有可能暴露目标。
翟建国那三人已经摸到了前方,看清对方只有四人,他朝后方打了个手势。
冉夏生看得分明,对方只有四人。
冉夏生回了一个手势:干净利落地干掉!
这四人不干掉,他们就动弹不得,而且极有可能被发现。
二人干四人,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对方没有防备,他们却有目的行动。
基本不会出问题。
一个落地打滚,手起刀落。
干净,利落。
就已经解决了两人。
另两人似乎发现了动静,朝他们那边望去。
却见黑影暗动,他们摸枪的手停在了半空。
死在了地上。
他们连发出信号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干掉了。
翟建国又朝冉夏生他们使了个“完成”的手势。
冉夏生朝其他队员使了个“前进”的手势,一行人又开始开拨。
突然,他的胸口很闷。
他甩了甩脑袋,甩开私心杂念,带着队员们开始前进。
……
宓家父母已经走了。
早在宓月华下了逐客令的时候,宓母就伤心地走了。
宓父本来想来二房,告诫她一番,却被宓母拉走了。
宓母眼里有泪,宓父看到了,动了怒,想要去找宓月华,却见到宓母朝他摇头。
最后,他们还是走了。
宓月华已经不在乎父母会不会找她,会不会因此开训。
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不要去跟别人比,别人家的父母个个疼爱自己的孩子。
宓家……
儿子太多,女儿更多。
儿子是宝。
女儿却是草。
当年,夏生拿了两百块聘礼,一开始她并不知道。
等到她知道了,她和夏生已经领了结婚证。
她怨父母吗?
怨。
足足要了两百块聘礼,一般人要不出口。
那是夏生的血汗钱,拿生命换来的钱。
父母开口就要去了两百。
两百块,夏生要出生入死地完成多少任务?
足足四个月的津贴啊。
宓月华心疼吗?
真心疼。
两百块,在余宁坡算是巨额了。
普通人,两百块一年都未必攒下来。
县里上班的职工,一个月也才十几块。
在乡下种地,要攒这两百块,得攒多久?
余宁坡这边,正常人家聘礼不上一百,甚至就只有十几块。
好的人家,要个五十一百,这已经顶了天了。
但是自己的父母,却开口就要两百。
这事,一开始婆家还不知道。
后来知道了,婆婆差点撕了她。
骂她是个败家娘们。
其实,父母要是要了这些钱,给她带回一些嫁妆,她也能理解。
毕竟家里弟弟们都要娶亲,要不容易遇到夏生这样大方的人,不狮子开口一下,太可惜。
理解是一回事,但原谅是另一回事。
现在,她是真的失望透顶。
心伤,也心累。
她躺下,沉沉地睡去。
梦里,竟然梦到了夏生。
梦到血淋淋的夏生。
腿被炮弹炸伤了,她看着,却救不了她。
她哭了。
哭着喊“夏生!”但是却喊不回他,想要冲上去抱住他,却怎么也够不到他。
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摸不到他。
“夏生……”宓月华哭着惊醒。
这个梦,太真实了!
夏生不会……
这一哭,就停不下来。
冉莹莹被惊醒。
屋里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听到了娘的哭声,哭得很凄惨。
她伸过手去,轻轻地护住娘的心脉。
这哭声,也惊醒了四周的人。
冉老太骂:“哭什么,哭丧呢!”
宓月华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但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
她怕。
不,夏生不会有事的。
他从来都是出色地完成任务,一定是她胡思乱想。
冉莹莹眉头皱了起来,娘这是做恶梦了?
听到娘在喊爹的名字,这是梦到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