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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入窗户,俏皮的映照在床上的两具光裸相拥的身躯上,更衬托出男人的强壮与女人的娇小。
梁阁影迷蒙的睁开眼,大脑暂时处于迟钝状态,只是觉得身体仿佛被拆装重组一般,所有的肢体僵硬酸痛不像是属于她,甚至是放置于她腰间的大手,也觉得异常沉重。她侧头看,发现他仍然在睡觉,并且睡的挺香甜。刚毅的面孔此刻显得柔和,少了平时拒人千里的冷漠,多了一丝孩子气。
他大概也就现在不具有任何威胁感吧。梁阁影幽幽叹了一口气,再次觉得身体疼得厉害,恐怕今天又什么也做不成了……今天?
蓦地,她猛然记忆起一件事,惊的从床上坐起。今天,arvin会来青藤学院!
她大弧度的动作吵醒了熟睡中的男人,未睁开眼睛,他一把揽回她的身体,声音沙哑而低沉:“陪我继续睡会。”难得他今天没有什么工作,可以睡懒觉,并且有美人相伴。光是想想,易展川便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抚摸掌心下的光滑细腻的肌肤,却不料惹来佳人的一阵拍打。
“松手!我要起床!快点松手!”
“你起床要干吗?”易展川不悦地拧眉。这小家伙莫非是嫌他昨晚不够卖力?否则,一大早能这么精神抖擞?
“我要去学校,你快放开我!”梁阁影怒视他,用力掐他结实的臂膀。
“我记得你今天学校没课程。”
见鬼了,他管这么多做什么。梁阁影不满的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学校今天有一场讲座,是我一直崇拜的一个画家。”边说边不停拍打腰间胡作非为的手。他大清早就发情啊?
易展川似懂非懂地挑眉,道“知道了,我送你去。”
与其他学生一样,梁阁影也非常喜欢画家arvin。确切的说她是被arvin的画所深深吸引,那一幅《阳光·生命》里所透露出的对生命的诠释,可以使人于黑暗中获得一丝光明。除此外,她同样很好奇arvin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画出令人类共鸣的作品。
希望今天arvin的讲座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易展川将梁阁影送至青藤学院,下车之际叮嘱她:“结束之后给我个电话。”
她点点头,表示明了。
今日青藤学院聚集的学生出奇的多,堪称人潮拥挤。学院统计的在校学生人数是一万多余人,可是一直以来学院里总是冷冷清清,她平日里也甚少见到多少同学,更是有人开玩笑说青藤学院统计出的数据估计有假,真实的人数估计只有三分之一。
不过今天,曾经一度怀疑青藤学院没学生的人,终于知道学校里真的是有一万余人,尤其是青藤学院的体育馆,人山人海。是的,画家arvin的讲座便是在青藤学院的体育馆里进行,因为前来听讲座的人数远远超出预计,校方别无他法,只能临时在体育馆内搭建多媒体平台,好在arvin完全不介意讲座的场地。
挤身进入体育馆,眼花缭乱的旗帜,各种嘈杂的交谈声,说好听点是热闹,难听就是一个菜市场,她实在不敢恭维,随后在馆内的一处发现自己的班级的旗帜,梁阁影又开始艰难前进的旅途。
纷杂的声音中传来一道粗矿的大嗓门:“梁阁影!这里!我们在这里!e on!baby!”拜托,她有眼睛看的到好吗?梁阁影无奈的叹息,班长需要这么夸张吗。
终于人肉贴人肉的走到班级,寻了个无人位置坐下,梁阁影松了一口气,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活动她要考虑考虑,回头上校网看视频也是不错。看来,她对arvin的喜欢并没有达到狂热的地步。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有校领导走上体育场临时搭建的台子,咳嗽一声,说道:“安静,同学们安静。”扩音器的声音回荡于馆内有些刺耳,不过总算是令喧闹的同学们合上嘴巴,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他身上。
领导满意一笑,继续说道:“相信同学们都知道,今天有一位很神秘的画家驾临我校举办今天的演讲,他就是arvin!我相信同学们都很兴奋,不过兴奋归兴奋,等下记得一定要保持安静,树立好青藤学院的形象,要给arvin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知道吗!”
“知道——!”众人一起回应的声音瞬间盖过所有,十分洪亮。
“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今天的主角——arvin!”
顿时,响亮的掌声瞬间充斥整间体育馆。与此同时,一个男子从帷幕的后方出走,缓缓走上台。
梁阁影来了精神,睁大眼睛观察传闻中的神秘画家,arvin。圆睁的美眸渐渐眯起,甚是疑惑。她眨了眨眼,目光又重新盯回台上的男子……
他拿起话筒,语速十分缓慢:“青藤学院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arvin。”顷刻,体育馆里响起十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男子儒雅的面容上有浅浅的笑容,温和而近亲。
“我希望你们等一下可以配合我,如果有任何疑问请留到结束后,请不要中途打断我的讲解,我会非常感谢你们。”不知为何arvin说话的速度非常慢,不过大家完全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多想,皆是一脸勃勃兴致和兴奋。除了,梁阁影。
此时此刻,她的神情显得异常震惊错愕,仿佛台上的男子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怪物。其实,对她而言,现在台上的arvin就是一只怪物,而且她好像还认识这只怪物……
arvin?!他怎么会是arvin……他分明……分明就是他呀……他脸上如春风一般的笑,她怎么可能忘记,甚至是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嘴……她也记得分外清楚。
他怎么会是arvin……她十四岁遇见并且偷偷喜欢上的男人,居然是神秘画家arvin。
arvin的演讲具体说的是什么,梁阁影根本不知道。她处于深深的震惊里不能自拔,直到演讲结束,直到体育馆的人渐渐走光,她依旧坐在原处,愁眉紧锁。
其实,她并没有在思考什么,只是紧紧坐着发呆,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有一阵蜂鸣的震动唤回她游走的思绪,连忙拿出手机查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易展川。心下暗叫糟糕,她都忘记他的叮嘱,忘记讲座结束后要给他打个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还来不及出声,便听到他冷冷的质问:“你在哪。”
“……我在学校。”
“讲座还没结束?”
“……结束了。”
“立刻出来,我在你学校门口。”说完这一句,他便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梁阁影慢悠悠地踏出体育馆,慢慢走向学校大门。虽然她知道易展川已经濒临生气的界线,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理会,爱生气就生气吧。
青藤学院除了以美术闻名,还有一个著名的特点便是学校里随处可见植物青藤的存在。落叶缠绕藤本,藤绕学院一围,夕阳余晖映洒下,将一切点缀多了一些儿诗意。
梁阁影慢慢走在路灯已经亮起的石路上,脸色无异,眼里却散漫恍惚。一直以来被她努力忽视的问题,随着今天的冲击而重新涌现出来。笑容先去……应该说是arvin,当初为何不发一言便拒绝了她?难道他连一句话也不肯施舍于她?哪怕是一句对不起也好……起码不会让她觉得他是如此反感、厌恶她,以至于连一句对不起也不屑施舍给她。
每一次只要想到她鼓起勇气在电话里对他表白,却遭到对方毫不客气的挂线,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上,无法呼吸。
邻近黄昏,校园里没有多少人影。梁阁影幽然叹息,视线终于回到当前。算了,既然他已经明确表达出他的意思,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尽想一些令自己烦恼、心情抑郁的事。何况,他还是一位有知名的艺术家,她高攀不起。
忽然,前方有一抹消瘦高挺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似乎是……arvin!
心跳倏地剧烈跳动起来,梁阁影告诉自己,不要作出任何轻率鲁莽的举动。下一刻,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正在朝他走去,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大声呼喊他:“a……arvin!”完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心脏亦要蹦出来似的,怦怦怦。
可是……他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大步流星的走着,步伐坚定而无情,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梁阁影紧张纠结的情绪猛地冷却,激动澎湃的心脏狠狠摔到地上,崩裂出一道巨大的隙缝,疼痛并且空洞。可她依旧不愿停下脚步,即使会跌倒,即使会狠狠的摔落,她依然选择继续,让疼痛更剧烈些吧。
一口气冲到他的面前,梁阁影张开手臂揽住他的去路,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粗重的喘气。
arvin一怔,对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女生感到惊讶,却并没有困惑不解。先前就是因为拦截他、向他表白的女生太多,他才会在青藤学院待到现在,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有女生……如此锲而不舍。
梁阁影定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神情有一丝倨傲不桀。arvin终于感到奇怪,莫非她不是来告白?他细细审视她的五官,眉宇间有一丝熟悉感,似曾见过。
“arvin。”梁阁影忽然叫他。
脑海闪过一些片段,他倏地记起她,她是蓝阁戏院的那个小女孩,没错,就是她。arvin微笑:“是你,原来你也是青藤的学生。”多年未见,小女孩已经变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呵呵。
见他俊雅的面容闪过恍然,梁阁影知道他记起自己,可他的话令她的柳眉重重一蹩,心里苦涩万分。他的意思是,如果知道她是青藤的学生,他也许就不会来学校里……因为怕她骚扰他?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arvin脸上的笑容一如之前,令人温暖。
“没有……”梁阁影颓废地摇摇头。她已经知道他温暖的笑容之下,是她永远无法接近的源地。张开的手臂遂垂落,她侧身,不再阻挡他的去路。
arvin对她莫名的举动感到很奇怪,不过他没有询问,也没有走开,缓缓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斐项。”arvin只是他对外界的公布的名字,他的本名是斐项。
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梁阁影震惊的看着他,眼里有深刻的不敢置信。她完全想不到他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更想不到他会询问她的名字!
她无法思考太多,怔怔回道:“梁阁影……”
斐项十分认真地盯着她嚅动的唇瓣,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他不动声色皱下眉,微笑道:“你可以写在我手上吗?”说完,他伸出宽厚的手掌。
梁阁影愣愣看着他的手,修长而干净,掌心里有厚茧。他让她……把她的名字写在他的手心……
这一刻她心跳的飞快,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转变,对自己表示友好……
梁阁影迟疑地伸手,指尖缓慢触及上他的手掌,温暖的体温令她止不住一阵心悸,脸颊更是红的厉害,纤细的指尖轻轻滑动,一笔一划拼凑自己的名字。
忽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且伴随一道响亮刺耳的吼声,“梁阁影!”
闻声,她侧头看去,只见校门口有一辆黑色大奔,车窗降下,车子的主人一脸怒容的注视她。
划动的手指戛然停止,终究没有写完“影”字的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