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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猛烈地咳了几声，终于在楚芸冷静松开他的脖子后还能开口说：“我……我是来帮赵全实现心愿的。”
楚芸闻言彻底将手松开，眼中露出一种让温庭彦无法理解的感情，“他的心愿是什么？”
一种浓烈的悲伤从那双眼中流出，这让温庭彦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明白了过来。如果赵全是用自己的生命跟魔族做了交换，想要为楚芸报仇，那楚芸的牺牲就没有了意义。
两个相爱的人心意不通，楚芸以为丈夫不再爱自己，但仍旧为了摆脱控制救下赵全而死，而赵全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样的误会对一个死人来说，等于告诉她自己的死亡没有丝毫意义。
“杀了柳湖。”温庭彦近乎残酷地说出这四个字，意料中看到楚芸的双眼逐渐暗淡，衬着血脸更加恐怖。
赵全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双手，用力抹去楚芸脸上的血痂，抹不去的，他从屋内拿出一块湿布，慢慢地一点点地擦去。
顾音突然明白了赵全的心意，他遗憾了一万年的事情是什么。在没有寄魂的那个一万年前，赵全是不爱楚芸的，或者说他以为自己不爱，所以最终的结局并不是眼前的楚芸想象的只是两个相爱之人的误会。
赵全最终还是变成了恶鬼，因为他在上一个一万年前的生活中看清了自己的懦弱，也得知了柳家的真相。垂暮之年，在夕阳的余晖中含恨而去。他变成了恶魂，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芸娘。他游荡于世间，不知道芸娘有没有重新托生，徘徊于阴阳域而不入逍遥。
“这一定是最窝囊的感情。”顾音对温庭彦说。
却听到他心虚似的回答：“谁都有心虚的时候嘛……赵全后来还是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顾音不敢置信温庭彦居然会为赵全的懦弱开脱，很是气愤，又听到温庭彦说：“人都难以看清自己的内心，阿音，说不定你现在就爱上我了呢，只是你自己不承认罢了。”
话题的走向又有些偏离轨道了，她回道：“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完成心愿让我们回去吧，魂体飘忽的日子很难过。”
白止配合地嗷了几声，明知道这是转移话题的某人很是识趣地面对楚芸。“他是爱你的，只是明白得有些晚，他很后悔几天前说的那些怀疑你的话。”
温庭彦刚刚说完这些话，就感到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仿佛心愿达成了一般，随着他们寄魂而来的赵全的执念如冰雪般消散。
两人同时感觉到，只要杀了柳湖，这次寄魂就算完成任务了。
“呵呵……”楚芸一边笑着一边落下泪来，只见张嫂惊恐地看着楚芸的尸体，楚芸的魂体已经完全从身体中剥离出来了，她道：“这次还是我先离开，不论你是谁，麻烦你告诉赵郎，我在等他。”
“你化作恶魂后跟着善魂一起走，能够到达阴阳域，先在那儿等着吧，赵全会去找你的。”温庭彦开口说道。
楚芸明白生魂的状态会随着在尸体的腐烂而导致魂体的腐烂，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魂飞魄散，就算没有张嫂，她也只能离开了。
张嫂眼睁睁看着楚芸飘走，看着“赵全”的目光终于转到了她身上，才开口：“你到底是谁。”
“张嫂好胆魄，这个时候还能这么镇定。”温庭彦配合着自己的话语很是带有赞赏意味地点了点头。
“你放了我，我替你杀了柳湖。”张嫂当然镇定，她手上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了，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别说是换个灵魂的事儿，就算是魔族皇家站在她面前，她也能面色不改。
“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柳湖得让我亲手来杀，至于放过你嘛，也不是不可以。”温庭彦拖长了尾音，如果能让张嫂忌惮最好，至于不能的话——
“听这话，就算我不帮你，你也可以杀了柳家少爷？还有，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张嫂听出了温庭彦的言外之意，很是爽快地开口，有魄力。
温庭彦找了张破凳子坐下，缓和刚才被一个生魂揍出的疼痛感，道：“杀人偿命这个很正常，但你一条命估计偿不完，罚你在阴阳域当守林人吧，你儿子一起。”
张嫂听到温庭彦提起张子清，这才露出了第一次的慌乱，“为什么清儿要一起，还有，凭什么要听你的。”
温庭彦怜悯地看了张嫂一眼，道：“张子清为人正直，所受的也是柳家正统的礼义教育，你说，我如果把你跟柳家做的事情告诉他，他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守护阴阳域？”
想起平日里儿子最让自己骄傲的正直、善良、坚毅以及作为一个男子的担当，张嫂第一次痛恨这些美好的东西，她用尽一生维护的就是自己儿子美好的品德。她不愿意让她的儿子活得跟丈夫一样痛苦，每日被良心折磨，却因为死侍的誓言不得不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所做的事情我会曝光给所有人，柳家容不下你，也容不下张子清，阴阳域是最好的去处。”温庭彦有自己的考虑，守林人是镜玄宗传承自上古的一群人，有些类似于赎罪的人群，但守林人的具体职责他不是很清楚。
张嫂没听说过守林人，但张子清肯定听说过，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张子清自然会前往阴阳域的。
“你的要求是什么？”
温庭彦最喜欢跟聪明人讲话，“如我刚才所言，让我亲手杀了柳湖。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柳家的事情必然会败露，如果想让你儿子活命的话，就听我安排。”他十分了解柳家的正派教育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了解柳舜钦。
张嫂泄了气一般瘫倒在地上，神色颓然，私心里她是希望柳家的事情败露的，可让儿子去当那个什么守林人，她也完全没有头绪。
“我帮你。”张嫂最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