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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是一片无边的血色,妖异的红色中带着阵阵魅人心神的无形之力,四周空无,陈松却是感觉到有一种温馨之感,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一般。隐约中感觉,那血色深处仿佛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等待着自己,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靠近。
一股莫名的无力从心中升起,强烈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啊!”陈松从梦中惊醒,“又是这个奇怪的梦啊。”自从上次玉佩之事后,陈松会时不时做这奇怪的梦,诡异却又让自己很安心……
“自己到底有怎样的身世啊……”陈松暗想。
岁祭回来之后,陈松就在凌云子的安排下,潜心调息,只待调整状态至最佳,全力准备陈松修炼路上的第一个冲阶。
这一日,陈松在自己的修炼室盘膝而坐,脑袋中始终回忆着凌云子所嘱咐的要点,觉得再无遗漏之后,深吸一口气,拿出一瓶朱红色的药剂。
陈松身怀恶疾,洗髓所用之物却也是凌云子亲自调配的药剂,本来以为凌云子会亲自为自己护法的,毕竟陈松才八岁,第一次冲阶不免有些害怕,不过却不知为何,凌云子大大咧咧的说了句:“一个小小的洗髓,又不会出什么问题,哪里还需要护持?”接着就把陈松给撵走了。
陈松可是记得凌云子慎重的对自己说过,自己身上的病导致了洗髓与常人的不同,具体会发生什么,凌云子却也不曾经历过。不知怎么却又不给自己护法,一时想不明白的陈松也就不再多想,将这朱红的药剂喝下,盘膝调息起来。
正如凌云子所交代,养气诀运转一个小周天之后,一股微热的感觉从经脉涌至肺腑,陈松不为所动的继续行功,每当真气运转一个小周天,身体的炙热感就增加一层,当运转至第三十六周天时,陈松身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陈松依旧照着养气诀开始了大周天的运转,此时,身体的感觉瞬间不同,陈松仿佛有一种皮肤一次次被揭去的感觉,又仿佛身体随着真气的运转在不停地被冲刷着。
此时的陈松已经全力的投入到自己的行功中,一遍遍的运转着功法,直到最后,运功之时一点感觉都没有,陈松唯恐洗髓不净的再运转了几个周天,最后慢慢收工。
陈松清嘘一口气,缓缓的醒来,还来不及体会洗髓之后身体的变化,鼻子里就闻到一阵恶臭,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身体上布满了黑褐色的污秽之物,陈松顿感恶心至极。
正当陈松准备去清洗一下,肚子突然猛烈的翻腾起来,陈松小小的脸蛋瞬间涨的通红,嚎叫着从窗户上直接跃了出去……
陈松终于知道为什么凌云子不给自己护法了……
洗髓是修士踏入辟谷期必行之事,自然之道万物杂存,而欲引天地之灵气于己身,必先排除人体无用的杂质,这样才能让身体更好的接受外界灵气。而洗髓过程虽然有些难受,但也并无太大的危险,自古也就没有那个师傅会为其弟子护法。
当然,这其中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洗髓之后,身体会污秽不堪,更有甚者,大量的杂质无法从体表全部排清,那么上吐下泻一番也是没法避免的……
当然,也许这是每位修士作为人类最后一次做那有辱斯文之事了,毕竟踏入辟谷之后,修士就将渐渐的减少进食,三五月之后也就会习惯吞精服气的禁食打坐,从此也不必再靠一日三餐来维持生机了。
而且,就算在辟谷期,修士所进之食,也是黄精,乃是低阶的灵草,富含灵气,几无杂质,作用不大,主要是用于修士从进食到不进食的过度。由于黄精是不会产生杂质的,自然也就没有了那档子的排泄之事。
所以,不得不说,陈松此时虽然在树林里上吐下泻的万分痛苦,可能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了……当然,也
有不少例外的,有极少的修士所修功法是不禁食的,从食物中汲取大量的血气来充实身体,但这种例子却是极少了。
还有就是大部分的妖修,身体本生远远比人类体质强悍,身体中含有杂质,但可以承受灵气的冲击,却也没有所谓的辟谷,大黑就是如此。
半会儿,陈松全身虚脱的从林子里出来,气喘吁吁的走进屋,拿起干净的衣服就跳进屋后一条小溪中……没过多久,陈松一身清爽的出来,感觉自己有一种身轻如燕,五感也敏锐了很多,正在盘算着进屋去冲击辟谷之境时,耳边想起凌云子的传音:“恩,看来你这臭小子已经洗髓完毕,那么就先不要冲阶,来为师这里吧,为师有事要问你。”
陈松一阵无语,想到自己的狼狈样,暗怪凌云子没有告诉自己洗髓会伴随这等狼狈之事,也好让自己有个准备,刚才凌云子的语气中明显就是幸灾乐祸嘛。
陈松悻悻然的来到凌云子的住处,凌云子仔细的审视了陈松一番,点头道:“看来你这洗髓做的不错,体内已经不含杂质了。”
凌云子接着说:“接下来就是你修炼路中第一次冲阶了,你可已经记清楚了为师交代的注意事项?”陈松回答说:“其中的准备工作,还有诸般意外情况的应对之法松儿已经全部记住了。”
凌云子满意的点点头:“这冲阶之事可是大有讲究的,想以前,上古修士冲阶,可是要择取吉日,更衣沐浴,敬神祈天数天。”
陈松眼睛一转,问道:“师傅,听你数次说到上古修士,都颇有赞赏的口气,是否上古修士远强于现在的修士呢?”
凌云子叹道:“上古之时,民风淳朴,人类修士练气只为延年益寿,悟天地大道,一颗心都放在体悟自然上。而现下修真者却是心机复杂的多,没有沉心体悟不说,对那法宝,丹药也是过于依赖。”
“虽然论起实力来现下修士也不差上古,但倚仗的都是外物之功罢了”凌云子不禁神往道:“要说道行上古修士却不知强了多少,这就是为什么上古修士进阶会容易的多的原因,飞升之事也是时有发生啊。”
陈松黯然点头,凌云子打断道:“这些东西你现在还不用多想,你这第一次冲阶,就在为师这里进行吧,为师为你护法。”
陈松急忙应好,在正厅蒲团上坐好,盘膝而坐,开始默念养气诀。
每部功法各阶段的法诀都有所不同,冲阶所需做之事,就是在自己觉得功底到了之后,尝试运行下一阶的功法,当然每次冲阶都有不同,譬如金丹元婴等会有专门的事项要做。但冲阶最基本却也逃不了行功这个步骤。
冲辟谷之境是修炼上最早的一次冲阶,所需做之事却也简单的很,只有这简单的行功而已。
此时,陈松已经心沉如水,缓慢的运转着养气诀的冲阶口诀,全身的真元顺着一条与以往不同的经脉运转着。凌云子喃喃自语道:“真气运转虽缓却稳,说明松儿心性却也沉稳。冲阶时居然丝毫没有滞涨之感,看来这功底也早就打扎实了。”
陈松继续小心翼翼的运转真元,不一会儿,已经要运转完一个大周天了,要是这一个周天完成,那么说明真气的首次循环已经成功,只要之后小心,这新生境界也就稳固。所以可以说,完成第一个周天是冲阶成功的征兆了。
当然,要是第一周天没有完成,只要经脉没有受损,再次从头开始运转也没有什么,直到完成就好。
虽然陈松根基扎实,但这一个周天运转到最后却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了,感觉对真气的运转有些吃力的陈松更加专心起来。
终于,真气回转到起点之处,一个周天在平稳中完成,刹那间陈松有种如小鸡破壳而出之感,又似嫩芽钻出土地的感觉,身体里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一声似有似无的声音中玻璃般的破碎……
辟谷
之境,修士即可心念凝聚,化作神识,神念一起,内视驱物了然于心。这也就是红尘界所谓的武林高手的先天之境,聚目生电,真气透体的功夫也源于此。
当那一周天结束之后,陈松虽紧闭双眼,但心中念头一起,立马看到自己体内那一条条运转的真气。凌云子曾说过,属性不同,真气的颜色和透明程度也会有所不同。金属性即为白色,木属性者青色,水属性黑色,火属性赤色,土属性黄色,其他的属性根据各自不同颜色混杂。
陈松五行俱全,真气却是如水般无色透明的,往下看去,丹田之处气旋状的本命元气缓缓旋转着,外界的灵气由吐纳进入丹田,本命元气的运转之下,慢慢转化成真元再流向身体各处。
正当陈松专注于自己的身体内部时,突然看到那旋转的本命元气之下,升起一股墨色之气,黑色瞬间爬满整个气旋,接着顺着真气流向经脉各处,原本无色透明的真气变成黑色。
屋外的凌云子看到刚刚冲阶成功的陈松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接着一股黑气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全身,一眨眼胸口以下全部变成乌黑之色,一阵阴寒之气透出。
凌云子低喝一声,“果然有古怪”瞬间闪到陈松身后,一掌按在陈松头顶,一股浅绿色的真气从百汇涌入陈松身体,瞬间与陈松胸口的黑气相遇。
一道青气与黑气在陈松的胸口胶着着。凌云子冷哼一声,运劲将黑气往下压去。
黑气虽然被慢慢压推,但凌云子发现那黑气根本无法从真气中剥离,仿佛还有侵蚀凌云子的真气的趋势。
凌云子另一只手并指向陈松的檀中穴点去,指尖光华一闪,拉起一股黑色真气,那黑色之物似有灵性一般朝凌云子手指咬去。
凌云子一皱眉,惊呼一声:“九幽煞气!怎么会是如此凶煞之物。”说完急忙掐断指尖的真气,一股火焰从手掌升起,瞬间将那黑色煞气化为虚无。
凌云子沉思片刻,单手掐诀,四周瞬间被布置上数层禁制,接着凌云子盘膝在陈松身后坐定,双手按住陈松背心,闭目运气,死死的将黑气顶住,接着凌云子头顶光华一闪,一个手掌大的迷你版的凌云子出现在凌云子的头顶,接着毫不犹豫的一闪没入陈松的身体。
陈松的丹田之内,突然闪进凌云子的元婴,凌云子看见陈松气海上的黑气,小小的元婴双手结印,一口本命婴火喷出,琉璃色的火焰瞬间将气旋包裹起来。
半会,黑色之气尽数在火焰之下化为虚无,但凌云子却是看到陈松气海深处,一个深黑色的斑点始终存在着。
那元婴一皱眉,十指连弹,一个个复杂的法诀打入陈松的丹田气海深处,最终将那黑斑包围,半会儿,元婴吐了口气,再次双手结印,猛的一口婴火喷出,那不知被什么包裹着的火焰投入陈松气海,一下子来到黑斑正上方,火焰瞬间燃起,与刚才打进来的法印连成一片,接着数个法印开始连接运转,一个由婴火维持的微型阵法在那气旋深处将黑斑隔离起来。
那活物般的九幽煞气似乎也知道什么,已经被灼烧安静的黑斑立马疯狂的跳动起来,一股浓郁的黑色再次产生,只是一碰到那包围它的婴火之阵,却是立马被灼烧干净,再也无法侵蚀真元。
元婴看了良久,终于确认那煞气出不来后点了点头,一闪退出了陈松的丹田。
陈松身后的凌云子慢慢睁开眼,轻吐一口气,收回双手。睡着的陈松倒在凌云子怀里,凌云子低头看去,陈松身上已经流了一身的汗,除了嘴角发乌,却也再无异样。凌云子唤来大黑,将陈松送回自己的住处。
眉间带着一丝倦意的凌云子独自坐在屋中闭目静思起来,许久,掐印打坐起来。
药颐谷远处传来大黑的抱怨声:“阿松你怎么又晕了,每次都要我大黑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