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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树林,粘稠的血腥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即便雷早有准备,还是被呛得干咳了两声。前几日流沙村于此相比,小巫见大巫。
因为雷之前施了真气保护,夏芸母女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她们依然愣在当场,面无血色,因为百十丈开外的大营门口悬挂着上百颗狰狞的人头,有一些甚至开始腐烂,无数苍蝇围绕着人头上下翻飞,就像一团黑云,渗人无比。不过有雷之前的交代,她们很快镇定下来,低下头,不去看那恐怖之景。
小蛇那张涂满黑红色血污的脸露出嘲讽之色,刚要张口数落,就被雷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雷现在可是伍长,是老大。
“走!”雷低喝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迈开稳健的步子,朝着军营走去。
说不紧张是假的,雷前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小老百姓,见着警察心里都要抖三抖,而见到押运钞票的铁皮车,更是如同见了死神,唯恐避之不及。
也许正如寄宿在雷心中的雷化羽所言,雷的软弱和笨拙统统强加在了雷化羽身上,留下的只是坚韧和智慧(?)。
雷安排的路线,从西南方的齐王营地进入乱军大营,绕过齐王大帐,向东北方疾行,直奔大营中部的赵王营盘,然后绕过赵王大帐和丘明所在的中军大帐,继续向东北方向穿过韩王营盘,之后走出乱军大营。
为何不直接向北,以最短路程穿越大营,雷自然有他的考量。其一,虽然不清楚齐王真实想法,但现在勉强算是合作伙伴,直接进入齐王营盘,联系厉海,可以免去大量麻烦。其二,雷现在穿的是韩王的甲胄,径直向韩王营盘而去,可以排除很多问询。其三,穿过中军大营,雷准备搞一些事,比如点火、下毒什么的,诱使赵王将攻城士兵调回,给入城做一些先期准备。
计划赶不上变化,中间若是出现岔子,只能靠雷这颗军伍毫无经验的脑袋随机应变,至于成功与否,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然,若是出现最坏的情况,被大军团团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雷还有备用计划,就是仗着武力硬闯。但雷并不希望出现这情况,因为代价显而易见,那就是会完全暴露自己。之后定是会迎来无穷无尽的干扰,甚至是暗杀。
莫以为是危言耸听,正一门为何没有派出长老直接解决大厉之乱,其一是燕知弦飞升大典,其二便是没有证据。蜀山派的确漏了马脚,但逐鹿书院并没有,现在依然隐藏在暗处。
所以,雷此行的目的有两个:
一,
守住大厉皇城,这点对于雷来说易如反掌,完全不能称之为麻烦。正如他之前所思,他往城墙上一坐,乱军胆敢放一支箭,正一门就有理由屠了所有乱军。仙门忌讳随意屠杀凡人不假,但那是建立在凡人没有伤害仙门的基础上。
二,
找出逐鹿书院的把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抓住周水口中的丘明,逼迫丘明吐出来龙去脉。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能被逐鹿书院委以重任,丘明必是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被能轻易抓住。退一万步讲,雷抓住了丘明,但丘明不是赵武灵,肯定撬不开嘴。另一个办法就是由五王坦白逐鹿书院的阴谋,从旁佐证。
一言以蔽之,击败乱军,擒获五王,迫使五王指证逐鹿书院,雷此行就算是完美落幕。而击败乱军和守住皇城是两码事,守住不难,击败可就要了雷的小命儿了。
思索间,雷一行人来到大营入口。
两名面黄肌瘦的士兵拄着长枪,站在门口,见到四名灰头土脸的红甲士兵走来,两人直了直腰板,强打精神。
见一名士兵迎了上来,雷突然感受到身后夏芸母女畏惧的眼神,他低声呵责一句:“稳住,你们能行!”说罢,便听到士兵有气无力的问询:“所属!”
糟糕,刚刚忘了问!唉,我这脑子,以后还是别搞这些阴谋诡计。
雷打晕五名士兵之前,只问了所属反王,并未问询其他事宜,现在要问所属,鬼知道啊!不过这难不倒他,不就是所属吗?十五万大军,就你一个普通守卫,难道还能全知道?
雷板着脸,镇定自若,暗暗运起真气,提气大喝道:“韩王亲卫一营!”
字正腔圆,震聋发聩,守卫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又观对方拿着厚重的刀盾举重若轻,暗道一声好气势。他们都因为中毒,身体发虚,突见到雄赳赳气昂昂的雷,心生敬佩。而雷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一个字儿也没听清。
守卫正欲再次询问,结果被雷散发凛凛杀气的眼神瞪了回去。军营之中,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瞧雷那怒目圆睁的模样,两名守卫害怕被打,畏畏缩缩的退到两边,任由雷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营地。
军营之中,浓烈的草药味驱散了血腥味。黑灰色的帐篷间相隔一丈,错落有致,一眼望不到头。一队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穿梭其间,或向着战场奔去,或回营休整。
雷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夏芸微弱的声音:“这么简单就进来了?”
雷猛然回头,顺势敲了一下夏芸的铁盔,
压低声音抱怨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感受到远处投来质疑的目光,雷提高声音,义正言辞,“身为士兵,竟然又临阵退缩的念头,你难道不想给你死去的小伙伴二狗哥报仇了吗?”
话音刚落,远处的目光便移开了。对方看到一伍只有四人,听到雷的话,再联想到连日大战,心中悲戚,脑补“二狗哥”战死沙场的悲壮画面。
夏芸轻哼一声,扶正头盔,漆黑的脸上,一双含怒的美目异常清晰。
你才死了小伙伴呢!
感受质疑的目光消失,雷避开军队,拉着夏芸来到一顶无人帐篷后,继续数落:“无组织无纪律,没看到现在身处敌营吗?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就好,再敢说话,就找根大棒子将你的嘴堵上!”
“呸!下流!”夏芸厌恶的看着雷,双唇微启,叫骂道。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如何听不出雷意有所指。也许是因为和雷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夏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骂雷的神态,撒娇多于愤怒。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雷心中暗爽,不过表面上依然一本正经,他指着夏芸的鼻子,命令道:“再有下次,我一定让你体验一把什么是真正的下流。”
夏芸还想继续反驳,就被她娘周驭夫拉住了,毕竟现在危机四伏,确实不应该多说话。夏芸抿着嘴唇,胸脯剧烈起伏,狠狠跺了几下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雷看着夏芸愤恨却又无处发泄的的神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物降一物,我拿你这小妮子没办法,你娘总行吧!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黑甲,手执长枪的人左顾右盼地走了过来。夏芸母女以为被发现了,呼吸一滞,全身冰凉。
那人没去理会战战兢兢的夏芸母女,径直走到身穿红色甲胄的雷近前,神色凛然,沉声道:“仙人,你怎么来了军营?”
此人正是厉海,刚刚在营地里巡逻,突然感觉灵魂一阵悸动,心知是雷使用了秘法沟通寄魂虫,便循着感觉找了过来。远远看到钻入帐篷后的雷,摈退左右,悄悄跟了上来。
“来找点儿乐子啊!”雷望着阴沉的天空,自说自话。为了在厉海心中保持高大形象,可不能把真正的目的告诉他。雷可是仙人,能腾云驾雾,御剑凌空,怎么可能要靠着两条腿穿越军营。
一听雷的话,厉海心中首先蹦出来的念头就是——仙人准备故技重施,扰乱乱军布置。当看到雷身后两名身材单薄的士兵后,认出来那是夏芸母女,旋即就猜到雷是准备进大厉皇城。不过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仙人的想法,岂是他这等凡夫俗子能猜透的。
简短思考后,厉海问道:“仙人,你要去见我父亲吗?”
“不用!”雷当即否决,没有百分百确定齐王的忠心,他不准备冒这个险。厉海因为寄魂虫,相当于雷的提线木偶,可齐王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雷才不愿意赐下寄魂虫这等好处多多的宝贝呢。
“毒是谁解的?”雷看到大军继续攻城,就猜到毒已经被解,能短时间解掉仙门之毒的解药,必定是出自仙门。
“不知道!”三个字刚说出口,夏礼感受到雷阴冷的目光,魂魄震颤,胸口仿佛被大石头砸中一般喘不过气来,他艰难的开口补充道,“真……真的不知道,根据我父亲回忆,是一名穿着文雅的少年,具体是哪个仙门,并不知晓。”
“逐鹿书院啊!”雷收回目光,心下了然,“其他人呢?”
“背负长剑,身着太极道袍……”
“蜀山派!没有罢手吗?不见棺材不落泪!”赵武灵和赵奇志被擒,并没有引起蜀山派重视,雷不由得感叹。
“没了?”“没了!就两个人。”
“行了,你先走吧!”见问不出其他情报,雷挥挥手,就让厉害退下,不过想起之后的行动,又叫住了厉海,“等等,一会儿赵王的营盘无论出现何事,你都立刻带大军过去支援,越多越好,越乱越好,你懂我的意思吧!”
厉海自然懂,仙人的目的是拖延大军攻城,投毒不成,那么炸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念及于此,厉海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眼前这位仙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与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完全不沾边,他苦着一张脸,开口道:“仙人,你要做什么,可以提前透露一点儿吗?我好…准备准备。”他其实想说参谋参谋,但想到如坠油锅的灼热与刺痛,不得不改口。
雷点点头,理应如此,道:“放火!”
厉海惊恐的看着一本正经的雷,心里如同千万骏马奔腾而过。倒不是因为雷胆子太大把厉海吓着了,而是因为放火根本就行不通。他想要否决又是不敢,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有什么不妥吗?”雷看出厉海的犹豫,自问没有算无遗策的本事,遂问道。
厉海整理一下思绪,委婉道:“扎营之初,就考虑到失火的问题,所有帐篷均涂了一层淤泥,而且间距一丈。”
刚进大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经过厉海一提醒,雷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要不还是下毒?”
厉海摇头道:“不可,现在所有士兵,人手一瓶解药。不过若是仙人能拿出更猛的毒药,此法也许可行。”
雷哪有更猛的毒药,那瓶拉肚子的毒药,还是让乌龟用混沌之卵泡尿炼制的,现在乌龟不在,毒药这一招自然只能放弃。
放火不行,下毒也不行,那就只剩下杀人见效比较快。对于杀人,雷是拒绝的,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他真的下不去手。
罪大恶极!五王不就是吗?要不直接砍死赵王?
这个念头一生,宛若燎原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很快就被雷自己端起一盆凉水浇灭了。原因很简单,杀王的确有可能降低军队士气,但也有可能弄巧成拙,激发士兵的凶性。尤其是还有其他四王在旁觊觎,一旦赵王被杀,四王完全可以利用此事挑动士兵的仇恨情绪,加紧攻城。后果难以预料,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杀人不行,那就打人呗!把赵王当众打个半死,应该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商量好计策,厉海先行离开,去准备赵王后事。雷一行人一路小跑,穿过齐王大营,路上遇到几波巡查的士兵,雷皆以对付营门守卫的法子应付过去。抵达齐王与赵王营地交界,气氛陡然变化,分属于两王的守卫牛高马大,精神奕奕,与大营门口的守卫完全不同。他们相对而立,紧握手中长枪,神色严峻,直视对方。要不是提前知道两王蛇鼠一窝,雷定会以为两拨人要打起来。
走到近前,两杆钢枪交错,挡住了雷的去路,一名身高八尺,左脸一道刀伤的大头兵冷声道:“腰牌!”
腰牌?挂在腰间的牌子?这玩意儿我倒是有。
雷斜眼瞧了瞧冷峻的守卫,心中腹议,取下挂碍腰间的巴掌大的方形红木牌子,单手扔给那名守卫,鼻孔朝天,趾高气昂道:“麻溜的,军爷我还赶着向韩王报告大事呢!”
木牌很简单,正面刻着一个“韩”,反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楷,雷懒得看,估摸着应该是军规之类的条文。
其他守卫一听“韩王”,眼睛一亮,脑海中浮现出那妖魅的背影,皆是露出三份猥琐。
雷知道韩王是女的,此前心中的形象是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但见此景,不由得疑惑韩王难道是个大美女?
守卫接过腰牌,翻来覆去仔细瞅了一会儿,与旁边的守卫交流几句,学着雷的模样,随手将腰牌扔给了雷,放开通道,不耐烦道:“快滚!”
小人报仇,一个时辰都嫌晚,你给我等着,一会儿不打得你菊花开,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雷看了一眼守卫脸上的刀疤,在心头暗暗记了一笔,黑着脸领着三人一言不发的穿过交界,向着不远处的“赵”字大旗走去,而大旗下正是赵王的大帐。远远看去,大帐呈方形,长宽不下五丈,很是雄伟。赵王大帐北方百余丈的地方,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大帐,旁边插着一杆“中军”大旗,里面坐着逐鹿书院的丘明和不知名的蜀山弟子。
走到赵王大帐旁边,雷屈指一弹,一道隐晦的寒芒附着在大帐上。而后,未做逗留,一行人很快便穿过赵王营地,来到赵王和韩王营地的交界处,又是一阵繁琐的确认,雷安全的通过,进入韩王营地。
举目四顾,诺大的营地全是身穿红色甲胄的士兵,因为中毒导致身体虚弱,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活像养了一圈的大红公鸡。
说来也是奇怪,其他反王的士兵都是身穿灰黑色的甲胄,唯有韩王手下的士兵一身红,难道就不拍上了战场,鹤立鸡群,成为众矢之的吗?
雷百思不其解,一路上与几十只大红公鸡打了招呼,套出来韩王所在营帐的位置。绕过几座帐篷,果不其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顶大红军帐,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尤为醒目。雷故技重施,在大红军帐上留下标记。
于营地中穿梭一阵,找到静谧处,雷对三人吩咐道:“你们先躲起来,我去和赵王聊聊人生。”
夏芸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此次与母亲出门在外,如风中飘絮,无所依靠。一路行来,如果不是遇到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此时雷突然要丢下她们单飞,她心中空荡荡的,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雷看了眼茫然无措的夏芸,心里一揪,隐隐生出一丝担忧,于是转身对着无所事事的小蛇道:“我离开后,她们母女二人和小月就交给你保护,如果出现大的变故,无需顾忌,随意出手便是,就当我用了一个愿望。”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蛇“砰砰”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眼中闪过隐晦的狡诈。
“不过嘛!”雷摸着粗糙的下巴,盯着小蛇,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泛起名为智慧的光芒,“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自己去招惹的麻烦,那可是做不得数。”
言罢,转身感应一番,向着赵王大帐的方向走去,丢下小蛇暗自神伤。
小赵啊!今日借你胳膊一用。