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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筱白怔了下:“孩子, 哪个孩子,你私生子么?”
“别多想, 父亲与那个孩子投缘,所以想接他过来住一阵子。”乔兆森语速缓慢而沉稳, 听不出一丝心慌成分。
慕筱白睁开眼睛,抬眸看着他,夜色中,她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她只能看到乔兆森模糊的轮廓,以及那晦暗不清的眸光。
顿了顿,她像是慢半拍似地回应道:“原来这样啊, 那小孩是谁?”
乔兆森覆上她的手心, 停顿了下,说:“那孩子你见过的,梁任北。”
“粱奕洲的侄子?”她问。
乔兆森用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声应道。
慕筱白心口有些发冷, 像是吹进了一阵冷风, 她拉了拉被角,淡淡道:“那孩子还真奇怪,不仅跟你投缘,还跟你父亲投缘,可能他是跟乔家投缘吧。”
乔兆森蓦地搂紧她,语气夹杂着着急和不悦,然后伸出一只手想捧住她:“不是让你不要乱想么, 怎么还多心?”
慕筱白转过身去,乔兆森的手就这样停在了空中。
良久,慕筱白开口道:“其实真的不是我多想,如果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或者多在乎我一点,就不会认为我多心了……”
乔兆森无力地收回手:“对不起……”
慕筱白:“那个……我不想对你说没关系,所以你也别跟我说对不起了。”
……
第二天清晨,慕筱白醒过来的时候,乔兆森已经起身离去了,身旁的床单微凉而平整。
突然有点厌恶这段婚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上某个地方难受得厉害,伤感这东西像是突然膨胀出来,充斥着她的心头,而窗外的绵绵秋雨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下楼去餐间吃早饭,何嫂给她盛了一碗白粥,然后还端上一盘酸豆角,笑着跟她说:“少爷很疼夫人呢,知道夫人喜欢吃这酸豆角,还专门让人从梧桐镇那里送过来一份。”
慕筱白用勺子搅拌着白粥,听了何嫂的话,心里更是烦乱。
中午,慕筱白被乔云清叫进书房,说是让她陪他下棋。
慕筱白想了下自己的棋艺,觉得乔云清最近也抽风得厉害。
五盘棋,四输一赢,唯独赢的那一盘棋,还是在乔云清让她三子的基础上。
“丫头,有点心浮气躁啊。”乔云清笑着说。
慕筱白摇摇头:“爸爸倒是给我输棋找了个好理由,明明就是棋艺差而已。”
乔云清脸上一直维持着和蔼的笑容:“其实一个女孩子,棋艺也不需要太好,毕竟费脑子的活还是交给男人好。”
慕筱白对乔云清这句话不发表看法,扯了个笑,保持沉默。
乔云清瞧了她一眼,然后说:“兆森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后面有个小孩来家里住几天。”
慕筱白:“提起过,那个小孩我见过,长得挺可爱的。”
乔云清:“梁家和乔家也算世交,以前大家也多有走动,后来梁生集团出事后,梁老头也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一子一女,本以为他儿子可以重振梁家企业,但是却因为空难……”说到这,乔云清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梁家唯一的孙子正由他女儿照顾,前天我凑巧看见那孩子,感觉挺投缘的,便让他来家里住几天。”
慕筱白给乔云清倒了些龙井,风轻云淡道:“既然爸爸喜欢,让那孩子在家里多住几日,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就怕梁小姐不答应呢。”
乔云清笑了几声,转移话题说:“中午兆森不回来吃饭,你去看看他吧。”
慕筱白:“好。”
中午,她去公司找乔兆森的时候,他正在开会。
来到他的办公室,把何嫂让她带过来的饭盒放置在办公桌上,然后在锦宸的第一把交椅上转了几圈后,向另一边的落地窗户走去。
站在这六十六楼办公室的落地窗户边仰望下方,顿时她脚心生了一股凉气。
她有轻微恐高症,站在一两米高的地方没问题,但是站在这等高楼上,她没有直接晕过去,已经可以自我表扬一番了。
乔兆森推门进来,面露微笑,向她走过去:“怎么过来了?”
慕筱白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午饭:“爸让我给你送来的,怎么,吃过了么?”
乔兆森摇了下头,然后拨通连线,对电话说了句:“帮我取消外卖。”
慕筱白转过身,对他说:“既然没有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
乔兆森拉住她的手:“先陪我吃午饭。”声音轻柔,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慕筱白往沙发上一坐:“我看着呢,你可以开吃了。”
乔兆森猛地发出一丝轻笑,习惯性揉了下她的细发:“筱白,下个星期,我们去b市吧。”
慕筱白垂下头,敛了敛脸上的表情:“随你啊,反正我都是空着。”
乔兆森抿唇浅笑:“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我气呢。”
慕筱白抬眸看了眼乔兆森:“夫妻没有隔夜仇,不生气了。”
乔兆森眸光闪烁,表情微微动容。
然后,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
乔兆森眉心微蹙:“进来。”
一位女秘书走进来,职业化地说道:“乔总,梁小姐求见。”
乔兆森眉头更加紧蹙,说:“现在没有时间,不见客。”
正当女秘书即将出去的时候,慕筱白笑着对乔兆森说:“怎么不见呢,是不是我在这里不方便?”
乔兆森瞪了眼她:“胡说什么呢。”
第二天,本来要过来的梁任北,据说是因为突然长了水痘,没有过来乔家。
对此,慕筱白感到一些可惜,她倒是很想看长满脓包脸的梁任北。
不过下午和苏芽出去逛街的时候,好巧不巧看见在一家画室里购买画具的梁奕洲和梁任北,慕筱白就特别纳闷,为什么梁奕洲要找这样一个理由,让这男孩不用去乔家小住呢。
画室里的梁任北,小脸蛋光滑着呢,哪里是长了脓包的样子。
苏芽并不认识粱奕洲,路过画室的时候对她说:“陪我进去买几盒油画吧,最近苏蔡爱上了画画,费钱得很。”进门的时候,她看见用冷眼瞧她的男孩,拍了拍慕筱白的肩膀,说:“白白,你看这娃怎么盯着我看啊,难道要小羊吃老草么?”
慕筱白拂去像八爪鱼缠在她身上的苏芽,对向她走来的粱奕洲扬了个笑容:“梁小姐,好巧。”
粱奕洲点点头:“确实很巧,需要一起喝一杯吗?”
苏芽立马问:“白白,你认识这位大美女?”
粱奕洲大方地跟苏芽打招呼:“你好,叫我奕洲就可以了。”
苏芽悻悻地伸出手,顿了顿:“梁小姐——”
咖啡屋里的环境清幽,装修风格偏向荷兰系,干净简约。音响里放着一首她听不咋懂的粤语歌,唧唧哇哇,微微蛋疼。
苏芽在过来的中途,被新公司的主管叫了回去,临走的时候,热情地跟梁任北说再见。
没想到梁任北是个走冷酷路线的小帅哥,从鼻孔发出一丝闷哼,理都没有理她。
苏芽微微变脸,转身离去。
粱奕洲对端着两杯咖啡上来的服务生说了句“谢谢”,然后又给梁任北叫了些曲奇饼。
“最近因为处理离职的事情忙得不停歇,所以来不及参加你和兆森的婚礼,不好意思。”
慕筱白抿了口香浓的白咖啡:“没关系。”果然她没有记错的话,乔兆森给她看过的请帖里面,根本没有粱奕洲的。
粱奕洲低头,然后抬头问她:“他对你还算好吗?”
他对你还算好么?粱奕洲这句话,没由得让慕筱白心口堵了下,什么是还算好啊,真好笑。
“他对我挺好的,除了不准我做这做那之外。”
粱奕洲嘴角上翘一个弧度,像是感慨似地说:“是啊,他那人就这样,即使有时候赤脚走下床,他也会眉头皱上老半天。”
慕筱白搅拌着咖啡的手僵了下,突然头疼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和粱奕洲一起过来品咖啡。果然,她是找虐来着的。
粱奕洲看着她,然后拿了一块曲奇饼放在梁任北的手里,眼里闪过丝抱歉:“对不起,刚刚说的都是一些过去式,还希望慕小姐不要介意……”
慕筱白只是觉得粱奕洲刚讲的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仔细想了下,原来乔兆森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你不要介意。”
如果大家说的都是真心话,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只是句搪塞人的话,多少有那么点不厚道。
而且话又说回来,其实对于他们的那段过去式,她能介意什么呢,即使她介意了,她也不可能变成乔兆森第一个爱的女人,但是她现在介意的,无非是他们遮遮掩掩的态度。
到底是什么生死绝恋,需要如此遮掩,见不得光呢?
正在这时,乔兆森给她来了电话。
“现在在做什么呢?”他问她。
她回答:“在喝下午茶呢。”
乔兆森随意问:“和谁在一起?”
慕筱白:“……粱奕洲和她的侄子,刚刚大家在路上碰到。”
乔兆森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说:“我这里有两张歌剧票,晚上一起看歌剧,我现在过来接你,等下可以一道去。”
慕筱白笑着答应:“好啊,那你过来接我吧,我正在荷兰路的维亚咖啡屋。”
挂上手机,粱任北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刚刚是我的爸爸打电话吗?”
慕筱白微笑:“刚刚我和我男人通话呢。”
梁任北一张小脸冷冰冰,撇过头去。
粱奕洲道歉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咕噜咕噜——”梁任北从嘴里蹦出一句鸟语。
慕筱白看向粱奕洲:“这孩子说啥?”
粱奕洲笑着解释道:“是法语,没说什么,只是他习惯说的口头禅。”
慕筱白“哦”了声,说:“这孩子厉害,那么小就会两门语言,以后没准能当个外交官呢。”
粱奕洲浅笑:“谁知道以后怎样呢,说不准会子承父业,当个商人也说不定。”
慕筱白扯笑。
大约过了几十分钟,乔兆森便赶过来了,估计是赶得急的关系,他额头微冒出细汗,然后他上前,修长白皙的手扣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粱奕洲猛地笑出声,抬眼看着乔兆森:“你有必要那么急吗,我只是和你夫人出来喝杯咖啡而已。”
乔兆森双眼微微眯起,眼神里划过一抹寒意。
这时,坐在角落的梁任北小声叫了声乔兆森:“爸爸…….”
慕筱白觉得现在这场景,实在滑稽好笑,然后她看着乔兆森,说:“走吧。”
乔兆森没说什么,拉上她的手腕,直接往外走。
走出咖啡屋,乔兆森的手还紧紧扼着她的手腕,可能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他手上的力道有那么足,待慕筱白微微挣脱了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弄疼了她的手,然后连忙松开。
然后,慕筱白突然开口道:“咕噜咕噜……”
乔兆森眉峰微蹙:“你在说什么?”
“法语呢,你不是会么?”她看向他,态度诚恳:“帮我翻译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